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且听曲中意 第20章 第 20 章

说着，如雪就被推入了一个偌大的雅间，像是平时给这里姑娘们教习的地方。

十几个小丫鬟捧着玉环珠钗、锦衣罗裙进来，接着一个穿着紫色纱衣、香肩半露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一头黑亮的长发挽成飞仙髻，斜插一根碧玉簪，衬得她肌肤晶莹剔透，眉若远山含黛、樱桃小嘴，美艳动人。

“我是这里的头牌仙仙，妈妈让我来予你教习。“仙仙围着如雪，视线上下游走，“姑娘容貌无双，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身形凹凸有致……”

仙仙一把握住如雪的纤腰，上下移动，如雪本能地想要运功弹开这不自然的靠近，又听仙仙道：“身子紧实，姑娘可是练武之人？”

“正是。”如雪忍着不适，想着也是为了自己的大业。

“姑娘可会奏乐？”仙仙问着，身形妖娆地步到如雪身前。

“不会。”如雪何曾这样站在这被人审视，寻思若是这个仙仙不能给她好的建议，还对她动手动脚，她一定会掀了这糊涂仙。

“可惜了。”仙仙捧起如雪的手，只有些练功拿剑之人手上的薄茧，“这双纤长的手，可惜不会拨弄这丝竹。”

仙仙向一旁抱着琵琶的女子抬抬手，一曲汉宫秋月飘然而起。

音符落下，仙仙又问道：“姑娘可能听懂这曲中的拍子？”

她看到如雪一脸茫然，盈盈笑道：“我的意思是可能听出乐音中的节奏。”

虽然仙仙换了一种方式去问如雪，可她依旧一脸茫然，不耐道：“仙仙姑娘可有妙计？”

“自然。如雪姑娘且瞧着。”

仙仙伴着乐音，双手轻抬，白衣飘飘如飞舞的蝴蝶般，翩然起舞。她的舞姿优美动人，如梦似幻。那身段婀娜纤细，腰肢柔软，仿佛随时会被风拂走一样。

纵是如雪一代侠女，从不涉风月，看着这轻歌曼舞，那小手也忍不住跟着晃动起来。然而看着人家舞姿翩跹，自己却是完全跟不上。

“好！”看着仙仙一舞完毕，如雪由衷的拍起了手掌，随后道：“可我又不是来看歌舞的。”

仙仙耸耸肩，轻声说：“如雪姑娘，你容貌艳丽，未施粉黛尚且如出水芙蓉一般，若是在此精心雕琢，定会大放异彩。琴音、舞姿都是些助兴的玩意儿，姑娘你不通乐识，这丝竹若要学成非一日之功，而姑娘你有练武的功底要学会对于我这支舞，应是不难……”

“你也知我不通乐识，这舞又如何能与乐曲融而唯一呢？”

“有些许乐识的舞者可以从任一层次推敲出节奏，这个节奏可以是某节乐音、鼓点……从而演绎出与乐音相应的舞蹈情景。然而现在，这舞我都已经为姑娘编好，姑娘只需在心中默念一二三四，知晓接下来的动作即可。”仙仙玉手抚过小丫鬟捧着的各色衣衫，神态淡定地说着。

手指停留在了一套红色舞衣，“帮姑娘换上这件。”

“是。”婢女们三下五除二地给如雪变装，异族风情的首饰、颈链、额饰、耳环、腰链、脚环……通通为如雪穿戴完毕。

仙仙也不耽搁，直接道：“我们开始吧！”

乐师再次奏响乐曲，如雪忙不迭地跟着仙仙，抬胳膊抬手。手忙脚乱……

三个时辰过去了，如雪已累得气喘吁吁，她真心觉得这跳舞可比这练武功难上千倍万倍，她耍剑一整天都不会累成这样。

“喝杯茶吧！”仙仙从身旁侍女手上接过一杯茶，递给如雪。

捧起茶杯，直接喝下，实在是太渴了。

“舞练得差不多了，身段还是要再柔软些。等下再练练仪态吧！”仙仙说得轻巧，如雪却是欲哭无泪了。

完成任务……好难啊！

离开糊涂仙已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好在仙仙可怜她，让她晚上睡了两三个时辰，再加上她运功调息了一下，不然今日这脸这么憔悴，又如何拿下游胤辰呢！

那小屁孩要知道她如此尽心尽力完成任务，他该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吧！

她早早地来到酩环酒肆，在厢房中布置一番，幸而这酒肆厢房中本来就有为客人吹拉弹唱的地方，她倒是省了不少事，只需将仙仙为她准备的配合她红色舞衣的绸缎挂好即可。

自然，跳舞也少不了丝竹之声，她苦苦哀求了仙仙半天，借她御用琵琶师来为她奏乐，这第一个时辰免费，往后，每半个时辰，加倍收费。

就冲着要花出去巨额银两，如雪决定，等游胤辰来了，先把这舞给跳了，把他迷个五迷三道的，再进行后面的部分。还能占个第一时辰免费的便宜。

她还买通了小二，只要看见游胤辰，便告诉他酩酒厢有人找。

“这人怎么还没到？不会是那小鬼信息出错了吧！”如雪这累得四肢酸疼，趴在这小桌上，昏昏欲睡，“这都多久了？”

