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茹怎么了?”游胤辰上前两步,扶住疾驰而来的楚奕。
“小姐……有孕了。眼下老爷要废了她的武功,属下拦不住,这才匆忙来找二公子。”楚奕语气急促,甚至未曾注意到游胤辰身后还背这一个人。
这样的消息无疑是平地惊雷,游胤辰和如雪相视一眼,连忙上了马车,“快!赶紧回去。”
武林大会后,事情不断,加之游家这几兄妹经常行走江湖不在府上,因此对游胤茹确实是疏于关心。
而,此时,游胤辰却升起一阵不好的念头。
如雪虽与游胤茹交集不多,但更是欣赏她豪爽的性情,听得她出了这事,也是担心起来。
马车疾驰而行,路上游胤辰简单交代了楚奕照料这位受伤的公子。
不多时,马车便停靠在临安游府门前,门口已有管家等候,“二公子可算回来了。”
“胤茹现在在哪?”游胤辰率先跳下马车,一边转身扶着如雪,一边问道。
“在前厅呢!”管家忙回话,“现下剑风公子、洛歆小姐、如梦小姐还有南宫小姐都在劝着……”
“楚奕,他交给你了。”说罢,游胤辰丢下这句,便匆匆入府去了前厅。
如雪也随之而去。
听他一说,管家才发现马车内还有人,眼看着楚奕心不在焉的模样,对他道:“你也去悄悄吧!此人交给我。”
“多谢忠伯。”得了管家的许诺,楚奕连忙跃下马车。
管家看他焦虑不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招手叫来了门童,“你,去叫大夫。你们两个把这人抬进去。”
一路走来,他们二人感受到了游府中从未有过的紧迫,迎面走来的人个个面色凝重,即使在武林大会时,也没有这样担心过。脚步也经不住的加快了。
刚到前厅,楚奕也随后追上了他们。
前厅周围安静极了,除了仓促的脚步声外,只有回荡在前厅前院中游盟主的愤怒与呵斥之声。
顾不得敲门,游胤辰直接推开了前厅的大门......
“你既不说那男子是谁,又不肯不要这个孩子。游胤茹!你这是将我游府置于何地!”
一进门,剑风握着游诚志的手腕拦在游胤茹身前,洛歆、如梦、南宫颀跪在厅中纷纷劝着她,一边安抚着游诚志。
如雪见如梦也跪着,随即行至她的身旁,想将她扶起。可如梦看着游诚志盛怒的模样,硬是没有起身。
“父亲!”
“辰儿你回来了,你快来,劝劝你妹妹!”游诚志一甩袖,转过身去,似是不想再看下去,“今早,本想去紫环雅居看看她,恰巧遇到了替如雪看病的大夫。想到茹儿也有些日子没出门了,猜想她是不是病了。便带着大夫去了紫环雅居,一进门就见茹儿憔悴地坐在床边刺绣。这哪是茹儿会做的事情啊!”
两行清泪随之落下,“大夫要与她把脉,她也就同意了。瞧过后,大夫便告诉我这事,她知道这事儿时,比我还吃惊......这个孽障,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的孽种。我定饶不了他!”
早晨,那大夫例行来为如雪检查伤势,因她不在府中,送来了伤药便离开。哪知正好撞见了游诚志,便被他带去了紫环雅居。
“胤茹……”游胤辰上前两步走到胤茹身前,这几日没见,她脸都尖了,面容憔悴不堪,“听话,父亲会原谅你的。”
游胤茹仍是不语,笔直地跪着,默默流着泪水。
“游伯伯发了很大的脾气,可胤茹姐姐始终不愿开口。”洛歆在一旁急得泫然欲泣。
她可是亲眼瞧见了,刚刚不是剑风拦着,游诚志那一掌就要打在游胤茹的身上了。
“胤茹,我们游家不是养不了你这腹中的孩儿。你且告诉二哥,你与那人是两情相悦,还是被人胁迫?”
见游胤茹低下了头,双手紧握成拳,确实始终不发一言。
这令如雪也有些着急了,“胤茹,游盟主阅历广博,若是你们两情相悦,定会成全你们;若是那男人不想负责或是欺骗了你,我们也可为你出气。”
“都不要劝她了……”游诚志虽是背过身,可瞧见胤茹任凭大家如何劝诫,也是闭口不谈。怒极而悲,“怪我,这些年,老夫处理江湖之事而忽略了你们兄妹,才使得如今……家不成家……”
大家都了然游诚志的意思,先是游胤豪下落不明,接着游胤茹又不知何时相识了这个男子,还有了孩儿。
对于游诚志来说,妻子故去,废掉今连双腿后,曾萎靡不振,这才是江湖中存有歹心之人集腋成裘,私下灭了风家。
他身为武林盟主,对此心中有愧,因而对武林中是不敢再有懈怠。
“看来,该被废去武功的是老夫!”游诚志悲从中来,不由得仰天长叹。
说着,手上运足功力,作势就要往自己天灵盖打去。
“父亲!”
