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那树林中出来,身体里仿佛有股难以疏解的气,促使她一路疾行,即使是天黑了也不觉得。
仿佛唯有这样的速度和迎面扑来的风才能让她精神爽利起来,但已是夏日,如此一日怎的不香汗淋漓。
如雪侧耳倾听,周围不远处应是有小溪流,刚好,反正还要一日才能到达辅州,不如先洗个澡好了。
她顺着水流的声音向前走着,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条清澈的河流横亘在两旁,河水清澈见底,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点点星芒,抬头仰望,真是好美的风景。
不觉摸上自己腰间的玉笛,此时此刻,若是能奏上一曲,该有多么美妙。
于是如雪盘腿坐在岸边,感受着夜晚微凉的风,将笛子缓缓放到嘴边。
“呼!”没吹响。
“呼呼!”还是没吹响。
她用尽全力,狠狠吸了一口气,“呼……刺啦……”
“算了!看来我确实没这个天分。”如雪有些尴尬地将玉笛别回腰间,这美景差点被自己制造的刺耳噪音破坏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在这星光闪烁的夜空下,享受这淙淙流水吧!
正想着,她便褪下自己的衣衫,身上的肌肤洁白如玉,在月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她抬手,将自己乌黑的长发放下,那长发如同瀑布一般落在她的背后,在夜风中飘舞。
“扑通!”她轻轻一跃跳入水中,像夜空下戏水的鲛人般,美丽优雅中又带着几分娇媚。
在水中游动着,一双修长的腿紧贴着水面,如雪的头高高扬起,一副极度享受的样子,她那如瀑布般的秀发随着她的摆动而摇晃着,就像是一根根丝绸,美不胜收。
"哗啦!"
脑袋突然探到水面之外,一股凉意顺势涌入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还是赶紧上岸吧!明日早些赶去辅州好了。”
她揉了揉鼻子,换上自己的衣衫,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稍微擦拭了一下便随意的披在身后。忽的,她隐约间感受到有几人在往这边走来,似乎还有若干女子的低泣声。
大脑尚未反应,身形已没入水边的草丛中。没过一会,几个江湖中蒙面人的样子扛了几个一人大小的麻袋。
这几个人为何要抓这些女子?
正想着,有一二十出头的女子跳到那伙人的面前,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我师妹!”
“师姐,师姐,快救我!”其中一个麻袋中的女子哭着喊道。
蒙面人一手将女子劈晕,“兄弟们,上!”
紧接着,这几个蒙面人丢下身上扛着的麻袋,对那女子进行围攻,这几个男子各个身强体壮,女子被这几人打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招架。
瞧那几个人的身手像是青城派的,这个女子的武功没有章法,大概是无门无派的江湖游侠。
“去死吧!”一蒙面男子狠狠踹上女子腹部,女子被踹倒在地,口吐鲜血。
“你们这些混蛋,抓了那么多女孩子,到底要做什么?”女子倒在地上艰难地说道。
“等你死了去问阎王爷就知道了!”另一蒙面人上去,狠狠捅向女子。
那女子拼死躲避,又一人从侧边跑来,一把抓住女子,同伙配合默契挥剑直直捅入女子腹部,女子闷哼一声,没了气息。
“把她丢河里算了,跟了我们一路了,耽搁了不少时间。”蒙面男子踢了一脚死去的女子,仿佛还不解气,直接扛起扔进河水中,夜色下暗红发黑的液体自水中散开,又听那男子道,“可惜你非二八少女,不然也不用就这么死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另一蒙面人出声催促,接着,这几个蒙面人再次扛上麻袋消失在夜色中。
如雪从藏身草丛中走了出来,瞥见刚刚被杀的女子的尸身缓缓没入水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我们天山派一向心狠手辣的如雪,这是在同情那女子吗?”一队人马向她缓缓向她走来,在外行走的人手拿灯笼。
其中那辆豪华的马车格外惹眼。
车帘已被掀开,在马车上坐着一位中年女子,身穿华贵锦衣,头带珠钗,手拿暖炉。
暖炉是用金色丝线织就而成的锦袋包裹着,手腕上戴着一串碧绿的翡翠手链,腿上盖着一袭锦缎的薄被,身体微倾斜,斜靠着车厢,她那美艳绝伦的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一双眸子妖异魅惑,令人移不开眼,似是能勾人魂魄。
她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又惧又恨的女魔头今连。
如雪听得这声音,心中一惊,不禁有些害怕,登时收敛了性子,将腰间的笛子抽了出来背在了身后,乖乖地唤了声:“师父。”
今连挥了挥手,只见马车后有两名弟子抬着一个精致的轮椅上前,这个轮椅设计非常精巧,似乎满布机关。又有一名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与一名男弟子一同走上马车,将今连抬下了马车。
她操控着轮椅行至如雪面前,笑容陡然消失,冷喝道:“跪下!”
