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安濂下马,都是被卫如宁这样抱下来的。
不过眼下安将军和安萤就在那里亲眼看着,一个是自己生母,一个是自己嫡长姐。
不同于平日里只有不相甘相识的侍卫,面对她们,安濂十分不好意思。
本是想提前一步下马的,可无奈还是卫如宁动作快,不由分说便将他给抱了下来。
安濂双颊胀红,跟在卫如宁身后走到安将军和安萤面前。
“殿下许久不见,听闻陪着御驾前往避暑山庄路上偶遇风寒,眼下身子可好痊了?”
“劳安将军惦记,已然好全了,不过将军远在北上,如何得知本殿路上受了风寒一事?”
卫如宁生病一事,满朝文武知晓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不过安将军一个驻扎在边境军营的也知晓此事,定是有人告知。
若是卫如灵告知,她现在与安家的关系,似乎还未走的这般近。
卫如宁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些许,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安濂。
就这么看了一下,安濂突然心虚的低下了头。
因为卫如宁生病的事,就是安濂写在家书里,安将军这才知晓的。
卫如宁看出了安濂的不对劲,轻声开口询问:
“是你说的?”
安将军见卫如宁看着安濂,还以为卫如宁会怪罪安濂,不等安濂开口,护子心切替安濂解释:
“大殿下,是臣在家书中问了濂儿近况,濂儿才提到跟在大殿下身边照顾。殿下别多心,臣与濂儿只是家常,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本殿明白,将军无需这般紧张。”
果然是安濂说起的,卫如宁听到安将军的肯定,没有一丝的不悦,甚至很开心。
安濂在他的家书中提到卫如宁,那便将她视为家人,她又怎么会动气?
安将军本就知道卫如宁对安濂上了心思,如今看着卫如宁与安濂两两相望的目光,心里十分欣慰。
“此次不知会是大殿下亲自押送粮草前来,臣有失远迎。对了殿下,这是臣的嫡长女安萤,她与濂儿一样,自小就跟着臣住在军中,平日里没规矩惯了。若是安萤说了什么未过脑子的话,还请殿下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话落,安将军看了安萤一眼,安萤会意,立马走上前,朝着卫如宁行了大礼。
安萤与安平是一父所生,是安濂的嫡长姐。对于安萤,卫如宁印象不是很多,前世也只见了极少的几面。
不过,安萤这个人格外的正直,待安濂与同待安平一样,都视为自己的亲弟弟。
安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将,安萤自小在军中长大,耳濡目染也会懂得许多。
卫如宁打算悄悄看看她的本事,若安萤着实是不个错了,像她这样的人,于卫如宁来说是极为有利的臣子。
“也不知殿下会突然来此,臣立马去吩咐让人替殿下新搭一个大帐出来,若是殿下不嫌弃,暂且先用臣的营帐。
殿下一路车马劳顿,可先去臣帐中歇息,臣先带安萤去点粮草,待午膳做好后,再给殿下送过去。”
“将军日日夜夜替凤仪百姓守在边疆本就辛苦,本殿怎么能占了将军的营帐。本殿向来也不是个娇气的,随意择了营帐住便可。
本殿在这边留不了太长时间,西域那边有使臣朝拜,本殿还要赶回去,所以将军一切从简便是。”
“这……”
卫如宁不想搞什么特殊,也不想让军中将士大费周章,不然待传回朝中别有用心的人耳中,怕是又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母亲,殿下这几日可以用孩儿的营帐,您再命人暂时腾一个小的营帐出来给孩儿和零玖住便行了。”
到底还是安濂有想法,他这话一说出来,安将军微皱的眉头立马舒展。
“还是濂儿聪明,殿下,濂儿的营帐虽不算大,但臣却可以保证是整个军营中最干净的一个。既然濂儿有如此提议,殿下觉得如何?”
“本殿倒是没有异议,可是安濂倒底也是未出阁的男子,本殿一个女人住进他的帐中,如此……”
卫如宁当然是愿意的,这若是没有安将军和安萤在,卫如宁死活都会赖在安濂营帐住下。
一个是安濂的母亲,一个是长姐如母的姐姐,住进安濂的营帐,哪怕不是同床共枕,卫如宁也是要问问她们是不是真的不介意。
“殿下,咱们军中不比宫中那么多的规矩,虽说军中人多口杂,但到底也都是与臣一起出生入死的姐妹们,只要臣不说什么,她们谁也不会往外说漏出去一个字。”
安将军自然知道卫如宁的意思,开口向她解释后,见卫如宁点了头,极有眼力见的安将军让安濂亲自替卫如宁引路,送到他的营帐中去了。
卫如宁和安濂、零玖前脚刚离开,脸露凝色的安萤就开了口:
“母亲,大殿下和濂儿是怎么回事?他们二人举止也太过亲密了些,别管大殿下是什么身份,濂儿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男子啊,更何况,不是说大殿下本从小倾心平儿吗?眼下怎会如此?”
