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情 第38章 新年新岁

在忙忙碌碌中新年到来了，除夕这天，再忙的人都早早回到家中。天从下午开始就开始下起了雪，慢慢的越下越大。万谲一早出门去教中各个产业铺面巡视一圈，发放了一些年节礼给教中就叫大家收拾好东西回家过年去了。中午又去没关门的铺子再买了些年货，赶回分舵的时候，斗篷上已经落上了雪。

进屋抖落一身的雪，抬头穿着一身红衣衣裙的桫椤正站在椅子上贴福字，边贴边让身后的乌衣帮她看贴正了没有。两个人只听她一个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听，但并不让人觉得聒噪，像枝头的喜鹊又在这样喜庆的日子，让万谲觉得心头一暖，旋即走上前帮着一起贴起来。

忙完这些，简单吃了点午饭，大家又忙着把买的炮竹放到院子里和大门外，然后万谲和乌衣两人准备好入夜祭奠万老教主的祭品等。就差不多可以进行晚上的重头戏-年夜饭。

厨娘们也是第一次伺候这里的主子们，但听说新主子们都是从西北来的，所以准备了很多西北特色菜式，也兼具本地特色。

桫椤一上桌就被一桌子的好吃吸引，鸡鸭鱼肉自是不必说，还加了干香扑鼻的炙羊肉，细白嫩滑的牛乳酪，一盅清亮醇香鹿肉炖的汤放在当中还加着像汤婆子一样的底座保着温，热气蒸腾着。居然还有这个天气难得的蔬菜，一个素三鲜。几样下酒的小凉菜也是看起来很爽口。

桫族人年纪最大坐在上座，旁边依次就是桫椤，万谲和乌衣。四个人围着一个摆的满满当当的圆桌坐下。

“今天过年了，托了万谲的福，我和桫椤也第一次在关内过年节，以往都是我们两个，虽说不上孤单但总归是冷清，今日有两位相伴，还有这一大桌子好吃的。我在一杯薄酒借花献佛敬我们的地主，多谢款待。”桫族人今天看起来也是很开心，他知道自己不说话万谲肯定也不会抢他这个未来老丈人的位置来说主人的话，索性他就先说两句。

果然万谲顺着桫族人的话：“老前辈客气，来大家一起喝一杯，愿前辈安康！”说着站起来，恭敬地上前和桫族人碰了碰酒杯，桫椤和乌衣也赶紧拿起酒杯和万谲碰了碰。

“咳咳……”第一次喝酒的桫椤，一口喝下去大半杯顿时被辣的呛到了。乌衣连忙给她一杯水叫她喝了冲淡一点酒的辛辣。

“斯哈……斯哈……这酒好辣，我还以为多好喝呢？”桫椤边喝水边说道。

桫族人和万谲都满脸笑容看着她，“你第一次喝，别喝那么快。”桫族人说道。

这时的桫椤已经被好吃的迁走了注意力，拿起起筷子吃这个也好吃吃那个也好吃，嘴里不住地说：“这个鹿肉好香啊，这个鱼也好吃，这个乳酪怎么做的啊，比我们山里牧民做得还好……”

她怎么知道这些厨娘可是万谲让管事专门挑的，还在年前专门嘱咐了，年节的菜式做得好特别有赏，那这些厨娘还不憋足了劲的表现，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整治这一桌子好菜。

大家都纷纷举筷，一时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桫族人不住的举杯，他也是难得展现笑容。万谲也是为了尽主人之谊，陪着桫族人喝了不少，眼看着老人家有些酒力不支了，连忙拽了拽桫椤的袖子。

万谲平日里很少有什么小动作，突然拉了拉自己衣袖的小儿女的姿态还把桫椤给愣住了，后来看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桫椤看着点桫族人，才发现爹爹已经喝的有点多了。连忙劝道：“爹爹，你这伤才好，不能喝这么多酒，走我扶你回屋休息吧。”

桫族人此时又拿起了杯子颤抖地送往嘴边，嘴里话已经有点说不明白了，“不怕，爹今天高兴啊，眼看你就要成家了，爹也是不负嘱托，不负嘱托。”说完一仰头又喝了一杯。

眼见他又要拿酒壶，桫椤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酒壶，“别喝了，我知道你高兴，我都不知道你能喝这么多酒呢。”桫椤跟爹一起在昆仑山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喝酒，今天看来是真的开心。

