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所有人的关注点皆在秋月山庄与百鬼林身上之时,这便是他找莫野寻复仇的好时机,他将当年莫野寻对他使用的手段加倍还给莫野寻,他眼睁睁的看着莫野寻被三头凶兽侮辱致死。
莫野寻本低声下气,苦苦哀求他放过他,磕的头破血流,莫野峰丝毫没有动摇,反而是兴奋不已。
莫野峰见栽赃给百鬼林的祸已经不让人信服了,他也不装了,夜深之际,将莫野寻缺胳膊断腿的裸尸挂在西蜀城城墙之上。
待到第二日来临,百姓们纷纷望着那可怖的尸体交头接耳,此事传遍整个西蜀城,甚至丰柳镇也人尽皆知。
江远棋与顾牵机赶到时,城墙下的莫向天泣不成声,官府的人将莫野寻的尸首解救下来,为其盖上一块白布。
江远棋注意到城墙之上的莫野峰冷眼看着这一切,戚玄之穿过人群走过来,低声对他们俩说道:“先回太叔府,师兄在等你们。”
莫野峰盯着莫向天在莫野寻尸体面前悲泣不已,心里的怨恨又多了几分。若当年,他被莫野寻折磨死了,他爹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他的尸首,甚至还会将他的尸首随便找一处地扔掉,真是可悲。
莫野寻与西蜀城今日发生的怪事在江湖人眼中已经慢慢的清晰,而在百姓眼里,依然认为是百鬼林的行事。
太叔丰洺坐在主位上,和江远棋他们三商量着如何阻止莫野峰。几人皆陷入了沉默,他们不知道莫野峰接下来会做什么,更是无法对其做出应对方法。
时间稍纵即逝,莫家四处的白纸扎在黑夜中异常突出,整个莫家被悲伤笼罩。莫向天白发送黑发,严肃的坐在灵堂中,身边的下人们皆被屏退。
莫野峰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他知道莫向天这是要与他对峙,他也打算就此摊牌。
“一天不见人影,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回来,给你弟弟上柱香吧。”
“我没有弟弟。”
莫向天严厉的眼神盯着他,双拳紧握。
“是你,是你杀了你弟弟。”
这不是在问莫野峰,而是非常肯定了他才是那个凶手。
“我说了,我没有,弟弟。”,莫野峰再次强调道。
“你,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莫向天气得重重拍着桌子。
“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问您,您怎么将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莫野峰反问道。
莫向天从未意识到自己偏心,一直以为他是最大的,让着弟弟是理所应当的,也应该更能理解他,体贴他才对。
莫野寻是顽皮了些,但在他眼里,正是因为莫野寻的顽皮导致莫野峰不喜欢莫野寻,处处与莫野寻作对,处处针对莫野寻。
他从不知道平日里莫野寻满脸开心的找莫野峰玩,故意摔倒磕伤都怪在莫野峰的身上。无论莫野峰怎么解释,莫向天都不听他的,原因竟是莫野峰每次看见莫野寻都板着个脸,这让莫向天死死的认定是莫野峰不待见莫野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你亲弟弟。”,莫向天质问道。
莫野峰苦笑着:“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因为您从来不关心我,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您都不认可,我甚至连一个外人都不如,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因为,莫野峰早在被侮辱的那一晚已经死了,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是我,不对,是莫野峰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报复,你不知道是你的宝贝小儿子干的,是他,亲手杀死了你卑贱的大儿子。”
莫野峰疯了一般咬着牙吼道。
他重重的将泪水抹干,喘着粗气,逼近莫向天,将身上的伤疤展示在他面前。
“看看,这些都是你的宝贝小儿子干的,你说说,为什么?我为什么杀他,因为他该死,你,也该死。”
莫向天看着那一条条刺眼的伤疤,震惊之余,多了些心疼。他知道莫野寻总是与莫野峰争宠,他就是看着莫野寻还小,不懂事,所以更加偏向莫野寻。
可他竟然从未发现,亦从来没有相信过莫野峰。
莫野峰整理好衣衫,给莫向天倒着酒,冷笑道: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你也不会相信我,你大概只会觉得是我在诋毁莫野寻。这杯酒,算是我替莫野峰给你倒,了尽你们之间的父子情。”
莫野峰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莫向天丝毫没有犹豫,一杯酒下肚,望着莫野峰的背影悔道:“我莫向天,该死,悔之晚矣,希望你能原谅爹,留住莫家的基业。”
莫野峰驻足,大仇得报,心里应该痛快,可不知为何,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深吸一口气,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莫野峰走后,莫向天嘴角渗出鲜血,睁大的双眼满含悔恨的泪水,渐渐地失去意识,整个人瘫坐在木椅上。
其实,刚才给莫向天倒酒的时候,颤抖的手犹豫了片刻;就像莫野寻在哀求他时,他亦是同样犹豫心软过,可只要一想到他们对他的伤害,他便能狠下心去,他要让所有人皆为当年的自己陪葬。
这一天,莫家父子双双死去,莫野峰安排着下人将他们好生安葬,算是对得起他这点莫家的血脉。
这夜晚的风刮得呼呼响,江远棋与顾牵机刚回到丰柳镇,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子。
“侯老前辈这么晚还没睡呢?”,顾牵机问道。
江远棋摇头不语,顾牵机牵着马车往前走去,忽然停下来,望着这冷意刺骨的天。
“远棋,明日,怕是要下雪了。”
江远棋同样望之,问道:“你还会观天象?”