“回姑娘的话，已过了半个时辰。”端坐在帘后的琴师乖巧地回复着。

“什么！老娘的银子啊！”如雪惊得猛然坐起，还困什么呀，银子面前不能困。

她扶了扶自己的头纱和额饰，迅速走到门前抓住刚将客人引入包厢的小二，身上的铃铛随之作响，一路丁零当啷的分为惹眼。

“游胤辰呢？”

一脸的凶神恶煞，哪里还是之前温柔客人的俏美小娘子呢。

小二吓得指了指对面的厢房，颤颤巍巍地说道：“姑娘不是说在名酒厢吗？”

“这不是酩酒厢吗？！”如雪指着门口的牌子，怒道。

“那个是……有名的那个名，这个是酩酊的酩……”小二的舌头已经不能正常运作了，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如雪怒极，握紧了拳头，这个酒肆是不是起不出厢房名字来了？搞这种文字游戏。

一楼的客人听到响动，纷纷抬头望来。

更有好事者打开包厢门偷偷看着。

一个身着红色舞衣的貌美女子，头纱半挂在发丝上，额饰因为刚刚发怒，斜了，腰链也歪了。

然而如雪是什么人？她丝毫不在意这些眼光，一把甩下小二，直直向那名酒厢走去。

小二生怕如雪惊扰到了其他客人，赶紧跟上了，又害怕如雪，只能亦步亦趋地保持着两个人的距离。

“砰！”如雪推开了房门。

游胤辰正和一身着镂空淡紫轻丝罩衫，乌发蝉鬓，眉宇间透着淡淡的书卷气的女子对弈着，看见门口站着的如雪，游胤辰眼中闪过一抹讶然，随即嘴角便勾起一抹浅笑，“如雪姑娘好雅兴，将这舞衣穿得如此别致。”

这下她反应过来她可能有些衣冠不整了，取了头纱，系在腰间，将那抹雪白纤腰遮在轻纱之中，“胤辰公子也是好兴致，哥哥也不管了，来楼阳城竟与女子在此悠然自得地对弈。这份胸襟，当真令人佩服。”

她只觉胸中发闷，不知是因为等了游胤辰半天，还是发现他在与一个陌生女子对弈。

那女子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如雪的脸庞，好似在探索着什么东西一样。随即又看向胤辰，这样的气氛，她也不便出声说些什么。

“公子抱歉，小的……”小二战战兢兢探出头来。

“无事，你先下去吧！”却看游胤辰未有怒色，他执起白子缓缓落下，“温姑娘，你输了。”

“游二公子果然好棋艺，乐清佩服。”紫衣女子微笑着，“今日二公子能如期赴约，乐清已是万分荣幸。”

如雪抱着手臂，踱到棋盘前，一运内力，棋盘上刚落下的白子与旁边的黑子迅速换了个位置，“如此胜负如何？”

这边游胤辰也不让着她，抬手运功，那两枚棋子又换了回来。

一见如此，如雪继续运功，这两枚棋子在这内力来回之间轰然炸裂。

三人一同弹开，棋子纷然掉落，所幸无人受伤。

温乐清视线在两人之中流转了一圈，感觉到这氛围有些许不妙，她轻咳一声，“如此，这位姑娘像是与游二公子有事相商，那乐清先行告辞了，回头有空了，再邀请游二公子一同赏花。”

游胤辰微笑应下。

如雪收到了温乐清在经过她时不太友善的目光，可她完全不会放在心上，这世上看她不顺眼的人还少吗？

走出酩环酒肆，一驾豪华的马车将温乐清接入车中，她对着身旁的侍从道：“去给我查查那个女子的身份。”

“胤辰公子……”如雪声音娇柔地唤着，挪步间，已至游胤辰身侧，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她的动作很亲昵，眼神也是无比温柔，就像是小鸟儿投到了主人温暖的羽翼中。

游胤辰身体僵直了一瞬，眼底泛起一丝异样，似是没料到她会一下子温柔如水；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低头看着她，“你是吃错药了吗？”

这下换如雪身子僵住，这游胤辰的反应，怎么和糊涂仙那说得不一样。

她不疾不徐地站定，继续着她温柔的语调：“胤辰公子，小女子可是掷了重金邀请你一叙，若不是这小二糊涂，你此刻原是该在我的厢房中。”

这话……胤辰听着有说不出的怪异。可看如雪那样子，她好像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那如今，如雪姑娘想如何呢？”游胤辰不答反问，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