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猛的睁开眼,她现在又站在了那个奇怪的梦中世界。还是一样的阴暗潮湿,一盏随时都会熄灭的油灯挂在距离不远的位置,只能照亮她身边一小团地方。头顶上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有几滴还掉进了她的脖子里,冻得她一个激灵。
面前还是那一排被满是锈迹的铁门锁住的牢房,但是和一开始不一样,其中一间里面可以看到缩着一团黑影,时不时的还抽搐几下。安月怎么看都觉得那玩意儿就是当初袭击她的那个触手怪。
“你还有十一个逃犯需要捉回。”
那个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安月愣了愣,立刻对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喊道:“你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要让我去抓那些所谓的逃犯,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那个声音完全没有理睬她,自顾自的道:“找到降临之子,否则一切都会毁灭。”
“降临之子是指什么?毁灭?什么要毁灭,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安月喊得嗓子都快劈了,但对方无动于衷,还是那么的机械:“抓回第二个逃犯之前,你还有十五天时间。”
看来那个声音不管是何方神圣,似乎是铁了心不会回应她的疑惑了。安月感到这个梦境即将苏醒,急忙喊道:“至少给我点线索啊,第二个逃犯在什么地——”
身体下坠,安月在失重的恐惧感里醒了过来。
醒过来第一件事,她甚至都顾不上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便急切的伸出双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和那个触手怪一样的怪物。不过视线所及之处,只见一片光滑雪白的皮肤,毫无异状。
安月又摸了摸脸和脖子,起码触感没什么问题,还是人类正常的五官。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个无比狭小的空间里,头顶上还能听到车辆驶过轰隆轰隆的声音,身上盖着一件又脏又臭的衣服。
安月掀开衣服钻了出来,这才看清原来之前躺着的是一个桥洞,头顶上是大桥,下面是河流,而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老人正蹲在一边,笨拙的整理着一堆捡回来的垃圾。
“……”
安月认出这正是那个差点被她给吞了的流浪汉。
见她醒了,老人好像很是高兴,发出了干涩的笑声,摸索了一阵,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一个被咬了一口的烂苹果,傻笑着递给安月。
那天晚上安月神志不清醒,所以根本没有察觉,现在很容易就判断出这个老人多半有点问题,大概是个智力残缺人士,不仅目光呆滞,还动不动就傻笑。
“是你把我捡回来的吗?”
安月重复了这个问题好几遍,老人才仿佛听懂了,大力点头,还露出了一个像是想要表扬的表情。
“呵,你还真是胆大,差点死在我手里,还敢把我捡回来,你不知道我其实不是人吗。”
安月自言自语的说,老人根本无法理解她的话,只是傻笑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发出一阵语不成声的奇怪喉音,在垃圾堆里翻了半天,找出一件满是血污的衣服递给安月。安月认出那是之前她穿在身上的外套。
捂着额头,安月想起了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些景象,要不是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种冰冷黏糊的感觉,她几乎相信那都是幻觉了。她的包还有手机证件全都遗失在了河里,不过手上戴着的那个手表居然没丢,而且还在坚强的运行走动。安月看了下时间和日期显示,现在已经是4月1号的早晨。
她居然没有死于那个诅咒,好好的活了下来。
想到梦境中见到的场景,难不成这意味着其实那个触手怪就是所谓的“第一个逃犯”?而她抓捕这些逃犯的方法就是打败它们,再它们给吞了?可问题在于,那个神秘出现的金发男人到底又是何方神圣,他怎么知道吞下触手怪安月就可以得救?难道其实他的真正身份便是在梦里说话的那个声音吗?
但安月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金发男人何必多此一举的来找她,他分明自己就能轻松的办到。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金发男人绝对知道一些内情,最起码,他有着那些“囚徒”的具体线索。安月就完全看不出来触手怪便是需要抓捕的“逃犯”。
可人海茫茫,安月又到哪去找那个金发男人呢?
她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虽然当时因为意识模糊看得不太清楚,但那个男人好像长得不错,而且那种气质肯定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只要是见过他的人不可能不记得吧。”
她扭头问边上又开始整理垃圾的老人,只是心里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喂,你是不是看见了那天晚上的场景,知道那个金发男人怎么出现的吗?”
