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驰柔的通灵对象不是人 第6章 拉斯扇起翅膀，嘎嘎叫道，“人，能看到我！”

姜驰柔的手机恰好响起，“喂，干嘛？”

“祝贺你生意开张，第一次全流程跟下来，干得不错！”姜无执夸奖道。

“谢谢，还是比不得你，”姜驰柔皱皱鼻头，想叫她哥奸商，突然想起一事，“哥，我又看到了哎！那只鹦鹉的灵，它还会讲话，我跟你讲，当时我在···”姜驰柔详细地跟他哥讲起拉斯来。

姜无执也是颇感惊讶，这才多久，他妹居然又碰到灵了，还是第一笔生意就碰到，这几率···他自己一年到头碰到灵的次数五根手指头就能数过来，还是在殡葬公司，这个最多死人的地方。

姜驰柔边说边走回六号楼，等她进到办公室，随意一看，突然惊叫：“啊！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了？”听到妹妹的尖叫，姜无执担心问道。电话那头却只传来“嘟嘟”声。他一下弹坐而起，跑出办公室来到电梯口摁亮电梯。

赵秘书的办公室正好对着电梯口，她从打开的门内注意到焦急的姜无执。

等他搭电梯下去后，又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姜无执狂奔向六号楼。姜驰柔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驰柔抚着胸口，看着在办公桌上正歪头打量她的拉斯。

刚才她一进门，没仔细看，走近了才猛然发现拉斯在她桌上走来走去，不时啄一啄书本、纸笔之类的。

她的惊叫不仅吓到姜无执，还吓了拉斯一跳。

“人，能看到我？”拉斯开口。

姜驰柔第一次跟会说话的动物沟通，感觉很新奇，“是的，我能看到你。你为什么没跟着你的主人回去？”

拉斯扇起翅膀，嘎嘎叫道，“人，能看到我！”听起来十分兴奋。

“好了好了，镇静点。”看那大翅膀扑哧扑哧地扇风，姜驰柔忙安抚它。

拉斯高兴地飞起来，在室内不停盘旋。

等姜无执赶到妹妹办公室门口，就见到她手指顶着下巴仰脸盯着天花板，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怎么了？突然挂电话吓我一跳。”姜无执抱怨。

“啊，不好意思，可能当时不小心按到了，然后我又忘了。”姜驰柔解释道。

“现在是怎样？”姜无执坐下。

姜驰柔指指头顶，“鸟来疯，拉斯知道我能看见它后就高兴得飞了一圈又一圈。果然是动物，还是缺少了点沟通的智慧。”

姜无执忍俊不禁，听少根筋的妹妹抱怨鹦鹉笨，有种大哥说二哥不相上下的感觉。

发现又来了一个人，拉斯收起翅膀缓缓落到桌上，它迈着外八步凑近姜无执，伸长脖子，小脑袋怼到姜无执面前，“人，能看到我？”

“噗！”看到这一幕姜驰柔直接将嘴里的水喷出，她拍着桌子，指着毫无所觉的姜无执笑得快抽了。

姜无执青筋直跳，“你笑得要疯了是怎么回事？”

姜驰柔连连摆手，捂着肚子，“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不到，刚才真的太搞笑了···”

察觉到哥哥渐渐升高的气压，姜驰柔努力憋住笑，压下翘起的嘴角。

“他看不到你，只有我能看到你。”姜驰柔戳戳拉斯。

听到这话拉斯耷拉下鸟头，沉默不语地走到一边。

姜无执示意又怎么了，姜驰柔耸耸肩，“感觉它想静静。”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处理。”

姜驰柔冲他摆个“OK”的手势。

拿起水杯，姜驰柔小口喝着水，看着背对她显得颇为落寞的拉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孤寂的灵魂。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负责打扫卫生的小李如往常般走进拉斯的阳光房。

这是座占地接近两百平的玻璃房，房子中间矗立一棵高约四米的树，是拉斯日常的玩具，房顶上垂下不同高度的架子，方便它站立。房间内错落有致摆放着不少奇花异草，初次进入的人会以为来到热带雨林，整个房间就是给拉斯打造的大型玩具场。

小李每天的工作是清理拉斯的粪便，它一般在固定的地方上厕所。

“拉斯？拉斯？”每次进来就会飞到她肩膀上嘀嘀咕咕讲话的拉斯今日却不见踪影，小李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提着心在玻璃房内巡视，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躺在地上的拉斯。

