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凯来的时候很是开心,回去的时候却显得格外沉闷。
时薇的两个贴身丫鬟在外面守着,隐约听到里面两人起了争执,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之黄公子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
时薇对着空旷的大堂叹了口气,不明白这么阴差阳错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坐了会儿,时薇看着外头探头探脑的秋月,喊道:“秋月,你给我进来。”
秋月的头猛地往外一缩,又怯怯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时薇明显不好的脸色,担心道:“小姐,您没事吧?”
秋月性情活泼,在时薇这里得脸的很,所以上次送玉佩的是是吩咐秋月过去做的。
时薇用手抵着发疼的额头揉了揉,沉着声问道:“上次我让你把玉佩还给黄公子,顺便把话带到,你说了没?”
秋月惊疑不定,把头垂得低低的,弓着身子慢慢回道:“奴、奴婢当时虽然没见到黄公子,但见到了黄公子身旁的侍卫小八,玉佩那小八死活不肯收,奴婢只好把小姐说的话给复述了一遍让小八转述。”
“你确定?”时薇又问了一遍,脸色越发难看。
秋月整个人弯成了一个直角,啪地跪在了地上,身子有些发颤。手心伏地,头死死抵在手背上道:“奴婢万万不敢欺瞒小姐。”
时薇眼神黝黑,自己的丫鬟,她当然是相信的。
“快起来,问你两句话罢了,跪在地上作甚。”
既然话已经带到,那黄凯刚才在和自己装糊涂?时薇摇头,觉得黄凯也不像这样的人。那是小八没有告诉他的主子?但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小八对黄凯言听计从,甚至从黄凯之前说的趣事中,时薇了解到,这个小八和黄凯情意很深,断然不会有所隐瞒。
时薇绕了一圈,只觉得脑子都乱了,但黄凯确实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样的人,心中自有傲气,谈何骗婚?
那底下传话的人就很可疑了。
到底是谁在说谎?
*
而另一边,时母在王泽家的院子里脸色铁青,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谣言竟是从在闽中与自己交好的陈氏口中传出来的。
“我自问把你当成好友,虽然说不上是手帕交的关系,但是对你也不差,平日里你来我往从未曾亏待过你半分,不曾想你竟然这么看不得我和我的女儿。”
陈氏头上的金叉晃得人眼睛酸涩,面对时母的质问有些底气不足,不是因为时母让她觉得不好意思,而是时薇居然一转头就成了将军府嫡子的未婚妻,刚传出去的流言瞬间啪啪打脸。
陈氏吞了口口水,硬气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家时薇小小年纪,就对我家小孩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都没说话呢,你倒是来质问我了。”
“你,你...”时母气得指着陈氏的鼻子。
“依我看来,是你家王泽对我家时薇不依不饶吧?你倒是有嘴说!无论你怎么说,也抬不高自己的身价,只会让别人更看低你的。”时母气得脖子都红了,骂道。
陈氏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地位低,听时母指着自己这么骂,一把拽住了时母的食指。
两人的丫鬟赶忙出来拉住自家的夫人。
“夫人,使不得,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
一阵幸好丫鬟们懂事,两人这才没打起来。
陈氏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一抬头看向了站在远处的王泽。
“儿,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氏立马微笑了起来,看着远处的王泽温婉的笑道。
“哦,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什么?”陈氏又问。
王泽却好像没听到似的,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陈氏被儿子落了脸面,脸色更难看了。看向一旁面露不忿的时母,不耐烦地赶人:“行了行了,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快回去吧,女儿都要嫁人了,还在这里跟个泼妇似的,等下又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又得怨恨我了。”
陈氏这话说得棱模两可,好像时母冤枉了她似的,时母气得整个人发抖:“只要某些看不得别人好的人不要再在外面传播什么肮脏的言论,哪里来得这些事情。”
“送客送客,真是烦躁,不请自来就算了,还在这里瞎说,这么没礼貌。”陈氏说完,一旁的小菊立马走向时母,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时母今天骂也骂够了,认识多年的人的真面目也看够了,人家三番四次喊自己走,时母也不是个脸皮厚的,当即轻哼一声,往外走去。
小菊见人走了,担忧的对着陈氏说道:“夫人,看刚才公子那模样,是不是已经全听到了。”
说起这个陈氏就来气,她这儿子从小被自己培养成了个正人君子,为人坦坦荡荡,又待人真诚,满怀善意,今天知道他这当年的去传播了这等谣言,心里可不是不舒服吗?
