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丰洺念着旧情,那一剑,还是没有刺入莫野峰的要害之处,离心口处还有一寸的距离。
一头凶兽凶狠的奔着重伤的戚玄之而去,太叔丰洺急忙挡在戚玄之前面,与凶兽缠斗。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我真的快支撑不住了。”
胡三生身上到处撕裂,外衣皆被鲜血侵染了,咬着牙道。
江远棋看着大家都伤痕累累,再这样打下去,他们所有人皆将命丧于此。他一个翻身骑在穷奇背上。
“温狗,把剩下的百姓都护送出去。”
祁温与易茵茵,十斤,将躲起来的百姓们皆送出城门,此时的西蜀城便只剩下各大门派,还有以穷奇为首的三头凶兽。
莫野峰麾下的杀手皆死于这场大战下,只有莫野峰还尚有一丝气息。
各大门派退至城门口,伤的伤,死得死,大家皆无力的互相托着,与凶兽们对立。
江远棋持着剑站在最前方,脚底下便是躺在地上虚弱的莫野峰。
“你们都退远点。”
“江小子,小心啊。”
“我来助你。”
祁温与江远棋默契的对视着,眼神闪烁着坚定。
江远棋飞身朝着凶兽而去,三头凶兽血盆大口的想去吃他。祁温见状,立即转动木球,银针刺入凶兽嘴巴,喉部,凶兽感到疼痛,一阵嗥叫。
江远棋趁此机会一剑解决一头小凶兽。这时,便只有穷奇与另一头凶兽与江远棋对抗。
江远棋浑身散发着真气,游荡在它们之间,祁温配合着他不断放出银针。可银针对这两头凶兽来说并无威胁,好似在给它们挠痒痒似的。
只会更加激起它们的愤怒,城门口的众人看着江远棋被凶兽甩伤,皆担心不已。
祁温看到不远处有一火堆,奔跑过去,从一间屋子里面,拿着一根木头,在上面缠上衣物,沾上火油,再在木凤凰上沾满火油。
边沾边说道:“对不起了,这次只能牺牲你了。”
祁温拿着火把朝江远棋奔去,江远棋正奋力一剑插入一头凶兽的身上,鲜血直喷,江远棋的脸上沾了不少的血迹。
穷奇一口叼住江远棋,江远棋只感觉无力再挣脱,直到祁温的喊叫声。
“江小爷。”
这才让他清醒了几分,再次握紧剑,刺入穷奇的身体,穷奇这才松口,他才飞身在地,一口脓血喷出,无力的半跪在地,颤抖的手紧握着剑。穷奇朝着他走去,祁温放出木凤凰将穷奇困在笼子里,随后将火把扔到笼子顶部,整个笼子瞬间燃起。
这时,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穷奇在烈火中不断发出嗥叫,江远棋正想瘫软在地,可突然,地上的莫野峰竭力起身,抓着他的肩膀往火场奔去。
此刻,江远棋手中的剑掉落在地,无力还手。
所有人再次焦急万分,易茵茵脚法虚幻,在他们差点命丧火海之时,抓住了江远棋。
此时的莫野峰已经满眼杀心,他要死也要拖着一人与他一同死。
易茵茵的武力值终于抵不过莫野峰,莫野峰一个甩手,将他们二人皆往火场甩去。自己则先一步投进火场,他拉紧江远棋的手。
在所有人揪心的时候,祁温一把将江远棋和易茵茵拖了过来,可他自己却没能逃过莫野峰的魔爪。
江远棋想抓住他的手却落空了,他疯狂的往前想去拉住祁温,丝毫不顾及那熊熊烈火。
易茵茵亦是心痛不已,只能拉着疯了一样的江远棋。
祁温最后的话回荡在江远棋的耳边。
“江小爷,这次,就让我做回英雄吧,我们,江湖再见。”
“温狗,温狗。”
江远棋仍然不死心的往大火中去,众人皆走上前,拉着他。
“江小子,火太大了,别再上前了,你要保重自己,才对得起祁少侠的死。”
太叔丰洺喘着气劝道。
江远棋双眼噙着泪水,满脸泪水与血迹融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将九宵剑捡起来,口哨一吹,之前受尽跑走的马儿飞奔过来。
“回丰柳镇。”
他必须打起精神,丰柳镇和顾牵机都在等着他们。
他们驾着马往丰柳镇赶去,待回到丰柳镇时,已是卯时,夜色也慢慢降临。
他们闻到那漫天的血腥味,提着一颗心下马,只见街道上横尸遍地,血水流淌在整个街道。
顾牵机一头蓝发随风飘舞,侧身跪坐在街道中央,周身皆是鲜血淋漓,月白色衣袍被染成红色,脸颊上几道如泪水一般的血迹,双眼紧闭,眼皮血红。
伤痕累累的顾天一在一旁沉静的托着他的上半身,好似只要一放手,顾牵机就会倒下去。
顾牵机耳朵动了动,听着江远棋,易茵茵和十斤临近的脚步声,急道:“别过来。”
江远棋的心口堵得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再也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十斤满脸泪水的抱着他。
易茵茵不敢相信的往前走了两步,看清顾牵机的模样后,心头一颤,亦是瘫倒在地。
十斤见状,又上前去将易茵茵抱紧安慰着她,易茵茵死死抓着十斤的手臂,在她怀里不断抽泣。