小李双手捧起拉斯放到桌上，着急拨通宠物医生的电话，又去通知周箐。

她完全不知道今天拉斯其实还是像往常一样落在她的肩头，跟她打招呼。

拉斯盯着小李手中的鹦鹉尸体，听见她叫“拉斯”。

小脑袋转了转，大惊失色地展翅飞起，“噶！这是拉斯，拉斯死了！我死了！”

周箐抱着拉斯直淌泪，先前她还在担心年老的自己如果先一步离开人世，拉斯要怎么办，没想到拉斯就这么突然死了。

等医生赶到，检查了拉斯的身体，确定它应该是自然死亡。

拉斯挨着周箐，不停用脑袋蹭她，“箐箐不哭，拉斯在这里。”

众人退出去，留下周箐和拉斯独处。医生临走前把安福宠物殡葬公司介绍给小李，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这家公司。

“拉斯死了，那我是什么？”沉默的拉斯突然开口。

姜驰柔听到这话愣了，她要怎么跟拉斯解释□□和灵魂。

“你也是拉斯，那具身体是你灵魂的寄存处，现在身体的使用期限到了，你自由了，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被□□拖累，可以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姜驰柔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说。

拉斯偏头用豆豆眼打量她，“人，能看到我？”

又是这句？

姜驰柔转念想了想，拉斯这次应该是想问为什么能看到它吧。

“嗯，因为我有一双特殊的眼睛。”姜驰柔挠挠脸，大概吧。

确定目前只有姜驰柔能看到它，拉斯开始了嘀嘀咕咕，它本来就是一只话唠鸟，一天到晚除了喝水进食、睡觉打盹时不说话，其他时间都爱叫。

天知道当它死了说什么别人都不回应的时候有多难受，鸟也不爱对着空气讲话呀。

拉斯先是对着姜驰柔念唐诗三百首，一开始姜驰柔还热烈捧场，夸它真是一只文化鸟，是她见过的最聪明最漂亮的鸟。

拉斯飘了，又念起一大段莎士比亚剧作：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是罗密欧？”

“放逐！这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惩罚！”

“啊！火炬远不及她的明亮，她皎然悬在夜的黑色的面颊上，如同一颗没有被污染的宝石。”

······

“oh,my god!”姜驰柔双手捂耳，内心呐喊：谁来救救我！

真是被它之前装出的可怜落寞骗到了！姜驰柔甚至在内心邪恶地想，说不定它的主人还为耳朵终于有了安宁高兴过呢。

等到中午去食堂吃饭，拉斯也寸步不离的跟着去。

“柔，这里好，树多！”拉斯很喜欢这片目之所及皆是山林的地方，它早已熟练地把“人”换成了“柔”。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姜驰柔发现拉斯可以很流畅地念唐诗宋词、文学巨著等，只有在表达自己想法时才磕磕巴巴。

这对一只鸟来说，实在非常厉害了，不愧是活了五十八年的鸟，文化底蕴估计比她还厚，毕竟她都背不出唐诗三百首。

都说老了成精，拉斯可不就是。

“话说，你不回去吗？”宠物不是都很依恋主人吗？“还是你找不到回去的路，这样吧，我下午跟公司请个假，送你回去。”

拉斯拍拍翅膀，仿若宣誓，“我要跟着柔。”

姜驰柔内心连连拒绝，继续给它做思想工作，“就这么轻易抛弃相依为命近六十年的主人，真的好吗？你的主人一定在想你，快回去陪她吧。”

“阿柔，快来，一起。”遗体整容部的肖玉冲她挥手，姜驰柔也抬手回应。

“别跟我说话了，我待会不会回应你的。”姜驰柔快速跟拉斯说了一句，然后跑向肖玉。

“雨楼跟我说，宠物殡葬终于开业啦，恭喜呀！”肖玉和沈雨楼都是高叔带出来的徒弟，目前整容部就他们三个人。

“谢谢谢谢。你们今天怎么样，忙吗？”

