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试图离开,却被堵在门口的苍穹派弟子拦下。
宿鳞将军挽了个枪花,严阵以待:“把你掌门和师尊都叫出来!”
前世破虏营对她一直态度和善,从不参与任何对苍穹派不利的集会,如今却刀剑相向,许折英不由有些唏嘘。
她定定看了一会如临大敌的破虏营众人,最终还是退了一步,侧开一步让出位置,手对着旁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沉着脸的赵拾遗和拿酒葫芦挡着脸的李唯生走出来。
他们是真没想到局面居然会变成这样!
这和许折英最开始说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许折英计划里说的是要揪出卧底,她有个能准确揪出隐藏在各派长老里的敌人的办法,让师长将集会交由她举办。
画饼时说得那般稳操胜券,她的脸看起来是那般胸有成竹之余还沾点道貌岸然的样子,以至于所有人都信了,放手让她把控全局,可他们不想会陷入如今这个众矢之的的局面!
偏偏许折英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坦然模样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赵拾遗无奈,只好先道歉。
却被人抓住了把柄开始指责:“赵掌门,你就是如此待客的?”
赵拾遗拱手:“是赵某思虑不周。”
当即有人叫道:“你给我们喝了什么东西!”
“这……”赵拾遗有些迟疑,破魔草的种子是许折英自剑尊祖传纳戒里取出来的,说是能克制魔物,她预料得太多,当今局势知晓的也更为清楚,谁都不疑有他放任她放手去做,可没想到是这种后果,思及此,赵拾遗不免有些头痛。
那人见赵拾遗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当即就要发怒,许折英一个眼刀扫过去,那眼神太凌厉太阴冷,像刀子一样剜得人心头一痛。
那人话语一顿,怒气消了大半,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开口。
许折英接过话茬:“破魔草,源自末法时代灾厄诞生后药宗弟子针对灾厄孕育出的魔物进行防治而培育的草药。主打功效为,让魔物显形以及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免疫魔物腐蚀后造成的魔气入体。经多次改良后,破魔草培育成本极低,生命力顽强,对遏制魔化有显著效果,必要时还能拿来当果腹的应急食粮。”
“不过,在灾厄和其细作多方运作下已经没人知道它的存在了,更不知其功效,大家只当它是杂草,叫它'风吹生'。”
赵拾遗满脸惊愕,许折英跟他们说那些未知的种子是破魔草草种时他们信了,可这风吹生又是怎么回事?她把那些种子种下去,浇灌灵液迅速培育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许折英究竟瞒了他们多少东西?!
他扭头去看李唯生,李唯生拿酒葫芦挡着脸:“别看我,这我真不知道。我这小徒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心思简单的小孩子了。”
赵拾遗想说她当初心眼子也多得很,可如今局势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想要撇清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那厢许折英气势越发摄人,她一脚踢向地上堆积的混着魔物黑灰的冰碴子:“如果不信大可以碰一下这里头的东西,看看对你有没有影响。”
众人往后缩了缩,谁也不想碰那和碎冰混在一起的东西,也更不想接近将那玩意解决掉的许折英。
不待赵拾遗开口,许折英已将所有罪名自觉往身上揽,她口头上客气,脸上可半点歉意都没有:“此事掌门与我师尊并不知晓,能有此饭局是我的主意,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流程全程都被我诓骗,这事全是我一人所为,诸位有怨言对我一人说即可。我知道诸位心里的疑惑和怒火都不少,但隐藏其中的魔物要一个个找起来太浪费时间了,折英只好出此下策,将各派长老都请过来对藏匿其中的敌人一网打尽。”