“我真的高兴，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说着说着，桫族人两眼居然充满了泪水，老泪纵横。一时在座的都有点不知所措，本来不是高兴的时候，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爹，咱不喝了，回屋歇着吧，好不好。”桫椤连忙收下他手里酒杯，伸手拉着桫族人站了来，桫族人抒发出来之后也没再坚持要喝酒，任由桫椤搀扶着离开了桌子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桫椤又蹦蹦跳跳的回到饭桌上，这期间万谲还专门叫人热了一下冷掉的菜式，还叫厨娘又做了三份刚才桫椤赞不绝口的牛乳酪。桫椤回到饭桌看到开心的又吃了一轮，最后撑到肚子都鼓起来只能靠在椅子上了才罢手。

“吃不动了，吃不动了……”然后双眼盯着收拾桌子的下人，还不忘嘱咐说：“那个牛肉和鹿肉别丢了，明早给我下碗面配着吃。”

乌衣上前边拉起她边说道：“不会少了你的，走，明天给你重新做新鲜的，走去外面看放炮竹吧。顺便消消食。”两人出去看了一圈放炮竹的，桫椤胆子很大还自己个儿放了两个，闹哄哄一番。等她再回到院子里，却没看到万谲的身影，之前还说今日除夕三人要一起守夜到天明，她连夜里烤火要吃的地瓜都备好了，此时却看不见了人，心里还有点不开心。

自己一个人溜溜哒哒就准备回屋睡觉了，走到前院和后院的中间角落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映照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万谲。

这是一个三角路口，他在此处摆了祭台，放了些祭品在台子上，此时正在祭台前烧纸。桫椤看着他一个人，微弱的火光照着他的影子竟显得有些孤独，她迟疑了一下走上前。

走近了，万谲察觉到但也没回头，桫椤静静蹲在旁边，看着快要烧完的纸，她拿起旁边纸钱丢了上去，火光又大了一点。两人就这么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烧完了所有的纸钱。

等桫椤再次站起来，双腿竟有些麻了，一时没站住眼见要摔倒了，不出意外被旁边万谲一只手稳稳地抱在怀里。闻着万谲身上酒香和烧纸钱的味道桫椤意外觉得很好闻，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并没有急急地推开万谲。

“不怕冷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万谲问道，问完就笃定桫椤肯定愿意似得，抱着她的腰，脚下一登就上了外墙，几个起落就上了后院最后一个院落里最好的一栋屋子的房顶，此处正好是这处院落最高的地方。

晚上雪已经停了，此时天空甚是晴朗，繁星点点，但晴朗的夜空更显得清冷，整个洛阳城都是银装素裹的。可以看到不少院落都还燃着灯，炮竹声也不绝于耳。

两个人落在屋顶后，找了处相对平坦靠着房脊的地方躺了下了，欣赏这里的夜色。经历过这许多事情，此时两人觉得分外平静。

过了一会儿，万谲打怀里摸出一个酒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出乎意料地说道：“今年是我第一年不用练武，不用洗冷水澡，不用受冻的新年。”

他好像不看桫椤都知道她正在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很少看到我爹笑，我娘死之后，我爹就更没笑过了。他每次和我说话，不是督促我练武就是督促我去杀人，就连过年也必须练武练到他满意。我小时候就怀疑我可能不是我爹亲生的，但是看到我和我爹极像的样子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说着又拿起了酒壶喝了一口。

“你知道吗？我十二岁就开始杀人，是我爹把我丢到一个跟我们有仇的帮派里的，他说不活着回来就不配当他的儿子，不过他说的对只有他的儿子才能活下来。”说到这里万谲笑了一下，但是桫椤听出来了凄凉之意，她不知道怎么宽慰他，只得把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万谲回头看了看桫椤，把酒壶递了过来，“喝两口吧，要不这上面风大太冷了。”

桫椤并不冷，但她还是听话的喝了两口，很意外这个酒并没有辣的呛口，居然还有丝丝回甜。

然后万谲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温情的画面，充满了暴力冷酷，但是桫椤知道万谲想他的爹了，在这个万家团聚的夜里。

就这样聊着天喝着酒，桫椤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

看着呼吸平稳，两颊绯红的桫椤旁若无人地睡在自己身边，万谲无奈的伸手拧了拧脸蛋，一摸之下温香软玉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

逐渐靠近，等万谲反应过来，他已经在脸颊上偷了个香。慌乱的回过了神，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跟做了贼一样，但是又舍不得，此刻的美好时光像是他偷来的。

“砰……”此时夜空绽放巨大的烟花，顿时照亮了半个洛阳城，万谲本想叫醒桫椤，看她睡的如此香甜就不忍叫醒，最后抱起她安稳落地送回了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