“别提了，今天送了四具发生了重大车祸的遗体过来，身体损伤严重，估计我们今天得加班修复呢。但愿下午不会再有新的遗体送过来。”肖玉摇头叹息。

在殡葬公司每天都能听到各种死亡原因，人赤条条地来，最后也孑然一身地走。

两人手挽手，边说边走向食堂。

公司的食堂提供一日三餐，除了早上，剩下两餐都是三荤两素一道汤，员工根据自身饭量打餐。

每个月后勤人员会收集大家想吃的菜肴，陆续安排厨房做出来。食堂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民以食为天，每天都有好吃的，大家干活也有劲。

“哇，糖醋排骨，我喜欢！”排队打饭的队伍已经排了挺长，人头攒动，闻到饭菜香，不少人都伸长脖子看有什么菜。

拉斯直接拍着翅膀飞到最前面，落在架子上，摇头晃脑地念起一首诗，“新津韭黄天下无，色如鹅黄三尺余；东门彘肉更奇绝，肥美不减胡羊酥。贵珍讵敢杂常馔，桂炊薏米圆比珠。还吴此味那复有，日饭脱粟焚枯鱼。人生口腹何足道，往往坐役七尺躯···”

别说，还挺应景的，一睹此景的姜驰柔面色真是一言难尽。

拉斯难得看到这么多人，高兴得从这个人头顶飞到那个人肩膀，时不时还点评几句：“长得磕碜。”“有味有味，多久没洗澡了。”“黄毛怪。”“大高个。”“美女！”

正在吃饭的姜驰柔实在很难不注意到拉斯这个显眼包，边吃边扶额。

“怎么了，阿柔不舒服吗？”沈雨楼问道。

姜驰柔微笑回应，“没有没有，我很好。”

把食堂里里外外转了一遍的拉斯意犹未尽地飞落桌上，神气地迈着外八步走向姜驰柔，扯着嗓子喊道：“拉斯饿了！饿了！”

祖宗咧，你都死了，还吃什么？姜驰柔恍若未闻，内心却吐槽不已。

姜驰柔之前还真没想过灵需不需要进食，盖因旺财和豆豆都不会说话，人变成的鬼逢年过节有蜡烛黄纸等祭品可收，那动物们收什么呢？

吃完饭，姜驰柔摸到哥哥办公室，敲敲门。

“进来，”姜无执正在跑步机上慢走，“什么事？”

“哥，拉斯说饿了，我给它烧点蜡烛元宝有用吗？”

姜无执无语，想了一会提议道：“拉斯是鹦鹉，你不如用黄纸做成坚果形状再烧给它？”

“有道理，我现在就去做！”姜驰柔仿佛被点醒了般，兴冲冲地跑了。

姜无执···他开玩笑的咧！

下午没事，姜驰柔就照着网上查到的资料给拉斯叠了一堆腰果、夏威夷果、核桃、葡萄干形状的黄纸。

姜驰柔搬来香案，先点了两支蜡烛，然后燃上三炷香，嘴里念着拉斯的名字，将黄纸放到火盆里烧给它。

她是想实验下这个是否有用，正好拉斯会说话，可以回答她。要是有用，她就联系李书洁多给旺财烧点纸。

“拉斯，你收到了吗？”姜驰柔一脸期待地问，“有什么感觉没，像饱了或者很舒服的那种。”

拉斯歪着头，豆豆眼盯了她半晌，然后扭过身，屁股对着姜驰柔。

想起中午拉斯说“饿了”，该不会是它生前习惯，看到吃饭就说“饿”吧？

“拉！斯！”姜驰柔生气，更多的是气自己，把脑仁小的鹦鹉说的话当真。

到了晚上，闹腾了一天的拉斯已经翻着肚皮躺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姜驰柔还以为鸟类都是站着睡觉呢，她目光温柔地看着拉斯：睡着的时候真是天使啊。变成灵后，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世间，除了不用吃喝拉撒其他方面还是和生前一样，这样看好像也挺不错的。

转而想起惨淡的殡葬生意，姜驰柔又愁啊。到底要怎么把公司的名号打出去呢？

目光在几个平台的账号上逡巡，再看看拉斯：啊！有了！

姜驰柔重新翻看拉斯的资料，开始给它写起了小传：拉斯，一只来自南美洲的蓝黄金刚鹦鹉，是安福宠物殡葬公司的第一位客人，享年五十八岁，生前熟读唐诗宋词···

睡觉前，姜驰柔还想着要找时间跟周女士沟通一下，希望能允许她在平台发出拉斯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