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马车缓慢到达门前,小厮从马车上下来,恭敬道:“大人,到了。”
车内的青年掀开轿帘,缓慢从马车上下来。
李府守门的小厮也注意到了府门前的场景,但他是李府最近招的人,并不认识青年,于是他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是谁?来李府是干什么的?”
青年身边的小厮道:“我们大人是右侍郎,李老太爷唯一的学生,此次前来是拜见李老太爷的。”
“小人拜见大人,请容小人前去通报一声。”小厮有着这个时代对于官老爷的恭敬,他跪下拜见青年,直到青年嗯了一声才转身进屋通报。
小厮进屋后直奔李老太爷的院子,找到李老太爷身边的下人说明来意,然后便在门外等着结果。
听到下人的话,李老太爷灌了一口茶,“臭小子,我就猜他得抽时间过来,没想到来的那么快。”他思索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想来上面认为那件事有了线索。
“叫他直接来我院子吧。”
下人将李老太爷的话告诉小厮,小厮顿时往大门走去,到达门外,正好遇见了抱着琴前来的晏谨,“晏小少爷,还是老地方,老爷在院子里等你呢。”
接着他面向青年,抬手呈迎接状,“大人,老太爷在院子里等你,小的带您过去。”
青年望了晏谨一眼,克制的收回目光,他看向小厮,嗯了一声,随着他往老太爷的院子里走去。
青年进入院子,老太爷正侍弄着一盆秋海棠,见到有人进来,抬手示意下人们全都离开。
片刻后,院子里只剩下青年与老太爷两人。
“君攸拜见老师。”
青年颔首,双手交叠作揖行礼。
老太爷有些生气,但望了一眼对方的脸色,用力挥了挥手让对方起身。
“坐。”老太爷心中生气,脸色很不好看,但涉及到这件事,不好表现出来,只倒了一杯茶灌入口中。
“老师喝茶慢点,这样对身体不好。”
青年出声提醒,老太爷更不开心了,“身体不好你往这跑干什么?就你这破败身子,跑什么?”
“老师你知道的,我总要见他一面,说不得以后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青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由于咳嗽涨成粉色,老太爷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去缓缓他的不适。
青年喝了一口水,咳嗽声小了许多,但他依然断断续续的请求老师,“老师,弟子不肖,请老师帮忙照顾好他,至于接触到这些事和伤害他的人,我会一一扫尾。”
青年语气冰冷,丹凤眼却有了一丝笑意,“老师,他很像她。”
“你该庆幸他像她。”
“先帝仁德...哎。”想起这一系列的事情,老太爷叹了口气,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趟这条浑水,所以他告老还乡,但情感上,他对不起先帝啊!
老太爷缓了好一会儿,最终望向青年,“君攸,以后你便不要来了吧,这条路只能你自己走,上面也不需要你与他人有关系。”
青年明白这一切,他缓慢起身,对着老太爷拜了三拜,“君攸谢老师教导之恩,就此别过。”青年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院子,他身子单薄,但每一步都非常稳定,犹如在刀尖上跳舞。
走出院门,琴声传入耳边,他望了一眼院子,嘴角微微勾起,然后往大门走去。
上了马车,他吞下一颗药丸,止住了不停的咳嗽,然后对驾车的小厮道:“处理了吧。”
“是。”
院内,晏谨按照李老爷的要求弹奏古琴,这古琴音质极好,李老爷十分喜欢,但君子不夺人所爱,他只在晏谨来的时候弹奏一番。
但今日他没了这个心思,右侍郎虽说是老太爷的门生,但他位于天子脚下,是那位最锋利的刀,刀锋伤人,不适合靠近。
李老爷叹了一口气,让晏谨不禁有些猜测,他没问出口,李老爷却看出了他的思考,挑着给他讲了一些京城的事。
“当今圣上正值壮年,意气风发,但太子跟理王都已经加冠了,两人为了得到皇上的赞同,拉拢朝堂众人,斗得死去活来,但圣上又何曾不是坐山观虎斗呢?”
能得到这么一个了解当今形势的机会,晏谨竖起耳朵,认真的将京城的形势在心中分了类,然后对李老爷所讲的事情有了深刻的了解。
李老爷说完之后,自嘲的笑了笑,他跟一个孩子讲什么形势,他看的清楚,可京城终究是不适合他的,李氏一族的荣耀还是让大哥忙去吧。
晏谨学琴结束,对今日在府门前遇到的青年有些好奇,他停止弹琴,问道:“老师,我今日来的时候在门前遇见了一个青年,他是什么身份啊?”
想起那个看起来病怏怏的青年,晏谨不知为何有一点心疼,可他们互不相识,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那是正三品户部右侍郎,是父亲唯一的学生。”
李老爷没有继续介绍下去,这个家族中,他是唯二知道谢玉竹身份的人了,与李老太爷相同,李老爷清楚的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谢玉竹,为了李氏一族,他们决不能趟这个浑水。
“父亲与右侍郎政见不合,如今已经疏远,阿谨你以后也不要跟对方多做接触了。”
晏谨点点头,同意了李老爷的话。
只是,晏谨恐怕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以后的自己都错过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从李府离开,晏谨抱着琴返回书店,赵知夏早已准备好了晚饭,见晏谨进来,她温和的笑了笑,“洗手,吃饭吧。”
窗外,明月洒下几缕银辉,照在树枝上,寂静而又美丽。
赵知夏躺在床上,透过窗,望着月亮。
【狗系统,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白日里遇见青年的场景再次让赵知夏清醒了过来,她没有这个小姑娘的记忆,也不知道她的过去,这里终究不是她的世界,甚至于都不能算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哪怕窗外的明月与孤儿院的月亮再相似,它与几百年后的月亮也不是同一个。
这不是她的世界,赵知夏再次告诫自己,她总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