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香院门口转了两圈,萌萌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对质。
有人告诉她看见只有荷香院的叶儿进过她那里,那弄坏她宝贝花的人肯定是她!但萌萌犹豫的是,吵架她肯定吵不过她们。
上次见过就那么凶巴巴的,直接去找她太不理智了。而且她为什么找自己麻烦?她们没什么矛盾啊?
想了想,萌萌还是觉得她应该去找夫人,夫人又心善又聪慧,肯定能给她一个公道的。肯定的点点头,她径直去了主院。
远远的就看见主院门口站了些人,看见她过来,马上一哄而散了。
萌萌奇怪的看了一眼,隐隐感觉四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人看着这里。
她进了院门,发现丫头们都站在庭院里,探着头面色紧张的看着主屋的方向,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春雨姐秋露姐也被赶出来了!”有人惊呼一声。
萌萌也抬头看过去,秋露正小心关上房门,春雨站在一侧紧张地搅着手帕。
从房门缝隙里隐约传出争吵声,分明是夫人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将军怎么发这么大火。”一个小丫头颤抖着嗓音道。
秋露走下台阶,皱眉看着院子里的人:“都赶紧散了,站在这当柱子吗?!”
小丫头们散到旁边的耳房里,她们也不敢走远,万一夫人要用她们却找不到人,那就糟了。
萌萌上前抓住秋露的衣袖,秋露低头看看她,在她嘴巴上一弹道:“去耳房好好待着,别多事。”
乖乖闭上嘴巴去了耳房,在丫头们的窃窃私语里,也没听出将军和夫人在吵什么。
不管发生了什么,夫人是肯定没心情处理她的事了,萌萌叹了口气。
多事的一天很快过去了,第二天夫人照常起床安排内务,看不出异样。丫鬟们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主子们有一个小变动,也许就是她们的大灾难。
内室却并不如丫鬟们想的那般平静。沐婉晴一掌把梳妆台上的东西挥落在地,春雨噤声侍立在她身后,心里一紧。
庄嬷嬷上前抚上沐婉晴的肩:“小姐,小沟小坎的一脚就迈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沐婉晴脸色扭曲,恨声道:“我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才情人人称赞,什么样的夫婿不能嫁,皇子王爷也是匹配的上的,偏偏嫁了一个什么将军,”
她冷笑一声:“将军,不就是个粗鄙的武夫。不懂文章,不通音律,根本无法沟通。”
春雨低着头不敢言语,心里却暗暗纳罕,将军长相俊朗,待人温润有礼,又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待夫人更没得说。
夫人平日里和他也算相敬如宾,没想到心里竟是这么想的。
庄嬷嬷安抚了一阵,见夫人渐渐平缓下情绪,才示意春雨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沐婉晴垂眸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的丫头,回头问道:“嬷嬷,昨天,谁在外面。”
春雨一晃神,手上立刻被尖锐的金钗扎到手指,她强忍着疼痛,聚精会神的听着夫人的话。
庄嬷嬷俯身看她一眼:“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是。”春雨恭敬退下,关好屋门。在门口无声啐一口,这死老婆子。
内室,沐婉晴厌恶的闭上眼睛:“萌萌那丫头也在,听到我们吵架了?”
庄嬷嬷无奈的重复:“和其他丫头站在一起。”
沐婉晴点头:“嬷嬷,我为什么现在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讨厌,”她睁开眼睛靠向庄嬷嬷怀里:“让她消失好不好?”
庄嬷嬷心疼点头。
*
响午,萌萌在后花园的假山旁堵到了丫鬟叶儿,她拦在那儿质问道:“叶儿你为什么踩我的花砸我的花。”
叶儿是替主子来采荷叶的,夏荷要用荷叶做菜,给将军送去,这两天将军和夫人吵架,正是她趁虚而入的时候。
被萌萌这么拦住,叶儿心虚了一瞬,想想这就是个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又挺直了腰杆。
似笑非笑道:“什么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拦我做什么,耽误了主子的事你担的起吗?”
