这日纪桉早起去了凤岚后面的山上巡猎时猎到了一只产崽不久的母羊,可能是天气冷,小羊羔全死了,母羊迟迟不肯离去反而被老虎盯上。
纪桉想着可以带回去给小家伙,正好省了奶娘,他不想让家里有其他人的气息。
周旋过后,老虎悄然退去,纪桉没去追逐,扛着母羊下了山。
每日清晨,纪桉用茉莉花熬煮挤下来的羊奶,借以去除异味,替换了阮娇娇每日喝的清粥。
“娇娇,喝奶了。”纪桉端着碗踏进屋。
阮娇娇收回快要僵硬的腿,爹爹说她身体还需锻炼,近日马步时辰又长了。“爹爹,羊奶啊?”
纪桉伸出一只手托着她帮她爬上椅子,“嗯,喝了长高高。”小家伙一直对自己长得和小她一岁的春花一样高耿耿于怀。
阮娇娇捶捶打颤的两腿接过碗,看爹爹蹲下身给她揉捏,小嘴微张就一口馒头喝一口奶。
“爹爹,你喝了吗?”
“喝了。”
“真哒?”阮娇娇把碗递过去。
纪桉无奈推回去,“你喝完自己的,锅里还有爹爹会喝完的。”每次剩下后他都会喝完的,结果使得自己身量蹿高,就不见小家伙长个。
“好~”
纪桉拿出手帕笑道,“擦嘴。”
阮娇娇爬下椅子,哆嗦着两腿跑到镜台前,唔,铜镜里的她有一张胖嘟嘟的小圆脸,嘴角沾着一圈白沫,傻乎乎的。
阮娇娇嘟起嘴,好嘛,爹爹肯定是笑这个了,她转身朝走过来的纪桉张开小胳膊,没等他擦嘴就撅起嘴亲在纪桉脸上。
一个带有白沫的小嘴印浮在纪桉脸上,“嘿嘿……”阮娇娇坐在纪桉的胳膊上来回划拉着小腿,大眼睛弯弯的。
纪桉点点她小鼻子,“调皮。”他给自己和小家伙擦干净。
阮娇娇鼓起自己的小脸蛋,自己伸手指指,“乖的!”
满满婴儿肥的小脸蛋像是囤了粮的仓鼠,又圆又嫰,纪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亲在她凑过来的脸蛋上,“乖。”
后院的羊咩咩缓过劲来,每日挤出的奶越发多了,纪桉只好给阮娇娇每日温上两杯。
“爹爹,喝了真的会长高高吗?”
“会的。”
阮娇娇捧着杯子瞅他,“长得和爹爹一样高?”
那恐怕不行,纪桉将糕点递给她,“每日喝总会长高的。”
“啊呜,长高!”阮娇娇吞下糕点比着胳膊给自己打气。
放下此话的没几日,阮娇娇就不肯再喝了。
这也是纪桉未料到的,小家伙固执的认为自己新掉的门牙是因为羊奶,因为她喝奶时突然觉得味道不对,张开口时一颗牙就掉了出来。
“爹爹,肿么办呀?”阮娇娇捂住自己的嘴,糟糕!
阮娇娇红着脸不想说话,她哼哧哼哧地哼了好久,发现怎么都粘不回去这颗牙后整个人蔫了下来。
“爹爹?呜……”阮娇娇抱着一块木牌望着纪桉,她想给自己的门牙立个衣冠冢,不知牙齿可会长在更需要它的地方?她蹙着眉长叹一口气,自己小小年纪就和王奶奶一样没了门牙。
纪桉看着她皱起一张不到巴掌大的小脸,忍着笑告诉她,“说明娇娇在长大呀,过些天就好了。”
纪桉拿过木牌揉揉小家伙的小脑瓜,牵着她到内门处。
阮娇娇觉得爹爹不会骗她,听了纪桉的话后乖乖把门牙放在了门框和大门连接的转合处,每日都要过来祈祷一遍,“门牙门牙,快点长呀。”
好些时日过去时,阮娇娇的门牙还未长好,反而是另一颗门牙也掉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冤枉了后院的羊咩咩,只是还是不肯再喝羊奶了。
不知如何道歉,阮娇娇拿着剪刀去给后院的母羊修剪羊毛。
纪桉从山上下来,在后院才找见吭哧吭哧的阮娇娇,等她将多余的剪掉后纪桉拦住她,“等夏日热了再给它剪?”