安萤一脸的诧异,刚刚卫如宁在,她也不敢表现太过,眼下没了旁人,自是想问个明白。
安将军回头看了安萤一眼,她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皇家子女心思里在想些什么,你不知,为母也不知。平儿确实从前得大殿下看中,但是做为女子,没人能做到守着一人一辈子。
我知道你也是为着濂儿好,但是能得大殿下青睐,将来就算给大殿下做个侍妾,不也比让濂儿嫁个同样为庶出的女子要强的多吗?
濂儿心里应该有自己的考量,我看着大殿下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既然大殿下已然对平儿已经没了心思,能让濂儿顶替平儿留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现如今太女之位空悬,满朝文武哪个不在做赌?
安将军也是个死心眼的人,她就认定卫如宁有帝王之才,所以安平也好、安濂也罢,只要有一个能跟在卫如宁身边,安家往后都会得到卫如宁的庇护。
“得了,你也别操心你弟弟的事了,你也老大不小,整日在军营连个男子都见不到。我看不然过些日子你且先同大殿下一起回京,也好让你爹帮你张罗门亲事才成。”
安萤一听,同平常家里要给张罗喜事的女子截然不同。
刚刚安母说这世间没有女子肯对一个男子一心一意,安萤却觉得不是。
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该彼此都喜欢着对方,所以若是能得对方同样倾心,安萤愿意只同一人相守。
“我自己的夫郎自然要自己选,若是让父亲帮忙挑,定是又挑那些门当户对的,您母亲您知道女儿并不在意这些。好了好了,我要去清点粮草,再去安排押送过来的人去歇息了。”
安萤不想再同安将军继续说成亲的事,立马择了其她逃跑似的离开。
安将军看着安萤的身影,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现在雪域那边的情况迫在眉睫,雪域大军已经分批抵达边境。安将军早已将情况百里加急告知凤帝,但是凤帝迟迟还未回信。
如今凤帝让卫如宁押送粮草过来,安将军总觉得此事并不只是送粮草这么简单。
想到这,安将军收起了笑容,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将雪域的情况告知卫如宁,听听她的意思。
午膳过后,一个新的营帐扎到了安濂营帐的旁边。
这几日赶路累,卫如宁用了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安濂见她睡熟后,抱着他与零玖要盖的被褥和其他东西,进了新的营帐。
他前脚刚进去,零玖后脚也走了进来。
安濂一边铺着被褥,一边回头看了眼,发现是零玖后,继续手上的活,开口道:
“零玖你去哪儿了?刚刚吃饭时候我和殿下还寻你来着,眼下可吃过饭了?”
“嗯,和押送粮草的侍卫们刚刚一起吃过了。”
“那就好,你看我拿来的这床被褥,虽然厚些,但却很是软乎。刚刚我已经在殿下那边躺过一会儿了,这是我帮你铺的床铺,这一路你也累坏了,快躺下歇息一会儿吧。”
零玖也遇到过不少皇女的侧夫和侍妾,虽不知她们在自家府中何样,但是见到宫人,都是趾高气扬,一脸的傲慢。
安濂明明已然与卫如宁的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于零玖来说,安濂如今也算是他半个主子。
可安濂如今待零玖还是这般亲和,对旁人也没有半点的脾气,完全没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安濂亲手帮零玖铺了床铺,而且又将最好的让给了零玖,零玖虽妒忌安濂有卫如宁的真心对待,但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
“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让公子您帮着铺床,又让出这么好的被褥给我,零玖不配。让公子与我住一个营帐实属不妥,我已经想好,晚上我会守在殿下帐前,公子自行住吧。”
安濂铺着床的手一顿,转头再度看向零玖。
自打零玖突然出现在栾镇后,安濂总觉得他看着卫如宁的眼神,不似下属看着主子那般。
零玖目光炙热,却有些像安濂对卫如宁初动心里的样子。
卫如宁是个忠情的人,一生一世只愿为着一人相守。安濂知道这一点,可是零玖却不明白。
若是零玖真的喜欢卫如宁,同样身为男子的安濂,不想零玖痴心错付。
当然,安濂也存在了一点想独占卫如宁的私心在里面。
安濂猛地站起身,开口道:
“零玖,你也喜欢殿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