“游盟主!”
游胤辰与剑风立马上前,一人拉住游诚志一只胳膊,阻住了他。
“父亲……”游胤茹见此,再也忍耐不住,泣不成声,“父亲,不是你的错……都是女儿不孝……做错事的……是我!”
突地,她抬起手来,一掌重重地打在自己颅顶,“啊!”
瞬时,吐出鲜血,如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无力的身子,可她已然昏死了过去。
众人错愕不已。
原本还在担心游诚志的安危,听得游胤茹出声,还以为她想要说些什么。她自废武功这一举动,在场之人,皆是始料未及。
楚奕见胤茹已被扶住,自知自己只不过是随从罢了,最终艰难地收回了已经迈出的腿。
“胤茹!”游胤辰急了,忙扑过去,眼中尽是担忧与焦虑。
看着那殷红刺目的鲜血染湿了胤茹胸前的衣襟,他脸色变得苍白,眸光暗沉如深渊,紧抿着唇。颤颤巍巍地探上她的脉息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向游盟主示意。
游诚志只觉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喃喃自语,“她终究是不知悔改!究竟是何人,使她宁愿自废武功,也不愿透露分毫!”
一瞬间,游诚志像是老了二十岁,语气柔和了些,“来人,送小姐回去。让楚奕看着,派人把紫环雅居的门窗都锁紧!”
话音刚落,楚奕迅速从如雪怀中接过游胤茹,将她一把抱起。
“我也去看着。”南宫颀从游胤辰和如雪进来开始就心神不宁,如刀割一般。此刻顺势跟着胤茹离开了前厅。
经过如雪时,还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也不敢说,赶忙走了出去。
这样一个眼神不免可笑,既如此害怕她,又何必故意得罪。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洛歆和剑风回玄空门的计划再次搁置。
如雪和游胤辰自山上下来后,彼此更为默契了些,相视一眼便已知对方意图。
她昨夜也没休息好,早上又碰见这事,如梦便随她先行回了房间,休息片刻后再去看望胤茹。游胤辰则送游诚志回屋。
一场闹剧就此散去,可始终无人得知个中隐情,
行至一半,如梦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如雪说道:“雪儿,姐姐想了想还是担心胤茹,此处离咱们别苑不远,便让影儿送你过去。”
“姐姐,瞧你说的。你妹妹只是受了点小伤,哪里需要他人护送。你若要去看望胤茹,且让影儿随你一同前去,我自己回去即可。”
“听话,姐姐现在无病无痛的,你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莫要逞强。”如梦仍是推拒,随后又对影儿道:“待雪儿休息后,给她做些吃的,我看完胤茹后自行回去。”
“是。”影儿点点头。
见如梦这般坚决,心知她也是关心自己,如雪也不再推拒,便应了下来。
走了两步,回望过去,如梦仍在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仿佛是怕她丢了一半,直至她消失在眼前。
如雪自幼未曾被人贴身伺候过,影儿这样跟着,颇为不适应,“影儿,已经到了,你也不必管我了。”
“可是……”影儿犹豫着,如雪又道:“姐姐不是让你帮我准备些吃食吗?辛苦你了。”
这确也是如梦的吩咐,影儿立马领命去了厨房。
院中,终于只剩下自己,不知怎的,昨夜山峰间那引人遐想的吹笛画面涌进脑海,竟不觉脸颊发烫起来。
见此状态,如雪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
这下终于想起她和游胤辰救回来的表哥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寻了下人问到了他所在的院子。
进屋时,除了他以外已无人在内。
待她走近时,却见他身上的伤都已处理好,在绷带间,可见他露出的腹肌。清洗后的脸庞,更显白皙如玉,额前几缕发丝随意的搭着,眉心紧锁,似是有化不开的结。
而他即使昏迷,手中依然紧紧握住碧玉笛。
如雪伸出手,想要拿回笛子,只是刚刚握住,便感觉此人再望着自己。
他的眼眸深沉得像黑夜中的大海,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进去,茫茫的眼波大海中,慢慢的警惕之意,奈何自己不能动弹。
可当如雪视线与他交汇时,他的眸子动了动,没由来的柔和了下来,怔愣地望了她半天,才开口,“你是?”
因着昏迷刚刚醒来,嗓音低沉而沙哑。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如雪撇了一眼他握住碧玉笛的手。即使他的眼神缓和了,可握住笛子的手还是用着力。
眼下他是个伤者,如雪要拿回笛子也不急于一时。只是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