可自己是不可能拉下脸面去和他解释什么的。见一旁的小菊一脸的担忧,陈氏心中有些安慰,脸色也好看了些,朝小菊温声道:“你过去瞧瞧吧。”
小菊一听,立马点头:“那奴婢去去就来,您不要把时家放在心上,当初本就是她家的女儿不知检点,到处勾搭,这也不能怪到您的头上。她女儿如果没做,谁会说她?你瞧,这不一转眼就攀上了那将军府?这皇上才刚下圣旨呢,就跑到您这里来耍威风了,真是不要脸。”
陈氏此时心里烦躁得很,不想多说什么,挥了辉手帕:“这里暂时不用你,你去看看泽儿吧。”
“是。”
小菊来到公子的书房,公子最近发奋得很,每天都学到很晚,一般一回来就在书房,不用猜,公子此时一定在书房里了。
小菊来十次有□□次公子不会见自己。
不过小菊猜今天公子肯定会见自己,果不其然,当小菊在外面请见的时候,里头就传来了公子的声音。
小菊扭着小蛮腰进到里面,书房里整洁干净,还隐隐有股清香,公子坐在书案前,此时一双眼睛正直视着自己。
小菊一喜,故意把扭动的弧度弄得大一点,买着莲花小步走到了王泽的面前,眉眼含春。
王泽把目光收回:“说说吧,刚才是怎么回事?”
之前小菊一直在旁边紧紧盯着两位夫人,生怕稍有不慎两人就会打起来,所以一直没有注意道公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小菊:“是时夫人,时夫人不知道从那里听来说时小姐贪慕虚荣的流言,时夫人便怀疑到了夫人身上,一过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着夫人大骂,奴婢生怕夫人被伤着了,所以一直守着夫人不敢离开。”
时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王泽多少知道,行事颇有章法,人都上门来骂人了,肯定是证据确着。
王泽之前一直不敢相信是母亲拿走了自己的信件,后来查出来真的是母亲干的,这也就罢了,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恶毒,竟然去诋毁人家一个姑娘家。
之前府中就有人传有一个从外地来得官儿的女儿不知检点,现在回想起来,那居然是说的时薇!
简直好笑!
原本因为赐婚圣旨下来迷糊了一天的王泽眼睛又红了起来,一滴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流出,带着说不出的萧条。
小菊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虽然公子连流泪都是美的,可是小菊的心蓦地一揪,胸口发闷又心疼。
“公子。”小菊娇媚的喊道。
“公子,您还有小菊呢。皇上赐婚是没办法的事情,您还有小菊呢,小菊一直都倾心于公子。”小菊说着,往王泽身上轻轻蹭去,整个人软的不像话。
王泽顺势楼住小菊的细腰,用力掐住:“你说,皇上为什么要赐婚?”
王泽的眼睛猩红,里面充满血丝,把小菊吓了一跳。
“奴不知。”小菊颤着声儿回到,做势要去吻王泽单薄的唇。
“是他黄凯横刀夺爱!!!是母亲迟迟不应!!!”王泽别开脸,把小菊推到一边咆哮道。
小菊被推倒地上,手被蹭了一下,有些疼。
王泽低下了声:“为什么母亲不应?为什么还要传播这样粗鄙的谣言?你觉得你家公子该娶什么样的人?娶公主吗?”王泽自嘲的说道。
公子在大家面前向来是温润如玉的,小菊从未见过公子这么吓人的模样,小菊在地面上瑟缩了下,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公子,公子在小菊心中自然是极好的,小菊不知道以后公子会娶谁,只知道被公子娶了的那位小姐定然是极其幸运又幸福的。”
时夫人那刺耳的话还在耳边,王泽不敢想象,时薇知道是自己母亲传播了这等恶毒的流言之后,会怎么想自己。
都已经当不了妻子,连朋友这条路都已经被提前走绝。
年少的思慕在母亲眼里只是笑话一场,在他的心中只有权势,而他这个儿子,刚好是她权势的工具。
真是可笑!
王泽沉默良久:“也是,在你心中我自然是极好的,毕竟你能攀附上的人也不多,她就不同了,她有很多人喜欢呢。”
小菊在一旁沉默,不敢再开口说话,现在来献媚可真的不是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