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斤挣脱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江远棋心痛到直抽抽,仿佛一根锥刺,毫无防备地刺入他的心里,让他无法呼吸。
顾牵机出门寻他,听见他细细的哭声,找掌柜的拿了一坛烈酒去找他。
“怎么了?”
顾牵机将两个碗皆倒上酒,递一碗给他,问道。
江远棋一句话未说,连喝好几碗,还是醉意来袭,向顾牵机吐露着心声。
“牵机啊,我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将十斤交给虚弥道长。”
顾牵机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他,只安静的陪他喝着酒。
或许他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不确定,才会寻求顾牵机的意见。
顾牵机了解他亦不需要任何的话语安慰,在他身边陪着他喝酒已是最大的安慰。
卯时,祁温将马儿喂饱喝足,准备继续赶路。
今日的何芝起色稍许有些好转,亦能下地走走,让他们省了不少心。
柳默见到江远棋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问道:“江帮主,昨晚,喝了不少酒呀。”
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十斤担心的看着他,想上去关心,但又退了回去。
“柳小姐,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祁温一脸嫌弃。
柳默笑了笑,随即骑上马带着几名弟子先走一步。
祁温想不痛这柳默为何一路跟着他们,难不成真喜欢上江远棋了。祁温瞪大了眼睛缓缓侧过头看向正头痛难忍的江远棋。
“江小爷,你没事吧?”
“没事,你好生驾马。”
江远棋闭着眼休憩。祁温又缓缓侧过头看向另一边的顾牵机。顾牵机察觉到他的目光,亦是靠在马车上闭眼休憩。
祁温不解,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这氛围这么奇怪?
马车内,清羽看着十斤道:“十斤师妹,待你姐姐解完毒,便与我们一同回丰仑观吧。”
十斤低着头,不敢看他。
“可我的身份......”
“我现在终于知道,师父为何要将你带回丰仑观了。我猜师父一直都知晓你的身份,他希望你安然无恙地在丰仑观生活,所以一直以来,师父都不让任何人来看望你,他是怕你的身份被人发现,一旦发现,你将被整个江湖追杀,这是他老人家不希望看到的,希望你能明白师父的苦心。”
“谢谢师兄,十斤明白。”
“十斤,你别去丰仑观,和我们回丰柳镇,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嘛。”
易茵茵这几日一直想找机会与十斤话话家常,可见十斤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且还多出了一位姐姐,便一直没有机会与她单独相处。
见十斤未回她,她又说道:“十斤,江叔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你可不知道,江叔自从知道那死江远棋将你交给虚弥道长的时候,江叔臭骂了江远棋一顿,要不是他受伤晕倒了,江叔定是能打他一顿。”
十斤听到江远棋受伤晕倒了,眉眼微动,她还是那般在乎他,放不下他。
“这位姑娘,虚弥道长是她的师父,丰仑观才是她的家,你......”
“你闭嘴,看你就不顺眼,长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那些小心思。”
易茵茵瞪着清羽,打断他的话。
凤英替师兄不平道:“你怎么说话呢,虚弥道长是我们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丰仑观就是我们的家,十斤师妹的家。”
“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呵,江叔才是这个世上对十斤最好的人,而且,是我们,是我们先遇到的十斤,她是我们丰柳镇的,哼。”
易茵茵杨着头,插着腰,越说越大声。
凤英的眼睛直冒火,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被气得差点哭了出来。
清羽不理她,再次对十斤说道:“十斤师妹,我们一定将你平安带回丰仑观,我想这也是师父的心愿。”
易茵茵咬牙切齿道:“哈,真是好笑,什么师父的心愿,我看就是你这个伪君子想要将十斤困在丰仑观吧。”
易茵茵这几天观察了许久,清羽看十斤的眼神压根就不是师兄看师妹的眼神。她一向说话直来直去,亦不怕得罪人。
“茵茵,他是我师兄,你不能这么说他。”
易茵茵的话的确过分了些,但她也是想留住十斤,而且她说的是实话。清羽确实想自私的留住十斤在丰仑观,他对十斤的感情早已不是师兄对师妹的那种了。
易茵茵生气的侧一边去,她没想到十斤会为了清羽说她。
“师兄,茵茵是个敢说敢做的女子,并无它意,你别怪她。”
清羽只对她浅浅笑了笑。何芝见气氛尴尬,缓解道:“多谢你们,将十斤照顾得这么好,我这个做姐姐的,竟不知怎么感谢你们。”
