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场盛世迎娶
“公主既已慰孤相思之苦,断不可应其他男子了。”他细细把玩着从一开始就握着的我的右手,“孤知道倾慕公主的人不在少数。”
我试着从他手里挣脱,方第一次见面,便如此,成何体统。
他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将另一手也覆了上来,“你且放心,我既已决定,定不会负你。”
他,华慕,华国的龙族太子爷,此刻,竟没有用“孤”,那个象征着他崇高无上身份的字。
“我定予你一场盛世迎娶。”
盛世迎娶......什么又是盛世迎......“公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阿瑶突然的一声将我从那日宴会上拉了回来,“阿瑶唤您好几声呢。”
“啊,是吗,我在看华国送来的首饰,不曾注意。”华国送来了些许首饰钗环,母后着我挑些自己喜欢的。
不曾想,华国送来的皆是绯红色,其中更不乏正红,他又是如何得知我甚爱绯红色?一时不免走了神,想起了那日宴会时的情景。
予我一场盛世迎娶?
“公主今日可有什么开心事?”阿瑶突然问道。
“嗯?如何这般问?”有些不解。
阿瑶上前替我正了正鬓角的绯红色羽凤“瞧公主嘴角弯的弧度都嵌进梨涡了呢。”
我看向镜中,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是笑意盈盈。
大事不妙。
想到他,我竟然下意识地笑了。
不知是从何时起,是求亲旨,是那双深得像潭水般的桃花眼,是宴会上的那一只手,是在我面前没有用“孤”那个字,还是那句“盛世迎娶”,又或者是眼前这些绯红色的首饰钗环?我竟已动了心。
很理所当然的心动。
仿佛我对他,本该心动。
“公主,这些竟然都是绯红色的哎,”阿瑶有些惊讶,“华国太子看来真的很用心了。”
是用了心的。
但华国下令举国选取佳女,为太子选妃。
却又单独给我羽国下聘礼。
心下颇有几许烦躁。
“公主,狐族的小公主差人送来书信一封。”阿瑶将一封印有狐掌的信笺呈了过来。
“玉珝?”和我交好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玉面小狐,狐王最疼爱的小公主。
“是狐玉主。”阿瑶说,“今儿早上那会刚让小狐崽送来的。”
“哦对了,还带了公主你爱吃的枫浆糖。”阿瑶顺手端了一碟过来,“还温着呢,想必是刚做好的。”
我拾了一枚放进嘴里,入口便溢出一股浓浓的枫浆味儿,甜入心脾,心情大好。连带着刚才那端烦躁感亦全无。
果然玉珝最明白我当下境况,知我心烦,特地做了我素日最爱吃的甜食。
“等会挑些彩凤的饰物送过去吧,她一直嚷嚷要拿老凤凰的羽毛做坠饰呢。”我缓缓拆开了印着她掌印的信。
各国间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书信往来时,须得将自己族特有的标记在信封上,一般都是手印之类的。
玉珝这丫头很是顽皮,总是用她的后爪爪。
她说这样才独特。
一次我问她为何要这么独特,她的回答倒是有些意思“因是给媚儿你的,自然是要独特的,其他的我都是让下人去弄的。”
我一语而笑,不再尔尔。
狐族太子璟,仰慕我甚久,但苦于男女授受不亲,便托她妹妹玉珝同我往来,替他传递书信。
我自是不愿的,璟太过柔媚,我羽族媚主要嫁的人,该是顶天立地的朗朗君子。
自是拒绝。
起先那狐族太子璟还穷追不舍,变着花样送我好吃的好玩的,后来在我的回拒下,渐渐也有些淡了。
只是这样一来二去,倒和他的妹妹玉珝混得越来越熟。
玉珝委实太过活泼伶俐了些。
“你不愧长得如此好看,连我哥哥这样的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倾心于我哥哥呢,为此,她们频频讨好于我,你倒从未有过。”她撇了撇嘴,顺着她的白色尾巴,思量良久,稳稳道出一句,“我玉珝就是喜欢你这样高傲不随波逐流的人。”
“扑哧——”我实在是憋不住笑出了声,“所以呢——”
“你笑什么,”她清了清嗓子,认真擦了下握着自己尾巴的手,“所以,我——狐玉主决定要和你做朋友!”
我被她一席话逗得哭笑不得,她委实是被狐王宠得忒过了些。
没想到后来竟也成了我一知己。
着实有些难以置信。
我又拾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小心将她的掌印撕了下来递给阿瑶,“给,还是放在那个她给的小盒子里吧。”
“公主真是心细,这么些年下来,那盒子也快满了,狐玉主的掌印都快溢出来了。”阿瑶打趣说道。
我不再理会,缓缓打开她的书信。
原来是那华国的诏书狐王也看到了,便挑了她去备选太子妃,其间缘由自是不明。
倒有些纳闷,狐族不乏貌美的公主,玉珝虽美,但却不是绝美,更何况是狐王最疼爱的小公主,狐王又怎舍得?
但不知她从哪儿得知的消息,知道了华国太子给我羽族下聘书的事。
“媚儿所爱,珝定不争之。”
她应该也是烦闷的吧,也做了这枫浆糖来吃。
“阿瑶,拿笔墨来。”
“非争非争,皆族之愿也,勿念,安好。”
“将信连同你刚找出来的彩凤一并拿过去吧。”将信交给阿瑶,“要快。”
玉珝这姑娘,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多想,怕她为难,早早解释清楚最好不过。
“媚儿——”母后的声音,“做什么呢?”
母后怎么这会过来了,忙走过去请安。
“母后安好。”我扶母后坐下,“母后怎么这会过来了?”
一封印有龙爪的信自母后袖里缓缓掏出。
“华国太子来了封信,应该是给你的,没打开看。”母后顿了一顿,“你且看看写了什么。”
“是。”心下疑惑,华慕给我写信干嘛。
慢慢拆开,里面是绯红色的笺纸,有股淡淡的香味。
“一别数日,如隔三秋。甫上书父皇,祭司卜辞,三日后大吉,着迎娶。”笔迹矫健,甚为清朗苍松。
很好看的字,像他一样清朗。
“写了什么?”母后见我脸色有些不太对。
“三日后迎娶。”我有点慌乱,“有些仓促了。”
等下,末尾处好像还有几行小字,“媚儿,我知你会觉仓促,大可放心,迎娶你之事我已早早准备下了,说好给你一场盛世迎娶的,我不会食言。我只想,让你早些到我身边来。”看完已是脸红不已。
原来迎娶我,是他早早筹谋之事,我竟都不知道。
母后接过书信后亦有些吃惊了,“原是我多想了。媚儿,你可真的愿意?不要考虑我们羽族,你的婚姻同等重要,不要再像母后我一样,你明白的。”
竟然有些想哭的冲动,忍了忍,上前握住母后的手,“母后,为了羽族,你知道我会的。可若抛开两国关系,”顿了一顿,“为了他,我想,我也会的。”
真不明白自己这次是怎么了,虽然也有考虑两国关系的缘故在里面,可也不至于如此。
之前来求亲者,我无一不是拒绝。任他们千方百计。
可他,华慕,他是第一个想让我与之结为夫妻的男子。
像是,本该如此。
我与他,本该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