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共风烟 第8章 夜闯闺房？

夏侯淳回自己院子途中，正巧遇到了夏侯平的贵妾，张燕。

夏侯府虽是王氏独霸后院，可也抵不住夏侯平才子风流，往后院一个一个塞人。这些年夏侯府姬妾众多，子嗣却相对单薄。除了嫡长女夏侯淳外，次女夏侯蝶以及独子夏侯杰均为王氏所出。再就是庶女夏侯舞，张姨娘所出。其他姬妾均无所出。

说起这位张姨娘，上一世夏侯淳为人愚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与她倒无什交情。只依稀记得张姨娘是个不惹事的，虽有一女傍身，却也没有王氏一般嚣张跋扈，对待下人也颇为和气，因此倒是在夏侯府收获好评一片。只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夏侯淳可不认为一只善良的小白兔能在王氏的掌控下从一众姬妾中脱颖而出还有子嗣傍身。

“大小姐，妾身给您见礼了。“张姨娘三十有余，虽已生育身段及皮肤却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再加上她本身是名伶出身，举手投足间别有一般风韵。也难怪府中姬妾众多却得独宠至今。

夏侯淳与张姨娘并无过节，见对方如此客气，面上也拿出了几分真诚：“张姨娘何必多礼，倒是显得淳儿不懂事了。”

张姨娘莞尔一笑，眼神示意婢女退下，才道：“大小姐千金之躯，乃是府中除老爷外最为金贵的人，妾身从前多有得罪，还望大小姐莫要见怪才是。”

上一世夏侯淳至死都未曾与张姨娘说过几句话，如今此人却是献殷勤般先找上了自己，想来也是夏侯淳这段时间行为举止太过高调，让她这只小白兔也耐不住了。

夏侯淳心里明镜似得，面上不显，只是装听不懂似得打着哈哈：“张姨娘说哪里的话，淳儿只是个晚辈，可不敢妄自尊贵。”

张氏心道这夏侯淳果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她们虽无交集，可是光看面相便不难知晓从前那个夏侯淳是个蠢劲十足的，如今这个夏侯淳双目有神，气度从容狡黠，哪里还有从前那个胆小自卑躲在王氏身后的影子？

“大小姐真是折煞妾身了，既然大小姐自认晚辈，那妾身也厚着脸皮充个大。妾身深感与大小姐有缘，不若大小姐去妾身的院子里玩玩儿？舞儿也念着您这个长姐呢。”

夏侯淳笑道：“如此，真是叨唠张姨娘了。”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张氏见夏侯淳不推拒，心知她们之间的合作有戏，脸上的笑容更是真诚了几分：“日后大小姐若是得空，可天天来玩儿，舞儿定是十分高兴的。”

夏侯淳笑笑不说话，与张氏并肩往她的院子里去。

“姨娘……”夏侯舞远远看着张氏走来，欢快的上前迎接，在看到她身旁的夏侯淳时，自来熟的牵起了夏侯淳的手，用无比熟稔的语气道：“长姐，你可算来找舞儿玩了呀，舞儿好想你呀。”

夏侯淳还没被夏侯舞这么热情的招待过，不知怎的浑身打了个冷颤。尤记起上一世她这个妹妹倒是托张氏的福，寻了个富贵人家嫁了，只是后来听说那男人要纳妾，夏侯舞死活不同意，闹了好大一通，将夫家搅的血雨腥风，那男人的九旬太祖不堪其扰一病不起，最后气的那男人要休妻，最后是夏侯平出面这事儿才得以平息。

夏侯淳不动声色抽回被拉住的手，笑道：“三妹还是这么惹人怜爱，不像二妹，见了我像见了仇人似得，真叫人喜不起来。”

“二姐向来目中无人，自持尊贵，呸，在这夏侯府里明明大姐才是嫡出小姐，她哪里比得上大姐你啊。”说起夏侯蝶，夏侯舞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上次二姐在下人面前贬低大姐，我不过是替大姐鸣不平出言反驳了两句，便被她搞到了母亲那，母亲将我好一顿打，手心都见了血！”

夏侯蝶状似说的愤愤不平，像个跟姐姐告状的小孩，可却字字珠心，挑拨离间。夏侯淳与王氏之间的仇恨虽是不挑也大，但她心底里还是看不上夏侯蝶这种假君子真小人的行为的。若换做上一世，必定会被其牵着鼻子走，只是这一世，若还有谁想利用她的手做坏事，那就先得做好被收利息的打算。

夏侯淳笑容不变，面上动容：“二妹的德行我自清楚，倒是苦了三妹替我仗义执言。”

夏侯蝶将她脸上的深情看在眼里，心里却笑她夏侯淳不过还是个傻子。

张氏看着两人相处甚好，面上止不住的笑意：“哎哟，大小姐和三小姐感情就是深，要不怎么说亲情血浓于水呢，别光顾着说话啦，来来来，姨娘给你们准备了点心一起来尝尝。”

这一谈以至夜深，从张氏院子里出来时天黑的路也看不见。如今没了茯苓相伴，夏侯淳独自回院子时，心里还真有些瘆的慌。如今正值深秋，夜风吹得人更是瘆的慌，夏侯淳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脚步走得更快了些。

张氏如今找到她这里，必是想与她同盟好在王氏那里讨些好处。夏侯淳本也不想这么快去找王氏麻烦，只是如今王氏将她禁足在府里，若是不给王氏找点事，想必也得不到安宁。倒不如和张氏练手出击，换得安生几日。