顾牵机看着他浅浅一笑,“我顺带看看温狗如何了,早点休息。”
江远棋望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他向前走了几步,欲想叫住顾牵机,又退了回来,心想:应该是他想多了。
他正准备回屋,十斤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江远棋,你回来了。”
江远棋心口跳动,眉头微蹙,鼻头一阵发酸。他定是太想念十斤了,这几日,总是能看见十斤的身影,可每次当他去抱住她时,十斤就消失了。
一颗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十斤心疼的上前,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江远棋疑惑的眼神,为何这次他能感受到十斤的存在,他一把抓住十斤的手腕,十斤震惊的望着他。
随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下一秒,十斤又消失在他眼前。
“江远棋,没事了,我回来了,我不会离开你了。”
十斤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哦,对了,侯伯又去找江叔彻夜长谈了,我...”
十斤话还没说完,江远棋打断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师兄师姐他们准你回来了吗?有没有为难于你?”
十斤被他的一连串问题逗笑:“我听说西蜀城出事了,我想你们定是要做什么决定保护西蜀城,我也想加入,所以下午的时候,我打扫完师父师叔的灵堂,我就回来了。我虽有罪,但我会在师父师叔他们的灵堂前忏悔,师兄师姐亦不会说什么的,不会为难于我的。这杏花林是江叔最宝贵的,我都打理了一遍,照着江叔教的,浇水灌肥,等来年开春,就能酿杏花酒了,到时候,你尝尝我酿的是否正宗,可好。”
江远棋抱住她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十斤,我好想你。”
这句话触动着十斤的心,亦紧紧的回抱他。
江远棋松开她,捧着被冻的发红的脸深情的注视着,许久,开口说道:“冷吧,我送你回屋休息。”
十斤微笑着点头,江远棋拉着她回到屋内,温柔又细心的照顾着她躺下,且给她盖好厚厚的被子。
坐在床榻边,安抚着她入睡。
“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十斤掀开角被子,往后挪了挪,给江远棋腾出一个位置,期待的眼神看着江远棋。
江远棋不好意思的侧身躺下去,十斤为他盖好被子,亦是害羞的躲进江远棋的怀里。
江远棋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一股热流从脚底窜上心头,面部耳朵直感觉到隐隐发烫,本是冰冷的被窝,一下子便暖意洋洋。
十斤像小猫一样探出脑袋窥视着江远棋,江远棋低头一看,一个对视,十斤再次迅速的躲进被子里,将头埋进江远棋怀里。江远棋宠溺的笑了笑,轻柔的将她脑袋枕到自己的手臂上,再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脑袋,春风一般的微笑让十斤失了神。
“再不睡,就要天亮了,睡吧。”
十斤红扑扑的小脸,亮晶晶的双眼注视着江远棋,随后,乖乖的点头,闭上眼睛,在江远棋身边熟睡。
卯时左右,天还未亮,江远棋被一阵马叫声惊醒。丰柳镇村民们皆被惊醒,鱼保清边穿着外衣便朝丰柳镇镇口赶去,其余村民们皆在门缝瞧着。祁温,顾牵机与易英英皆赶了过来,只见一男子牵着马在镇口等候。
“江帮主何在?要事紧急。”
鱼保清一脸迷糊问道:“大清早的,什么要事?”
男子很是为难,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此时,屋子里的江远棋已经清醒,十斤亦是被吵醒。两人四目相对,十斤正想问出什么事了,江远棋向她摇了摇头,十斤瞬间明白,双唇紧闭。江远棋轻抚着她,他们相视一笑。
只听外面顾牵机问道:“你是太叔府的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西蜀城出事了,莫野峰将莫家所有凶兽皆放了出来,现在西蜀城已经乱成一团了,副帮主派我来请江帮主前去助西蜀城。”
此话一出,众人皆面色凝重了起来。
“那如何是好,我们丰柳镇会不会也受影响?”,鱼保清焦急问道。
“娘,您先别急,我们先去西蜀城探个究竟。”,祁温安慰道。
江远棋细声道:“我出去一趟,别出声,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在一个屋。”
十斤知道江远棋是想护着她的名声,可她害怕,害怕江远棋他们去了西蜀城,留下她一人。
她满眼不舍的拉着他的衣角。
“放心,我们不会分开。”,江远棋拍了拍她的脑袋。
有他这句话,十斤这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