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的福气人生 第2章 第 2 章

被投喂了两个月，姜宝胖了一大圈、皮毛顺滑又有光泽。

在此期间，姜奶奶还去村里找消息灵通的老姐妹打听了一下，结果发现没人认领小仓鼠。正好小家伙特别招她喜欢，姜奶奶安心的将姜宝留下饲养。

“爱民，最近不忙的话回来看看啊？”

姜宝四脚朝天躺在毛毡垫子上，小爪子抱着一粒花生啃，边吃边看着姜奶奶打电话。它虽然听不见手机另一头对方在说什么，但能通过老人失望的表情猜出大概。

小仓鼠还记得，之前姜奶奶给它梳毛的时候提过，“孩子大了就得在外面闯，我们这种老家啊...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话是这样说，但姜宝能够感受到老人的失落，于是主动抱住对方的手指蹭了蹭。因为它发现每次这样做，姜奶奶都会特别开心。

姜宝：吱吱吱（奶奶是个好人，不要难过呀。）

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姜宝特别聪明。它隐约觉得自己这样的鼠不寻常，但没有可以比照的对象，也只能暂时搁置心里的疑惑。

姜奶奶和儿子通话的频率不高，一个月就一两次，生活不同可以聊的话题很少，一时间有点冷场。她的视线注意到姜宝，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脚脚，顺势说道：“我在老家挺好的，吃穿都够不用打钱。最近收养了姜宝，有它陪着一点都不无聊，”

没等她说完，对面的姜爱民就急忙打断了：“那就行，我这边有点急事儿得先挂了，之后再联系。”

姜奶奶来不及回应，电话就挂断了。看着手机屏幕，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宝儿，”老人放下手机，将小仓鼠捧在手上，戳了戳它柔软的肚皮，“还是你听话，要不要吃瓜子？奶奶给你剥皮。”

“吱吱！”姜宝扔掉手上的花生，讨好的抱住姜奶奶的手，所有食物里它最喜欢瓜子了。

小仓鼠备受宠爱，美滋滋的吃睡玩，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神仙日子会戛然而止。

次日。

姜宝的小窝被柔软的纸棉填满，它小小的身子扎在里面只觉得温暖又安全，以至于特别爱赖床。睡醒也不急着爬出来，它用小爪子揉了揉脸颊，挤出一块红枣干先吃两口。

每天早上姜奶奶都会给它准备鸡蛋黄，为此姜宝特地空出肚子，把没吃完的红枣塞回去，扭扭屁股往外爬。

结果意外发现老人竟然还在炕上睡觉，好似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吱？”姜宝歪了歪头，觉得有点不对劲。

它的小窝就安置在炕边的柜面上，高度差大概20厘米。姜宝探头打量一番，对于它而言...好高哦。

“吱吱！”它不安的又叫了两声，姜奶奶依旧没有动静。

小动物的第六感特别准确，姜宝的背毛炸了起来，犹豫一下，它大着胆子朝炕上跳去。

幸好老人铺了厚厚的被褥，小毛团并没有摔痛，在被面上滚了两圈稳住了身型。随后顺着被子跑到老人胸口，用后肢站立、前爪轻轻拍了拍姜奶奶的下巴。

没有回应。

姜宝对死亡没有概念，在她有限的认知里，仅有的关于「死亡」的概念都是姜奶奶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

“我以前不怕死，现在反倒有点舍不得了，否则谁来照顾你这个小宝贝啊。”

“生老病死是万物必然，一般的仓鼠寿命两三年，奶奶送走你应该还行。”

“以防万一得和爱民提前交代一下，万一我死了，让他养你或者把你送去领养。”

回想着之前的种种，姜宝觉得心口发紧，呜咽着爬上姜奶奶的脸，舔了舔老人的眼皮，希望能够叫醒她。

依旧没有回应。

姜宝从来没有这么着急难过，它反复的爬上爬下，甚至把颊囊的食物吐出来、推到姜奶奶嘴边。

“吱吱吱吱！”小仓鼠叫声都有些嘶哑了，特别可怜。

姜宝浑身发热，整只鼠痛得缩成一团，随后白光一炸，小仓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消瘦的女孩。

这样的突变让姜宝蒙了，它抬起自己的前爪，却发现变成了和姜奶奶一样的手掌。

“嗯？”

声音一出，姜宝惊讶的瞪大了眼、同时捂住了嘴。竟然...能够说人类的话？

来不及深究，她翻身坐起来，发现老人还是之前的姿势。人类的身躯更方便了，姜宝推了推姜奶奶，“姜宝？”

因为老人总是这样喊它，所以姜宝下意识的就学着叫出了自己名字。随后才试探着改口，“奶奶，起床。”

一番折腾，老人始终没有响应。对于姜宝而言，她已经认清了事实：姜奶奶死了。

但她并不明白【死亡】的含义，天真的认为和之前的自己一样，死了一次还可以复活。仓鼠和人类是不同种族，姜宝不太清楚“人类复活”的操作，于是决定寻找外援。

目光在屋内搜寻，定格在姜奶奶的手机上。

姜宝看老人操作过，靠记忆摸索着解锁、进入了通话记录。

文盲鼠不识字，但它很聪明，几乎所有记录都是同样的字形，估计这就是姜奶奶的儿子。手指在屏幕上点击几下，电话拨了出去。

“喂？”

