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时家宾客不断,然而主人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招待客人,只吩咐好管家好好招待不需怠慢。
皇帝给了时父一个月的时间,让时父新官上任,但从闽中去到京城按教程来算加速也要二十来天,而这边要收拾打点,京城那边也要安置。
因此,虽然有升官之喜,时家也没去宴请客人。
但也不好将宾客拒之门外,一应收了礼物登记在册。
这几天下来,时家东西收拾的差不多,礼品却多得堆满了两间屋子,有些令人发愁。
照时薇的话来说,这礼物虽好,但对于要搬家的人来说,何不送点银钱过来以致方便带走?
弄这些花花东西,徒有其表罢了!
旁边的时母听了,也不训斥,显然心中也有此想法,不过不好表露罢了。
时母转头吩咐管家:“将贵重难得的礼物取出来带走,其他的按照礼物多少分别派人把礼物转赠回去,另再添置一些其他的。”
管家点头应是。
“那我也去看看,有什么时新的东西没有,到时候到了京城,还可以当做礼物送人。”时薇说着,也跟着管家去了库房。
*
第八天,时父终于安排好了衙门的一应事物,一行人上了马车,随着百姓们的注目,终于踏上了去京的路上。
闽中百姓们自立于街道两旁,欢喜相送。时家在闽中扎根百年,又为官任厚,早已经是百姓们心中的一片天。
时诚年纪轻轻便又子承父业,这在大家心中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没想到一夕之间,一道圣旨,这在闽中民心所向的一家人,就要去往京城了。
百姓们自是不舍,纷纷自发前来相送,街道两旁想看,也不前去打搅行路,祝福之声不时从人群中流入时薇等人耳中,心生感动。
百姓们相送实十里,时忠不禁热泪盈眶,且让人都回家去。
“为人父母官,受百姓如此爱戴,此生无憾。”时忠看着百姓离去,从外头进到那车里,和时夫人感叹道。
时夫人微笑着点头,这几天的忙碌让时夫人从夫君高升的喜悦之情出来,渐渐生出一丝丝对故乡的不舍之情来。
看着一旁正值壮年的夫君,又觉得前路漫漫,充满期望。
时薇趴在马车上的窗檐上,歪头望向远方,那里城门大开,仿佛还有一个嫩粉的身影站在那里。
想起刚刚莎莎坐在马车上相送自己无城门外泪眼婆娑的模样,不禁红了眼眶。
这京城和闽中相距甚远,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时薇的闺中密友,数来数去,也就和罗莎最为要好,罗莎个性天真可爱,又为人友善随和,又处处爱护依靠自己,是在是这些年时薇最喜欢的朋友。
看着这远去的路,想着过往的事情,时薇不禁唉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
十天的紧赶的路程,别说老爷子了,便是时薇,也已经从匆忙的赶路之中消瘦了下来。
心中对那皇帝老头抱怨不已,又不好做声,毕竟随性在测之人,有皇帝派过来的护送的兵官,一不小心落入他人之口,便不好了。
此时时薇正在和老爷子坐在了一辆马车之上,照顾老爷子,顺便想说服老爷子:“祖父,您老这路途遥远,照这行程,还有十天才能至京呢。不如我们一路游玩过去,好叫我们自己舒服一点,也看了这沿途的风景,岂不快哉?”
老爷子趴在榻上,双眼闭着,任孙女敲打着自己的背部,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时薇见祖父不说话,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撒娇道:“祖父~”
老爷子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对自己撒娇的时薇:“你爹刚刚上任,一堆事情等着他呢,我时家虽世代为官,但在京城却无人帮寸,让你爹一人去一通忙活,我安能放心?”