不出预料,无论安月怎么问,老人都只会傻笑。安月觉得这家伙搞不好都忘了自己曾经被袭击的事情了。他到底是为什么,又是怎样把自己给弄到这个地方,简直是个世纪谜题。
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汽车尾气的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意外的还不错。安月暂时把内心的恐惧和茫然抛之脑后,此刻她只想享受活着的滋味。真正面临濒死后,安月发现她还是很愿意活着的,即便是以怪物的形态。
当然要是能保持人形更好,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平白无故的中了彩票。
心念一动,她又一次捕捉到了那个只能以意识操纵,长在后脑勺上的无形利爪,而且脸上那团不属于自身异物的感觉更加明显,好像变大了不少。安月转过身背对流浪老人,用手指摸了摸脸颊,感到那里的皮肤顿时蠕动起来,还粘在她的手指上,像糖丝似的被扯下来很长一条,不过当安月甩开后,那条“糖丝”又晃晃悠悠的重新缩回了她的脸。
安月试着控制脸上的那层异物改变形状,发现比起最开始的时候轻松了许多,而且她还能把那一团迷之物质转移到脖子或者胳膊上,露出本来的脸孔。但是想让那一团东西在身体其他部位均匀的抹平摊开,却似乎很难办到,最多可以沿着覆盖的部分绕一圈。看来只有运用在脸部才能改变形状,到有点像是一个可以自己捏脸的生化面具。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团玩意儿就是触手怪的全部了,安月不禁想,难道以后的“囚徒”都要以这种形式存在于她的体内吗。这样看的话,她的身体岂不正是关押“逃犯”的牢房?
不愿深思这个问题,安月摸着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翻了翻身上的衣兜,不出所料,一毛钱都没找到。
她沿着桥梁底端的边缘滑到了河边,就着河水当镜子,勉强的随便捏了个新脸。那天晚上被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差点活活打死,玛利亚的身份看来是不能再用了。
现在的脸就很普通,毫无特色,不过仔细看久了就会觉得五官很奇怪,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安月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里,索性懒得管了。反正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死盯着这样一张路人脸看的。
“说起来那个黑西装到底是谁啊,太凶残了。”
安月嘀咕着,她身上被打出来的枪眼自然早就好了,但那种疼痛却不能立刻忘掉。
想到他称呼自己为异端,安月觉得大概是教会的人。可他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想来想去,只有弗兰斯西这个理由了。也许弗兰西斯身上带着什么感应器,一旦受到伤害,就有专业人员跑来报仇什么的。安月觉得他应该是弗兰斯西所说的“使徒”,搞不好还是个“执行者”。
……画风顿时就变得中二了,安月苦中作乐的想,还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让安月看起来也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安月把手腕上的手表取下来放在裤兜里,便朝着桥梁上方的马路走去。现在她饿得要命,有什么问题还是等找东西填饱肚子再说吧。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到那个流浪老人手里捧着那件外衣,不声不响的跟在身后。安月皱起了眉头,她当然不会杀人灭口,可也不想被人发现这个人,从而查找出她的行踪。
“去,去,别跟着我。”
安月不耐烦的挥手,但老人还是执着的紧跟不放,任凭安月如何恐吓,他都像是听不懂人话般无动于衷,呵呵傻笑个没完。很快安月就失去了耐心,她轻轻挥动那只无形利爪,把老人摔倒在地,并且做出了张嘴吃人的动作。
“再不识好歹,我就吃了你!”
她面目狰狞的喊道。
也许是忽然被唤醒了曾经的可怕记忆,老人颤抖起来,像一只被踢了一脚的狗,呜咽着仓皇逃跑,连那件外套掉在地上都没来得及捡。安月把外套裹了块石头,直接远远的丢进了下面的河流里。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马路上,沿着马路前行了大概几百米,发现了一个很小的加油站。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早了,加油站里没看见什么人,甚至连马路上都没几辆车子经过。
安月走进去后先是敲掉了监视摄像头,然后用一块石头撬开了加油站边上的两台自动饮料售货机,把里面能找到的纸币跟硬币全部拿走,还顺手拿了一瓶矿泉水。
仗着现在可以随便改变长相,而且已经接受了自己大概不是人的现实,安月颇有点放飞自我的意思。
她喝光了那瓶水,在饿到晕倒前,终于找到了一家快餐店,而且已经在营业了。不顾自己现在一身狼狈,安月推门进去,在店员满是疑惑和戒备的打量中,买了几个汉堡和两大杯可乐,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狼吞虎咽起来。
一口气把这些垃圾食品吃了个精光,但安月还是觉得很饿,摸着肚子正在思考要不要再去买一轮的时候,忽然看见玻璃窗外站着一个脏兮兮的身影,对着她无辜的傻笑。
“你是狗吗!”
安月恼怒的按着额角,很想不去理睬那个老人,但坐了许久后终究还是有些不忍,起身在店员那里买了汉堡和饮料,装在袋子里,出去丢给了他。
“别再跟着我了,不然杀了你。”
放下这句狠话,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懂,趁着他在塑料袋里翻翻捡捡的时候,安月加快脚步,离开了快餐店。
不就是想看谈恋爱,完全没问题。
说起来我确实好久没写过甜甜的恋爱了,昨天没事翻看以前写的旧文……什么嘛,我不是挺会玛丽苏的吗。本文的CP一开始就敲定了,无辜的怪物VS残忍的圣父,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最后你们都喊着短小短小,我也不可能一天狂更十万字啊……
但我会尽量多写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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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