骤然听到一个中年男声，姜宝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妈，怎么了？有事吗？”

姜宝浑身僵硬，搜寻了一下记忆，试探着回应：“爱民，回来看看啊。”

这话正是昨天姜奶奶和儿子通话时说过的，小仓鼠对人类语言掌握不到位，但现学现卖还是很成功。

只是苦了接电话的姜爱民，一头雾水的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屏幕，确实是自家老妈的号码，但这个声音很稚嫩，“你谁啊？怎么会用我妈的手机？”

小仓鼠能够听懂人类的话，但轮到自己就觉得嘴巴不听话，只能尽量减少说的内容，“姜宝，奶奶死了。”

短短六个字不亚于晴天霹雳，姜爱民觉得眼前只发黑。

「姜宝」

昨天老母亲确实提了一句，说是收养了她。当时公司有急事，他匆忙挂了电话，没想到竟然成了诀别。

缓过那阵心悸，姜爱民声音嘶哑，“我知道了。”

随后他又询问姜奶奶怎么去世的，但姜宝也讲不清楚、甚至一句话都说不顺畅。

两人鸡同鸭讲的说了一会儿，姜爱民明白这孩子的智力不太行，“算了，你在家别乱跑，我这就启程回去。”

姜宝松了口气，觉得有人来帮忙了。放松下来后，她像往常一样用头蹭了蹭姜奶奶，撒娇得哼了一声，“吱。”

从城里回老家最快要三个小时的车程，趁此时间，姜宝终于有空闲打量自己。幻化成人后，它漂亮温暖的皮毛消失了，整个人光溜溜的，感觉有点冷。

于是摸索着穿上放置在一旁的衣服，因为身高相似，姜奶奶的碎花的小褂子和黑色直筒裤在她身上竟然也很合适。

有点古旧的梳妆镜映照着少女的样子，圆脸黑发看起来特别可爱，即使穿着土味农村大妈标配，依旧有遮不住的灵气。

“诶？”姜宝也注意到镜中人，她光着脚往前走了两步，歪着头打量对方。足足过了两三秒，她才意识到这是自己。

姜宝摸了摸头发，泪眼汪汪的“吱”了一声，它的毛明明是奶茶色和白色的，怎么变成黑的了，而且就只长这么一脑袋毛？？

小仓鼠悲伤的发现自己秃了......

姜爱民携家带口的匆匆返回老家，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带着泪痕的坐在炕边，身后躺着的就是自己的老母亲。

“妈，我回来了！”中年男人一声惊呼，忍不住掉下了泪。

姜宝回过神，抬头打量他们，终于开心一点。毛秃了应该...还会长吧，目前先把姜奶奶复活比较重要，没有老人投喂她都饿了。

结果一阵兵荒马乱，姜爱民在村里人的帮助下给老太太换上寿衣、葬入了祖坟。

小仓鼠姜宝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天性使然她有点害怕，索性尽量不开口，乖巧的做个摆件。

直到人群散去，她才鼓起勇气询问，“奶奶什么时候复活？”

小女孩声音软软的，但差点又让姜爱民落泪。对母亲的亏欠化作悔恨，因此对待智商有问题的姜宝都格外有耐性，不忍心揭开残酷的真相，顺着她的话说：“要过很久的。”

“那姜宝等她。”

姜爱民叹了口气，“你还小，得跟叔叔去城里生活。”

“奶奶呢？”姜宝指了指一旁的新土包，怕她醒了找不到自己。

姜爱民继续着善意的谎言，“奶奶知道回家的路，不用担心。”

看着两人的互动，一起回来奔丧的姜菲菲和母亲吐槽，“这人是个智障？”

“有可能，你带着弟弟离她远点。”林秀琴眉头紧皱，脑筋飞速运转。

她虽然不工作，但家里的开销都是亲自经手，深知养个孩子开销有多巨大。若真把这傻子带回去，对方没办法独立自主生活，得靠家里赡养一辈子。不过如今老太太刚过世，姜爱民的孝子情节占据上风，肯定听不进劝。

林秀琴权衡利弊，打算先听姜爱民的安排、把姜宝带回城里。后续老公出门工作，一个小傻子拿捏起来几乎不用费脑，处理起来办法多得是。

离开前，姜爱民带着姜宝回院子，想给她带点衣服。

刘秀琴觉得屋里死过人不吉利，但是表面工夫和漂亮话很到位，“别拿了，等进城买新的。而且菲菲也有不少衣服，她可以穿。

“哦，也行。”姜爱民对妻子还是比较信任的，也没有反对。

知晓要换个地方生活，姜宝把姜奶奶亲手做的仓鼠窝和跑轮抱了起来。即使林秀琴劝说也不放下，执拗的摇头拒绝。

“算了，估计有特殊含义，就让她带着当纪念。”姜爱民随手找了块蓝色床单帮她裹起来，随后交给姜宝，“拿着吧。”

拎着自己的小包袱，姜宝稀里糊涂的坐上了进城的小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