“无需客气,十斤师妹是我们师父最小的弟子,且乖巧懂事,我们,自然是对她喜欢得很。”
清羽说得是我们,但这话让人听着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易茵茵怒火中烧,何芝轻咳几声。
十斤紧张的眼神看着她,何芝冲她笑了笑,让她放心。
马车内再次陷入一阵沉静,清羽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十斤,十斤一心担心着何芝的身体,何芝嘴角微笑着拍着十斤的手让她别担心。易茵茵怒气看了看清羽,又看了看凤英,凤英亦是气鼓鼓的盯着易茵茵。
这各有心思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一名少女出现。少女扎着两根及腰的麻花辫,辫子上利用花色绳子系之,精致的鹅蛋脸配上灵动的五官,极其娇俏。
少女叫落回,一身五颜六色的衣裙,腰间系着各种小瓷瓶,配上棕色布靴,坐靠在高高的树干上,玩弄着麻花辫,看着远处一辆破旧的马车赶来。
她嘴角一抹嫌弃,“这么破烂,定是些穷鬼。”
随即马车逼近,她定睛细细一看,转而换成一抹笑意,“不过嘛,那三人倒是生得不错”
她大叫一声,“喂。”
马儿收到惊吓,一声嘶鸣,前蹄一扬,吓得马车内外皆防备起来。祁温冷静将马儿安抚好,恼怒地望着对面树上悠闲自在荡着腿的落回。
“你找死啊。”
落回轻蔑一笑,心想这人怎如此没有风度。
“你们,可是要去那秋月山庄。”
“是又如何,与你何关。”祁温回道。
“别与她在这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顾牵机催道。
祁温再次扬起马鞭,继续往前赶路。
谁知这一举动惹得落回不悦,下一秒,她便飞身到了马车顶上,傲娇的扬起头看着他们三。江远棋忍耐到了极限,一个飞身上去便与她打了起来,顾牵机让祁温别停,往前赶路便是。
马车内的众人望着这快要支离破碎的车顶,甚是担心。何芝的身体亦是状况不断,体内阵痛,导致她剧烈咳嗽,十斤焦急的找顾牵机,顾牵机查看了何芝的状况,必须让她休整一番,他紧急叫停了马车,再次为何芝施针压制毒素蔓延。
而外面的打斗也随之结束,落回武功不高,江远棋都未拔剑,没过两个回合便一掌将她打倒在地。
“不打了,不打了,你赢了。”
落回揉着疼痛的肩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低声道:“也不知道怜香惜玉,真是个呆子。”
江远棋见马车停住了,急忙赶过去查看情况。落回亦跟了上去,望着马车里面苍白虚弱,嘴唇泛青的何芝,皱眉道:“中毒了,这毒不轻啊,可惜了。”
祁温厌烦道:“你这姑娘怎么没脸没皮,跟着我们做什么。”
落回扬着头道:“与你们作伴去那秋月山庄。”
“我们人太多了,容不下你。”
“嚯,你们怎能这样,我一介弱女子,在这荒郊野外的,你们就没有一点善心吗?”
落回刻意表演着。
“你……可,一点都不弱女子。”
“呜,算了算了,我,干脆死了算了,反正这个世上也没有在乎我的人了,呜。”
落回越演越激动,光打雷不下雨的演技让祁温摸不着头脑。
“姑娘,能否告知你的身份,还有,你一人去秋月山庄做甚。”
顾牵机给何芝施针完毕,看着她一介女子,孤身一人,确实危险。但她的性格长相不像是被人抛弃,带上她之前必须问清楚。
“怎么?这位漂亮公子愿意带上我。”,落回收起演技,转而星星眼看着顾牵机。
易茵茵听到这话,探出身去,带着敌意上下扫着落回。本就有气的她,现又出现一名女子与她争顾牵机,让她更加生气。“不带,温狗,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这位姐姐好凶,那你们走吧,就让我自己一人在此自生自灭吧,我不会怪你们的。”
落回“委屈”的给他们让道。
易茵茵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用他们的善意来绑架他们。
“咦,马车上那位姑娘中的毒该不会是,洛花影毒吧。”
正当祁温等人欲走之时,她突然冒出疑问留住了他们。
顾牵机讶异,上前问道:“你如何知晓?”
“带上我,我就告诉你们,而且,我还能帮她续命,你们信不信。”
落回傲娇道。
“你到底是谁?”,江远棋好奇问道。
“嗯,江湖小□□,只能说这么多咯,信不信由你们。江湖上有两种毒最为致命,一是洛花影,中此毒者,一经发现,五脏六腑烧灼不安,且嘴唇泛青,毒素会慢慢蔓延全身,从而慢慢腐蚀全身骨头,最后受不住而亡,这毒很是折磨人,刚才这位公子的施针只能暂时延缓她的疼痛与毒素,我猜你们定是去秋月山庄,寻宋傲拿解药,是吧?不过,这位公子,的确很厉害,这世上,除了宋傲,还未有人能压制住洛花影的毒性,若是那位擎潇神医还在世,或许亦能有办法。”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人?”
祁温问道。
“我都说了,江湖小□□,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无亲无故,亦无牵无挂。”
“那还有一种毒呢?”,祁温又问道。
“这种毒,你们应当不怎么清楚,因为江湖上中此毒的人寥寥无几。那便是牵机引,此毒比洛花引还折磨人,听说,中此毒者,全身抽搐,脖颈发硬,然后缩成一团,头足相接,痉挛而死,死相极其惨烈,且这世上无人能解。咦,想想就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