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取了白景云的血回去研究,临走前留下一张药方并几瓶药,主要是治外伤和调息内里虚弱。江离叫人按照药方抓了药去熬,又派人在屋里烧起炭盆、换了棉被,叫了一个小仆给白景云上药……一番下来已经是晚上了。
想起还未曾去看过顾明杰,索性踱步走去。一路上翠竹说今天各门派急忙拜辞任少主,慌忙启程回家的消息,说到有些已经赶到家的门派掌门知道被人骗了急得跳脚,都说要带领弟子来攻打邪月宫的时候笑了起来。江离听着,勾起了嘴角,真是一帮虚伪的正道。
“吩咐下去,今后若有人议论尊主,鞭刑三十,如有泄露出去宫内情况的,暗室伺候。”想起今日不少人看到尊主情况,瞒是瞒不住,只能压下去。
“是,属下明白,早已吩咐下去了。”翠竹跟在江离身边多年,知道她的心思。大家都知道虽然她和尊主一样冷冰冰的,但是她比尊主多了很多人情味,对于她的一些话还是听的。
“另外,给那些门派些事做做,免得他们联合起来找事。”
“是!”翠竹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想着给他们找些什么事才好。
“右护使!”进了顾明杰的院门,所有人都现身恭敬地对江离拱手行礼。
“左护使睡了吗?”江离摆摆手,让他们随意,开口问着一个小仆。
“主子这两日喝了毒医的药,气色好多了,如今正在屋内看书呢。”不等小仆开口,屋里出来一位青衣男子,笑着对江离行礼说道。
“我来看看他。”江离挥手让小仆下去,抬脚走进了屋子。
“小离来了。”在屋里躺在软塌上的人看到来人后,笑着坐了起来,左手还吊在空中,“阿青,去沏壶茉莉来。”
“是!”阿青欢欢喜喜地去沏茶,顺带拉走了翠竹。
“你伤怎么样?”看着他吊在半空的左手臂,江离皱着眉问道。
“还好,毒医已经帮我复位了,过段时间就好了。”顾明杰笑着抬起胳膊,示意自己没什么事,可还是牵动了伤口。
“还说没事,好好休养吧。”看着逞强的某人,江离无奈说道,“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翠竹将他受伤原委告诉了她,知道南北二堂主以她为诱饵引他上钩,一些自责。
“没事的小离,你不用自责。”顾明杰知道江离什么事都会往自己身上揽,连忙开口安慰,“不要听他们胡说才是。”
“嗯,你要好好养伤才是。”江离知道他是怕自己自责,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那么明显。
“尊主他……”顾明杰本来不想提,但是想到两人之间也就这些话题,不禁开口问道。
“他还好,只是……”江离想把白景云的情况告诉顾明杰,刚开口就见有人匆匆赶来,见是自己另一个亲信腊梅,不由用眼神询问。
“主子,尊主醒了,要见您。”腊梅先是向顾明杰行了一礼,而后对江离说道。
“顾大哥,我先过去了,明日再来看你。”一听是白景云要见他,她站起身来便要走,“你要好好养伤,莫要走动了。”
“……好。”顾明杰有些不开心,见她如此说,心中的郁闷散了一半。
“怎么了腊梅?”刚出屋门就见阿青和翠竹走了过来。
腊梅将原委说一下,阿青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翠竹和腊梅没有注意,只跟着江离离开了。
“主子,您怎么也不说留一下呢。”阿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坐在榻上的自己主子。按照他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能把右护使拐回来呀!
“我说她会听吗?”顾明杰摇摇头,看着渐行渐远地人,目光饱含不舍。
“您可以用苦肉计呀,本来受伤就是……”
“阿青!休要胡言。”见阿青要说什么,顾明杰连忙制止,“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怜悯。”说完又把书拾了起来。
“属下刚沏好的茶!”阿青虽是埋怨茶,也埋怨某个人。
“你主子也要喝茶的。”顾明杰说着伸手示意要茶。
“怎么了?”江离刚到白景云的屋门口,就见小仆来回踱步。
“尊主说什么都不吃药,也不让属下在屋里待着,还说要见您。”
“行了,你也辛苦了一日,下去歇着吧。”江离挥手让他下去,叹了口气,推门进去了。
“尊主。”江离进屋站在床边不远处,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怎么,如今邪月宫不是你做尊主吗?”白景云靠坐在床边,墨发披散在胸前,更衬着他脸色苍白。
“尊主是邪月宫唯一尊主,属下怎敢逾越!”江离听到这话,单膝跪地,垂首说道。
“是吗?”白景云用手指绞着自己的头发,不看跪在地上的人,语气漫不经心。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江离从未想过当什么尊主,只是想着能陪在眼前之人身边,不过她不会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因为他不会信,除了……那个女人的话。按下心中的酸涩,江离又想起一事,“尊主,南北二堂主趁您被抓走,引发内乱,现在被关在暗室,等您发落。”
“杀了吧。”白景云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好似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是。”江离不敢置喙白景云的话,只能顺从,“还请尊主养好身体,邪月宫还等着您主持大局。”想起小仆说他不曾喝药,江离担心他伤情加重,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毕竟从认识这主子以来,便知他不爱喝药。
“行了,下去吧。”白景云听到这话,看着案几上黑乎乎的药,皱起了眉。
“翠竹,去拿一盘梅果子来,腊梅,你去端碗肉粥过来。”出了门,关好之后,江离连忙嘱咐二人。
“是!”二人齐齐应声,消失不见。
不多时二人齐齐回来,二人将东西放在一个托盘上,挤眉弄眼的商量到底谁该去触尊主那个眉头。
“行了,给我吧。”江离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用手挤了挤眉心,把东西拿了过来,转身进了屋。她知道他的脾气也就她一个不怕了。
“尊主。”江离看着案几上的药还是没动,有些无奈,就知道他不会好好喝药。走过去把托盘放在案几上。
白景云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抬眼盯着江离看。
江离以为他怕自己下毒,便随手捏起一个梅果子吃了起来,吃完后又舀了一勺肉粥,随后便站在一旁。却见白景云还是在看自己,江离眨着眼睛,脑子快速在想,到底还有什么问题……突然发现那勺子好像自己用了,便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属下这就换个勺子。”说着江离便开门出去了。
白景云不是以为她会下毒,这种莫名的信任感倒没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到现在才注意到原来江离很清楚自己怕苦。
江离连忙吩咐人去找个新的勺子,再回来时就看到案几上药碗和粥碗见了底,梅果子也少了几颗,而床上的人也脸朝内躺下了,呼吸平缓。江离觉得他可能是用喝药的勺子喝了粥,也没多想,把床幔轻轻放了下来,将案几上的东西收拾一下,端着托盘出了门。
躺在床上的人听到关门声,慢慢转过身子,隔着山水屏风,盯着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渐渐药劲上来,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