夏侯淳脑中想着事情，一时间也忘记了害怕，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到住处，远远望去那院门口似乎站着一人。夏侯淳心中有事猛抬头乍一见了院门口那人还以为见了鬼，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个狗啃泥。

“……谁？”夏侯淳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打颤。

那人一身白衣，清风朗月般不动声色。

四目相对间，夏侯淳也确定了对方并非非人之物，放下心后夏侯淳疾步上前，再与之几步之遥时停下。看清来者何人后，夏侯淳真是又喜又惊：“计将军，你怎么来这儿了？”话一出口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是皇贵妃娘娘让你来的吗？”

来人正是计晖，想来她也没做过这种夜探女子闺房的事儿，虽她是女子于双方名声无什么大碍，但传出去也不怎么好听就是了。计晖惯常清冷的脸上难得有些不自在，说话也不似平常冰冷：“我……奉命前来，夏侯小姐可有难处，需要帮忙？”

“皇贵妃娘娘真乃神人，我刚被王氏禁足，便派计将军来了。”夏侯淳倒也不是阴阳怪气，她是真佩服皇贵妃的心思之缜密。自她将自己的计划说与皇贵妃听后，对方就提起过王氏这关必不好过，夏侯淳心里当然知晓却也并未当回事。她万万没想到前脚刚出事计贵妃便知道了。“计将军，夏侯府是不是有娘娘的人？”夏侯淳直接问道。

“夏侯小姐为七皇子治病，此事非同小可。”计晖并未明说，但夏侯淳不傻，听得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心中不免感叹这计贵妃当真是好手段，短短时日都能在朝堂大人的宅院内安插人手传递消息。

“让计将军看家丑笑话了。”夏侯淳伸手做请状:“外头天凉,计将军里面坐下慢慢谈。”

夏侯淳看出了计晖想拒绝，先她一步拉住了对方的胳膊拽着往里走：“计将军有所不知，今日起茯苓便不与我同住了，一时间一个人我还挺害怕的，计将军人美心善左右无事便陪陪我吧，日后我还你这个人情便是了。”

计晖被夏侯淳强拉硬拽的往里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带进了房里。

夏侯淳从柜子里拿出酿好的桃子酱，打开封盖溢出一缕桃香，她轻轻用勺子挖了一勺细腻的果酱，放入刚烧开的热水中配以绿茶叶，顿时茶香果香交融交织，别有一般风味。

“喝呀。”夏侯淳看计晖坐姿板正，目不斜视，面如寒冰，心道这人也属实无趣了些，哪里像个姑娘家家？分明像个八十的老头儿。

她正暗自腹诽，想来也觉好笑。前世今生她对计晖此人所知甚少，明明不该有何牵扯，偏偏她一遇上计晖，却总有种亲切之感。不管计晖如何冷脸，她也不觉生气，莫非就是上一世那个拥抱太过于温暖，让她心智迷失？

计晖看着眼前那杯热气缭绕的茶，鬼使神差的伸手端起，一饮而尽。

“喂……”夏侯淳看着她的动作，刚想出声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咳！”茶水入口，舌尖立时麻痹，灼烧感从口腔内传遍全身，只是一贯的教养让计晖做不出来吐出的动作，只能忍着痛强行咽了下去。

“这水刚烧开，还烫着呢！”夏侯淳急忙寻了冷水来，道：“快，喝些冷水压一压，你说你好歹是个将军，怎的这种常识都不知道？茶要品尝，哪有当白开水豪饮的？”

计晖依言喝了两口冷水，舌尖的麻痹感才稍稍褪去。

“多-儿-谢。”

一开口，两人都愣怔了。待到夏侯淳反应过来时，只笑的肚子抽筋。忍不住打趣道：“计将军，这下好了，本来你就不会说话，如今再变成大舌头了，那以后可怎么办呀？”

计晖脸色微红，心中也被夏侯淳这明目张胆的取笑给弄恼了：“夏侯小姐叫本官来究竟有何事？无事本官便告辞了。”

“别生气嘛。”夏侯淳见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忙赔礼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取笑将军的。你就当我年纪小不懂事，你看今晚我一人住这阴森森的房子，属实害怕，将军行行好，再陪陪我嘛。”

计晖问：“夏侯小姐，明日你可还能进宫？”

夏侯淳道：“溜出去倒是不难。”

计晖道：“明日戌时，我来接你进宫。”

“如此那就有劳计将军了。”夏侯淳稍显犹豫，又道：“只是这王氏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让她知晓我出了府，更是难办呀……”

“我会派人伪装成你的样子守在这里。”

计晖这样说，必定是有十分的把握不被别人发现。夏侯淳对此倒是不担心。

夏侯淳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计将军，你什么时辰来的？”

计晖十分乖顺的答道：“半个时辰之前。”

“半个时辰？那你怎么不进来呀？”夏侯淳有些啼笑皆非：“难不成我这院子里还有什么吃人的妖怪不成，让你这堂堂计大将军都不敢进来？”

夏侯淳本以为自己如此调侃，就算计晖不闹个大红脸想必也是接不出话，正要开□□跃下气氛，却不想计晖十分自然而然道：“夏侯小姐乃未出阁的姑娘，我等怎能擅闯你的闺房。”

“……”夏侯淳看着计晖那无比认真严肃的样子，几乎脱口而出的那句你不也是个姑娘硬生生压了下去。

这人正经中带着严肃，严肃中又带着古板。让人说不出她是太过正直还是比较迂腐。夏侯淳干脆也不说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品茶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