阮娇娇闷闷地应一声,松开被自己压住的母羊,她废了好大劲才安抚下来羊咩咩,腿弯被顶痛了,只是想给她做个美美的发型。
“咩~”母羊甩甩脑袋,轻轻顶顶小崽子。
虽然没有成功,至少羊咩咩脏脏的毛毛没有了,蹭了一身土和毛的阮娇娇拍拍这会格外乖巧的母羊,垂着小脑袋往回走。
说话漏风的这些日子阮娇娇格外沉默,要知道她每天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即使是今天吃什么和自己想吃蜜饯都能缠着纪桉说好多遍。
纪桉担心她闷坏了,又实在担忧她一人在家,送她到王婶家去玩,春花比娇娇小一岁,小家伙总能拉下面子说话,他也好趁这段时间巡山。
凤岚山已是郁郁葱葱一片,林间的小动物跳跃奔腾,享受着肆意的春光。
春耕结束时,纪桉已经巡视完几座山,确保前山安全后他告知村长,准备组织村民围猎。
年轻的壮年男人们拿着自家围猎的家伙跟着纪桉上山,纪桉看着他们抓捕围猎,放了已经孕了崽的动物后其它的让他们随意。
每年的围猎可以持续多天,不去镇子里打零工的人可以一直打猎,强调不要去后山以后纪桉就不再多管。
早年老爹刚来时总有人铤而走险去后面几座山,只是进去的人从未回来过,这两年赋税减轻,又风调雨顺,岚山村的人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绝不到需要冒险的程度,吃饱穿暖后谁还会不惜命呢!
当然真有人找死,纪桉也不会多管,他只是尽力的做好该做的,善心这种东西对纪桉而言早已不复存在,他人生唯一的意外不过一个阮娇娇而已,当然他也甘之如饴就是了。
连日忙了多天的纪桉去找阮娇娇,他一路忐忑不安,这几日小家伙都在王婶家,晚间回家后也不怎么黏着他了,是不是有更想黏着的人了?
那个胖崽子?还是王婶?或者是那条每天扒着小家伙的狗子?
纪桉猜对的是阮娇娇不黏他,猜错的是阮娇娇并没有更喜欢黏着的人,更遑论是被拴起来的狗子凶狼了。
阮娇娇不想张着有漏风牙齿的嘴巴和别人说话,即使小春花还鼻涕一把一把的。
反倒是春花很喜欢娇娇,确切的是小春花喜欢一切好看的,她有限的认知里娇娇就很好看,每天咧着还在流口水的嘴娇娇前娇娇后的跟着跑。
“哇哇……”
知道纪桉要带走阮娇娇,春花大哭了起来,毕竟每日纪桉来带走阮娇娇时她已经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阮娇娇也在,她以为娇娇是自家的了。这几日娘亲和哥哥去外婆家了,她只有娇娇一起玩的,今日头次看见纪桉要带走阮娇娇,她以为娇娇不会再来了。
胖崽子的声音太过高了,纪桉垂眸看着抿紧嘴的阮娇娇,小家伙也不想回家了吗?
纪桉眉目低沉,他看着出来的王婶打了声招呼,没有理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春花,附身抱起阮娇娇回了家。
纪桉本以为小家伙不怎么说话是因为害羞自己的牙还没长全,直到第二天一天都不见阮娇娇黏着自己,纪桉才意识到问题。
油灯轻晃。
纪桉和阮娇娇相对坐在床上,纪桉看着沉默的小家伙轻声问,“娇娇不理爹爹了吗?”
阮娇娇低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两只小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纪桉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一手捧起她的脸问,“是爹爹哪里做的不对吗?不要不理爹爹,嗯?”他低头亲在她额头上。
阮娇娇再也忍不住,“呜哇”一声哭了起来“跌跌么天不锅娇娇”(爹爹每天不管娇娇),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清后,她哭的更大声了。
纪桉心疼坏了,连连安慰她,“爹爹从来不曾不管娇娇,爹爹最担心的就是娇娇了,乖,不哭不哭,乖啊……”
纪桉每日最为忧心的就是阮娇娇了,日日满脑子都是她,喂以吃喝,供其绫罗,教之识文知事,免她忧,免她疾,还担心哪里做得不好让她不开心,只是他没想到她真的难过了好几天自己都未能发现,他暗骂一声该死。
“乖啊,爹爹错了,不哭了……”
阮娇娇哭得根本停不下来,自纪桉捡了她后日日宠着她,事事应着她,从未分离过,这些天她撒娇想跟着他也不被允许,说她还小,连家都不让她待着,让她自己去结识小伙伴……
她委屈坏了,尤其想了好几天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才算长大,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也不想认识什么小伙伴,她只想和爹爹每时每刻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不是被丢下的一个,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而无能为力。
纪桉抱着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阮娇娇手足无措,他亲着她的脸颊一遍遍柔声哄道,“乖啊,娇娇不哭了,哭坏了爹爹会心疼的。”
‘那就哭坏吧,看你再丢下我’阮娇娇低着头任性地想。
纪桉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法子才能让小家伙不再哭了,看她不停地张着小嘴哭,脑子一抽就堵住了阮娇娇的嘴,眼泪流进嘴里涩涩的,但总算小家伙不再哭了,他松了一口气退开来柔声道歉,“娇娇乖,爹爹错了,原谅爹爹可好?”
阮娇娇愣愣的,哭得太用力突然停下来使得她有一瞬茫然,“那”她停了一口气,脸颊上满是泪痕,可怜巴巴望着他,“爹爹保证再也不会丢下我。”
“好,爹爹保证。”纪桉劫后余生般立马回她。
娇娇两只手扒着门板,小脸贴在手背上,眼里含着两泡眼泪看着爹爹远去的背影……
纪桉毫不留情地挥手:你站着别动,我去买点橘子。
“咩?”喝了我的奶,是不是我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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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