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片好 第11章 杀人良药

宋衍别的本事都不太行，唯独在这治病救人上无人敢说不行——只要喝下一碗宋先生的良药，半死之人都能从卧榻之上弹起，再无任何重症迹象。

所以白淼一度以为在治病救人上，宋衍只需大手一挥，一碗杀人药下去治好了一半，剩下的慢慢折磨，不是，调养就好了。却没想到这次居然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还不等她开口问，很快，宋衍就告诉了她原因。

第一，卧榻之人不是武林盟主易少泓。

第二，卧榻之人并不是中毒，而是被下了蛊。

蛊毒本身带有一定毒性，中蛊之人呈现一定的中毒症状也没什么奇怪的，怪就怪在此蛊除了毒，还有护住心脉的功效。

宋衍给床榻上的人诊脉时，隔着一层帷幔，并没有看见病人的面貌。

“那人内功虽强劲，却极为霸道猛烈，与传闻中易少泓所修炼的武功大相径庭，自然不可能是武林盟主。而且此人受了极重的内伤，性命垂危，此蛊虽毒，却并不害人性命，相反若人死则蛊亡，所以用蛊之人应该是想保住此人的性命。”

听了宋衍的说法，白淼愈发疑惑。

此人若不是易少泓，又会是谁呢？真正的易少泓又在哪里？七圣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保住此人的性命？

不过目前这些都和白淼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按照七圣庄说的去做，七圣庄便会帮他们找到玉凰，至于其他，和他们也无甚干系。

“可有治愈之法？”

“应该可以。只是看不到此人的面容便无法观察此人究竟是中了什么蛊，中了多久，若盲目去解恐怕会有些麻烦。”

白淼想了想，道：“七圣庄若真心想救那人的性命，便不会阻拦你，你大可一试，只是这救人可得快些，我们耽搁不起。”

宋衍点点头，“是。”

第二日宋衍要求仔细观察病人时，原本严祁并不同意，但当他准确说出病情时严祁脸色一变，勉强同意让宋衍按自己的方法治疗病人，但条件是在治好病人之前不允许和白淼他们有任何的接触。

双方对此都没有异议。

七圣庄不缺良医，更不缺珍稀药材，这一点白淼清楚，宋衍比她更清楚。

所以在接手病人后第三天宋衍就开出了药方，第一碗药下去之后，病人脸色发青，四肢抽搐，眼看着就要无力回天了，宋衍却强行灌了第二碗下去，病人开始手脚发麻，呕吐不止，吐了一会儿看着没什么可吐的了，宋衍几根银针扎了下去开始灌第三碗药，灌完药拔出针，病人呕出一口黑血，银针刺入的小血点下面还有一只紫黑色的小虫，一扭一扭的蠕动着。

这三碗药下去，蛊虫浮出，宋衍才算松了口气，一针挑出那只蛊虫，放入白瓷瓶里，又给银针仔仔细细用烈酒清洗了好几遍，才不紧不慢地打量着眼前的病人。

眼前之人年纪至多不超过三十，面容冷峻，即使是经过了杀人良药和护脉银针的双重治疗，也只是咬紧牙关眉头紧皱，发白的嘴角还带着一丝尚未干涸的血迹，看起来痛苦万分却是极力隐忍。

若是只看年纪，或许此人还有可能是易少泓，可惜……

宋衍向来冷淡的眉眼多了一丝深邃，唇边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又很快压下。

真是太可惜了。

“蛊毒已解，心脉护住了，剩下的内伤需要慢慢调养，急不来。”

宋衍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动不动。

“先生医术高明，妙手仁心，不知师从何处？”

身后之人踱步进来，不疾不徐地问道。

“不过是些粗浅的乡野土法子，得您谬赞，实在愧不敢当。”

宋衍收起自己的医箱，起身行礼，“蛊毒已解，请允许在下先行告辞。”

严祁抬眸，沉沉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猜测眼前之人的身份，又似乎是在思索应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发现了秘密的人。

宋衍被这针刺般的目光盯着，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丝毫动摇。

“宋、衍……”严祁低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忽的笑道，“我虽不知你的来历，却很清楚你的目的。那个叫白淼的女孩……是穆寒心的徒弟对吧？”

宋衍眼眸微动，仍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穆寒心当年行走江湖，轻功破云飞举世无双，江湖鲜有能与其相媲美的，后和云霓宫创立者成为至交，一趟九星岛令他堪破生死的秘密，从此隐居不问世事，却不想被一手教大的徒弟逼得出了山。”

严祁说的徒弟，自然不是指白淼，甚至江湖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穆寒心还有另一个徒弟，他们听到的版本是穆寒心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弟，当他将毕生心血传授给他之后却被徒弟一掌打死了。

当然，此事纯属谣言，穆寒心如今活得好好的，而事实的真相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首先，穆寒心和大徒弟不和由来已久，当然没有把毕生心血传给他，自然是留了后手。

再者，大徒弟一掌打向师父的时候年纪是十三岁，那时候的他别说打死师父，差点没被师父打死。

最后，怒火攻心的大徒弟偷了师父的宝贝东西离家出走了。

而这样东西，逼得与世隔绝的穆寒心不得不重新出山寻找大徒弟以及失落的物品。

“穆寒心从九星岛上带回来三样东西，分别是九星剑、九回丹以及九转神功，你想要的，是传说中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九回丹？”

“天下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丹药，人死不能复生，身为医者，这一点再明白不过了。”

宋衍终于不再保持之前的姿势，径直从他旁边走过。

严祁逆光站着，窗外透出的阳光拉长了他笔直的身影，在地板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往床边走去，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忽的轻声叹了口气。

“人死……不能复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