说着,老爷子从榻上起身,拿过一旁的糕点,塞进嘴里,看着一旁撅嘴面露不满的孙女:“你当我想受这罪呢?京城是什么地方?你乖一点,到时候有时间了再带你出来玩。”
“哦。”
时薇纵使不满,也不好再反驳了,老爷子的言下之意时薇也是能听懂的,左右是担心爹爹的。
时薇抱怨了几句,内心好过了些,遂不再吵闹。
今日晨时,时薇起床后特意对着镜子端详了自己片刻,发现一直让自己懊恼的婴儿肥消退了下去,下巴尖尖的。
虽这一路上辛苦,但对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倒是满意极了。
马车一路急行。
终于在十日后抵达京城,时薇忍不住探头看去,城墙巍峨置立于前方,城门上有用金色镶嵌而成的“京城”二字。
相较于闽中的城墙,更添几分威严。这便是天子脚下了,时薇心想。
随着抵达京城,马车也渐渐变缓了起来,渐渐的在头喧闹声起,时薇稍稍撩开帘角,一片繁荣景象现在眼前。
仅仅是一角的光景,竟是比闽中富庶之地还要繁华,就连地面上的砖头,都是青石铺遍而成。
时薇不禁呆了去。
她幼时随祖父南游,也算是去过几个地方,自认没有地方能比得过闽中,来了京城之后,发现不仅城池威严不已,就连街市屋瓦,都要比闽中更上一层楼!
时薇安安咂舌,至缓缓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才回过神。
今日时夫人和时薇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时夫人见马车停了,忙过来整了整时薇的衣襟,看时薇的头发还算整齐,这才整了整自己的衣襟。
随后听到丫鬟的声音响起:“夫人,小姐,下马车了。”
时夫人在马车上轻嗯一声,睨了时薇一眼,见时薇已经正襟危坐,这才道:“把车帘打开吧。”
丫鬟撩起一侧的车帘,扶着时夫人出去,后头的秋月连忙过来扶住自家小姐。
待时薇踩着凳子从马车上下来,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些,脸上浮现一抹轻笑。
在父母亲的提点下,时薇自到了京城,就有些紧张了,她知道现在或许有人在观察自己,所以,不能漏了怯,也不能左右观望,以免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识,给爹爹丢脸了。
一直到进了屋子里,时薇才轻松下来,屋子是陛下赐的,坐落的地方也是青石铺置的街道,虽然路上没有什么人,但院子还算雅致,也宽阔。
且四处干干净净的,院里奴仆器具,也是一应俱全。
倒是省了功夫,时母把带来的东西吩咐丫鬟婆子安置好,就差不多了。
老爷子一回来人就去休息了,时薇也有些累,但看着母亲忙来忙去,看着母亲疲倦的脸庞,便也跟着过去帮忙。
如今已是秋日,一团忙下来也不免汗流浃背。
不知不觉中月光已出,时薇的肚皮也饿得不行了,一家人吃了来这里的一顿饭,饭是在大堂里一起吃的,算是全家人在京城的一顿团圆饭,也是寓意吉祥。
饭毕,时薇迫不及待的回房间里洗了个澡,因为带了外套过来,所以近身的都是以前的丫鬟,在头作粗使丫鬟的,才是跟着皇帝赏赐下来的房子一同的下人。
虽说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可这些人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手,不好放走,但也怕是难以重用。
一家人都心照不宣,但行事起来,都默契得很。
“小姐,该起身了。”春花站在一旁提醒道。
小姐身子细嫩,若是在水里泡久了难免会生出些皱子出来,见小姐闭着眼在那里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喊道。
时薇却是不应,在水中一动不动。
春花再喊了一声,见时薇眼睛都不抬一下,且呼吸均匀,这才发现小姐已经睡着了过去,遂走过去轻轻拍打时薇露在水面上的香肩,时薇才缓缓转醒。
春花见小姐醒了,这才轻轻提醒:“小姐,先擦洗了再去睡吧。”
时薇轻嗯一声,声音若蚊蝇般大小,缓缓从水中起身,任她擦拭。
*
黄凯今日事忙,直到月色洒落时才从宫里面出来。
本来早在陛下那里得知时家要来京述职的消息,这些天一直在派人打听,昨日来消息说时家今日就能进京,本想过去相迎,没想到却偏偏一整天被陛下留在了宫里面!
都是一些杂事,却偏偏还要自己在场,黄凯一整天都有些焦躁。
自那日一别,他已经大半载没见过时薇了。
这些日子里常常想起时薇,心向之,骄傲难忍,却又在漫漫等候。
一出宫门,黄凯就来到了时家的新宅子处,可惜大门紧闭着,里面的灯光灭了一大半,人家长途跋涉,应该是已经歇息了。
黄凯犹豫了片刻,终是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这个时辰去敲门,其实黄凯大可以运轻功自己进去,但一想到这是自己未来岳父家,黄凯就做不出这种举动。
失落的站在墙角下,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被月光拉长。
此时大街上已经毫无人影,黄凯掩下心中的失落,慢慢地驱马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