她指尖敲敲剑柄,清脆的击打声在窃窃私语不停的厚德殿显得格外响亮。
剑鸣响起后,殿中众人仿佛被震慑了似的,连说话声都小了起来。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得不速战速决。”许折英的脸色沉得仿佛能滴水,“诸位请入座,听我将一切道来。”
宿鳞和裴微不动,他二人是见过这样的眼神的。
只有久居高位才会有这般冷酷的眼神,这修仙界各门各派的长老大多是这样的。
她并非是慈爱的,符合众人对于修仙者仙风道骨普渡众生的幻想,而是实打实在高位坐久了的冷酷统治者。
比起超脱三界的半步仙人,她及他们更像私欲随着权力与日俱增的**凡胎。
许折英再道:“二位,请。”
宿鳞与裴微对视一眼,都有些迟疑,最后还是退回到各自座位上。
才除了混迹人群的魔物,厚德殿的餐桌早已乱得不行了,甚至还有不少桌椅被损坏,但许折英无暇顾及众人也不敢声张,她拿出了那颗留影珠,手指微微用力,影像就放了出来。
影毕,厚德殿内鸦雀无声。
这件事太过荒谬让人无法相信,可地上的魔物黑灰却昭示着一切都是事实。
裴微抬眼看台阶上将留影珠收起来的许折英,心道方才的混乱必定是许折英有意为之。
如果没有魔物作乱,许折英空口无凭任她怎么说,哪怕是拿出了留影珠都是白费口舌。而她选择直接让众人亲眼看见魔物显形,用实打实的危险击碎所有不切实际的质疑与虚假的幻想,甚至已经目击过一切的人想试图弱化魔物危险性都将会被扣上叛徒的帽子背上卧底的嫌疑,此后再无人敢反驳。
刀已架上脖子的时候,由不得你信不信。
好一招釜底抽薪一石二鸟。
她与她师兄对视,对方也明显意识到了这是许折英刻意引导。哪怕她手段狠毒,性格恶劣,可结果总会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危机未显露时,预知一切的人会是疯子,危险已经造成极大伤亡时,说出一切的人会是马后炮。只有危险初露端倪但又不造成太大伤害时,昭告天下的人才会是被捧上神坛的救世主。
而面前这位“救世主”还有着成功救世的经验。
若真到了与灾厄开战的地步,她的地位将无法动摇。
小门派还在心情沉重地哭丧着脸,大门派的长老却纷纷敏锐地意识到许折英想干什么。
她要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统帅正道的权力和地位。
而他们也不得不满足她这个要求。
许折英嘴角带着些许残忍的笑意,垂眼看众派长老垂下高昂的头颅,放低身态,侧耳倾听她的嘱咐。
很好,短时间内正道不会出太大乱子。
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早在许折英赶回苍穹派当日,她就提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许折英称之为“摇篮计划”。
她说微尘时代微薄的天地灵气根本无法让她和师白薇迅速长成上一世可以匹敌灾厄的样子,那便只能考虑通过增加作战的人数,靠数量克制灾厄蔓延,在它吞吃足够多的生物化为自身能量之前攻其不备,堵对方泉水,将还未完全发育的灾厄按在老巢里打死。
计划很理想,可实行起来却相当麻烦。
正道各门各派各自为政,根据利益彼此之间有亲疏之分,小门派只能抱大门派大腿低声下气地过下去,可大门派之间可没那么容易低头。
赵拾遗摇着头说短时间内要团结众人是不现实的事情,许折英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旋即笑起来。
她问李唯生当初是怎么叫停众门派前往幽兰大山一探究竟的计划的,哪知李唯生灌了自己一口酒,直接道:“直接告诉他们是你搞得破坏,里头有些不太好的东西害的你修为无法增涨只能去牡丹楼重新修炼。”
许折英呼吸一滞,笑容僵在脸上。
她拳头有些硬,想了想又松开手。
算了,能唬住其他人别乱闯把她布下的结界搞坏就行。
只是……她转念一想,这个借口过于蹩脚,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戳破,得多做几手准备才行。
她垂下眼,思索一番,忽而想到了些什么,脸色好了不少,抬起头来时脸上又多了一丝笑意:“我有个办法能迅速找出隐藏在人群中的卧底。”
众人纷纷看过来:“什么办法?”