“村民们皆被侯老前辈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了,茵茵,别怕,你爹娘他们都很好。温狗,你也别担心,鱼镇长也平安无事。”
顾牵机双眼已被毒侵染,虽然痛不欲生,但还是沉着的面对他们。他还不知道祁温已葬身火海,江远棋也没打算这个时候告诉他。
可仍然被顾牵机发现了端倪,以祁温的性子见他这般,定会冲上前来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狗。”,顾牵机眉头微蹙,唤道。
无人回应,他便清楚祁温定是不在了。鼻头发着酸,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只觉双眼被无数根针刺一般疼,两行血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此刻,江远棋再次陷入无力与绝望之中,他全身颤抖,他想抓住顾牵机,可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抓不住,就好像他用尽全力想抓住樊小二,江柏,祁温一样,到最后,一个都抓不住。
他感到无比的绝望,痛苦,他的至亲,他的好友,皆一个一个的死在他面前。
“牵机啊,我该怎么救你。”
“远棋,我不会死的,我这身子百毒不侵。只不过以后,我不能再与你们一起闯荡了。但我顾牵机这辈子,能认识你们,与你们一同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们都要好好活着,就当,带着我们的那一份。”
江远棋知道顾牵机已经猜出祁温不在了,两人皆心如刀绞。
整个街道寂静无声,只剩下几人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顾天一背着顾牵机回了家,易茵茵与江远棋由于太过悲痛晕了过去。十斤一人的力气只能将与她一样体重的易茵茵背回自己的屋子,并用热水给易茵茵擦着脸与手。
将易茵茵安排好之后,她尝试着背起江远棋,奈何力气不够,且还有伤在身,只得拿来一床被子将江远棋裹好。她便坐在地上,将江远棋的头枕在她的腿上。
忽然,一缕鹤发飘动在她眼前,她的双眼瞬间落下两行滚烫的泪水在江远棋脸上。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双手捂住嘴,她不敢相信的盯着江远棋那满头将显的鹤发,发颤的手抚摸着那一缕鹤发,像是一道闪电电击了一般,让她心头猛地一颤,差点放声大哭出来。
她就这样看着江远棋,直到天微微亮。
顾天一背着包袱,推着轮椅出来,干净优雅地坐在轮椅上,双眼蒙上一层薄薄的白纱。浑然不知江远棋与十斤就在前方。
顾天一边推着轮椅边轻声问道:“不亲自向他们道别吗?”
顾牵机摇头。顾天一便当没看见十斤与江远棋,推着轮椅从他们身边经过。
十斤被轮椅声惊醒,迷糊的看向身边经过的顾牵机,连忙唤道:“牵机。”
顾天一停了下来,侧过头看着江远棋的一头鹤发,眉头紧蹙,不可置信道:“这......”
顾牵机敏感,双手紧握住轮椅的手把,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远棋与茵茵呢?”
十斤不敢说出口,怕顾牵机担心,只道:“没事,他们只是晕了,没什么事的,你放心。你这是要去哪?”
“那就好,十斤,对不起,我不能再与你们一快喝杏花酒了。来日,杏花酒酿好了,替我多喝几杯,再替我和远棋,茵茵说声抱歉。”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顾牵机望着天,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能感受到日出的灿烂。他心中万分不舍,却无可奈何,而对于十斤的问题,他没有回复,他也没办法回复。
顾天一推着轮椅往前走,顾牵机只道了句:“江湖再见。”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再见,只要不道离别,终有一日,他们定能江湖再见。
可在江远棋心中,江湖再见成了永别了的意思。
江远棋缓缓起身,一夜之间,鹤发满头,眼中没有了以前的光芒,悲凉的望着远去的背影。
后来,他从侯邱那得知顾牵机强制利用自身的牵机毒,救下了丰柳镇,而他自己则会在牵机毒中慢慢煎熬死去。
他知道顾牵机不想拖累他们,更不想让他们看着他死在牵机毒中。
十斤看着院子里的易茵茵,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与顾牵机的感情还没说开始便就这样潦草结束了。
她擦着眼泪,抱着十斤放声痛哭。
自那以后,原本日日在一块的他们,如今都散于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