萌萌紧盯着她的表情,看她一脸心虚就知道就是她了。
“可是为什么,我跟你有仇吗?”萌萌很不解。
叶儿嗤笑一声:“傻丫头,我们是没什么仇,但我看你不顺眼啊~哈哈”明明就是个傻子,竟然比她过得要舒服多了。
荷姨娘被打了之后脾气越发古怪,常拿她们撒气,她被打痛了,就想起萌萌。谁让她多嘴,多管闲事。
叶儿得意的一眼瞟过去,知道是我又怎么样,你能拿我如何?
萌萌不再跟对方废话,她冲后面做个手势,一时不备的叶儿立刻被一个破布袋蒙住了脑袋。
捂住口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萌萌喘口气,傻子才跟你吵。
*
下午鼻青脸肿的叶儿就被夏荷带着去见了夫人,说是萌萌联合外人打了她的丫头。
结果秋露说萌萌响午一直在耳房,别的丫头也在。
夫人摆手让她自己去查,找到证据再去找她,简单说就是不爱搭理她。
萌萌偷笑了好久,秋露好姐姐,夫人英明。
这一日,有个小丫头来通知萌萌,说夫人在后花园见她。
萌萌赶紧收拾好自己,抄近路脚步匆忙的去了后花园。
在凉亭没有见到人,她疑惑的在四周找了找,想找个丫头问问都一时见不到。
偌大的后院,树影森森,萌萌心里莫名有些心悸,她悄悄的后退几步,蹲在一个假山阴影处。
如果夫人根本没找她呢?
之前叫她的小丫头也是脸生的很,不会是有人找她麻烦吧?例如,刚被她打过的那丫头叶儿。
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对,萌萌委屈的想骂人。明明她是受委屈的人,只是还回去而已,还要没完没了了吗?
在原地待了一会,见外面没有任何动静,萌萌小心起身,打算赶紧离开这里。
刚站起身后颈猛然一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从昏倒的萌萌身后走出一个丫鬟,她身量高壮面目普通,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粗使丫头。
她双手拎着萌萌的肩往上一甩,将人扛在肩上。侧耳倾听一阵,脚步轻缓的穿过小径。
还没走到约好的角门处,就先遇上了巡逻的家丁。她躲在隐蔽处观察了许久,仍找不到机会越过去。
她渐渐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她得到的巡逻时间表里,这个时间正是两班交接的空挡时期,不应该有这么些人。
正心中忐忑不安时,身后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丫鬟眉心一皱,把背上的人缓缓放下来。
在旁边的玉簪花丛间把人一塞,匆匆用花草简单遮掩一下,粗壮丫鬟矮身跑走了。
角门处,管事高成正带着人巡逻,刚才有人报告说在角门外抓到了可疑的人,经过初步判断是个人牙子。
他让人把那人先教训一顿,等会再审问。要先抓到府里的虫子才是。
不一会,就有人来禀报。“高管家,又抓到一个,是个粗使丫头。”有家丁快步过来。
“走,让高某先和他们好好谈谈。”高成嘴角微翘,甩袖离开。
空寂的夜色,掩盖了底下发生的一切,这一刻,所有人沉浸在香甜的梦乡,毫无所觉。
外书房灯火通明,陆坤坐在案后沉声问:“审出什么了?”元管家立在他身后朝高成看过来。
高成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禀将军,那丫头是和府里另一个丫头有些私人恩怨,找来了人牙子,想要私下把人带过去。”
陆坤无趣的靠向椅背:“哦?确定跟外面没有联系?”
“确定,那丫头身家清白,这次也是只联系了那个人牙子,没有再跟别人接触。刚要行事就被我们抓住了。”
陆坤对这些内宅阴私不感兴趣,不再细问,回身对元管家道:“明天把人送到夫人那,后宅的事我不管,告诉她,好好管教下人。”
元管家迟疑的站在原地,不敢点头答应,他哪敢在夫人面前这么说话。
“怎么,让我亲自去说?”陆坤冷眼瞧过去。
“不敢不敢,我去说,不必劳烦将军。”元管家擦擦头上的汗,他去说也就是被奚落一阵,夫人不会亲自搭理他。将军去肯定会吵起来,还是千万别了。
浓黑的夜色下,角门处不见人影,只有微风穿过花草间的簌簌声。
洁白的玉簪花瓣随风飘落下来,落向地面,有几片飘落到花叶间的身体上,流连片刻,最终在微弱的呼吸声中安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