被那气场震慑,如雪竟是一点儿都不敢违抗,低着头在今连面前跪了下来。
“来人!鞭笞三十下!”今连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白衣女子快走到今连身边,说道:“师父,师妹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师姐,您这样当着众弟子面责罚,是不是……”
“若离,你若再多说一句,便和如雪一起领罚。”今连直接打断她的话,又续道,“如雪,你若敢用内力护体,为师便直接废了你的武功!”
“是。”如雪低头,闷声回道,握着玉笛的双手微微颤抖。
今连注意到她的手,沉声道:“拿出来!”
如雪有些犹豫,紧蹙着眉头,轻咬着嘴唇。若离一脸忧心,心想这如雪没看师父是动了气了,这时候怎么还犯倔。
“啪!”今连一巴掌将如雪打倒,如雪手撑着地,玉笛被按在地上。她脑袋里一嗡,原本小巧白嫩的脸庞突兀的出现了红红的掌印,火辣辣的。
“若离,给为师拿过来!”今连指着玉笛,若离不敢不从,心疼地看了一眼如雪,也不敢多言,从如雪手中拿过玉笛,眼神示意她先不要反抗。
如雪又怎会不知今连是什么样的脾气,她是第一个被今连带回天山派的弟子,只因为年纪太小便成为了随后入门的成侨和若离的师妹。今连脾性变化很大,喜怒无常,心情好时,对自己如同至亲一般疼爱,什么好东西都先予着自己;但只要稍有不顺从之处,今连就会立刻暴怒。
这么多年了,她也习惯了,虽心中委屈,但思及师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年若不是她,自己只怕已曝尸荒野,便也忍了下来。
这种复杂的情愫一直伴随至今。
可是她不明白,这个笛子明明是自己家的东西,为何师父总是藏起来不让她触碰。
看如雪不肯屈服的样子,今连更是恼怒,怒斥道:“给我打!”
“啪!”弟子们都十分畏惧他们的师父,即使眼下是与他们关系要好的师姐,也不敢手下留情,他们把如雪披在身后的头拨到身前,开始行刑。
如雪只是跪在那里紧紧咬住嘴唇,不发出一声,双手握拳,指甲已深深扎入掌中。她没用内力抵抗,因为她知道,她的师父真的有可能会废了她的武功。
“师父,已经五鞭了!再打下去,师妹还如何为师效命啊!”若离看着小师妹被打,倔强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泪眼婆娑地看着今连。
今连听罢,抬了抬手,弟子们暂停了行刑。
“如雪,你可知为师为何罚你?”
“因为……因为弟子违背师命,拿回了自己家的笛子!”如雪心有不甘,她抬头,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今连,眼中尽是倔强和委屈。
可如雪此等话语无疑是给今连的盛怒又添了一把火,她猛然拍打着轮椅的扶手,气脸颊通红"你......你......"今连指着如雪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恢复过来,“给我继续打!”
“啪!啪!……”鞭刑声穿破天际,回荡在这片旷野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旁的弟子皆是不敢言语,若离心中害怕极了,自她入门以来,虽也习惯了今连的喜怒无常,但还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般生气。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只怕如雪会被她打死。
看如雪嘴唇的血色渐渐消失,冷汗从她发丝中滑落,又不肯屈服的样子,今连多了一丝心疼。她从若离手中拿回笛子,却不提半句与笛子相关的事情,“凭你的武艺,杀玄空门那两个后生易如反掌,你!为何未动手?”
这一开口,弟子识趣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弟子……弟子并非未动手,前日收到师兄传达的命令,弟子便到了白河渡……击杀他二人,只是……只是,不巧碰见了游诚志的两个儿子……”如雪忍着背后的疼痛,颤声说道,“他们多管闲事,联手与我抗衡……那两人分别与我相斗,胜负未可知,但他们……”
缓了缓气,却未发现今连脸色微变,又接着道:“弟子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尾随他们,谁知在白河渡不远处树林中,他们遇袭,来人说是要抓游诚志的儿子……那些武林所谓的正派与我天山派为敌,弟子……断不会去救……”
“后来呢?”今连语气有些急切,如雪不免疑惑,抬头看向今连。
似意识到什么,今连坐直身子,掩饰住自己的异样。如雪没有深究,只是道:“他们一行四个男子,来人不知谁是游诚志的儿子,意图……意图全部抓走……但那几人确实武艺精湛,只可惜……那伙人设计了陷阱,将游家大哥和剑风还有……两个女的都给抓走了。”
“什么!胤豪!”今连眼中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喃喃道,又握住若离的手,“若离,你医术高明,先将雪儿的鞭伤治好。”又对如雪道:“玄空门那两个后生暂且放放,待你伤好些了,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查清那伙人是什么身份,把抓走的人救出来将功折罪。”
如雪秀眉紧蹙,原来游家大公子叫胤豪,可…师傅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