许折英道:“我在纳戒里存了许多草药的种子,其中有一味叫破魔草,人触之便能迅速分辨其中有无魔物或魔气入体。”
李唯生将纳戒脱下来递给她,许折英翻找一下找出一捧深紫色的种子:“找到了,就是这个。”
她垂眼看着掌心看起来不像什么良药的种子,眼中依稀有光:“用灵药灌溉下去,几个月内便能迅速生根发芽成熟结果。”
许折英抬起头来,她看上去是那样纯良无害,任谁都看不出她此刻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她脸上难得有如此明媚的笑容,看得众人一头雾水,转念一想,许是当真是什么好东西,她才会这么开心吧,遂无人发问。
许折英含笑看着掌心的种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精光。
师白薇如何不知道她这般模样必定有问题,悄悄凑过去附耳轻声问:“这到底是什么?”
许折英侧过头看她:“说出来会让计划进行不下去的东西。”她竖起食指,与看过来的徐云中对上视线,比着口型,“保密。”
饶是诸派长老不服气,可留影珠里隔得远远的录下来的灾厄也是那般可怕,他们拧紧眉头看许折英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对方摆明了要让他们所有人都钻进这个陷阱里听她摆布。
许折英发布的第一条指令,便是彻查各派门中的奸细,用来测试的风吹生遍地都是,随便采一把都能用。
苍穹派送憋着一肚子火气的众人离开,有人走出去没几步便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还有人捂着肚子说不舒服。
他们想回头找苍穹派算账,可许折英的手就按在剑柄上,那些人缩缩脖子又转回去了。
不待赵拾遗发问,许折英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掌门你先别急,你有什么问题我会一一解释清楚。”
赵拾遗按下怒气,他皱着眉努力不将怒火撒在许折英身上:“那日你拿出来的种子到底是什么?”
“幻草。一种在人为下灭绝的异变草本植物,本来是宁神阵痛用的宁神草,被魔气污染后外观发生变化,功效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由稳定心神变成蛊惑心智。我料定他们不会乖乖喝汤,就在汤里加了点幻草粉末,本来难喝得要死还臭气熏天的汤药瞬间变得香气扑鼻了。你们别急,这玩意相较其他异变药草来说毒性小得不得了,副作用顶多就拉个几天肚子,身体好的估计也就多放几个屁。”她说得平静极了,其他人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惊得目瞪口呆。
见其他人不信,许折英从纳戒里取出一本她誊抄的药典副本:“这是灾厄被封印后药宗就异变药草进行的研究,上方危害性大被尽数销毁,连产地都放火烧了,现如今戒指里存的这些都是没什么危险的。不然我也不会拿来用。”
药典古旧,纸张泛黄,边角破损,上方的注释也有些模糊,若不是李唯生确认这真是问道峰代代相传的宝物,其他人当真要以为这是许折英从哪里请了个匠人作假制出的赝品。
翅膀硬了的小丫头当真是难以管教,许折英摆明了一副“商量只是意思意思,你不同意也没有用”的态度,诸位长老拳头硬了又松,松了又硬。
正以为一切暂时告一段落时,许折英又提出了个让人胆战心惊的话题:“话说,我还未见过燕师兄师尊的熊童子呢。”
“上一世我见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洛师姐夸过它许多次聪慧有灵智,结果我一次都没见过,多少有点可惜。”
燕停云大觉不妙,上前一步拦住许折英:“许师妹你先讲清楚你要干什么?”
洛雁把手中还剩几滴破魔草汤的汤盅随手一扔:“你冷静点,阳雪长老最宝贝它了,你要是让熊童子掉了一根熊毛,她一拳能把你锤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连李唯生都开始阻拦:“小徒弟你就跟大家透个底吧,真惹怒了那疯婆子师尊也救不了你。”
看着架势,想私闯灵兽峰是行不通了。
许折英叹了口气:“事情发生在清扫战场时……”
灾厄除去后,她与师白薇分离,负责正道这边的重建任务。
被魔物污染的大地很长时间都长不出风吹生以外的植物。
主人逝去后有些灵兽变成了无主的野兽在蛮荒的大地上乱闯,有时还会冲进人类临时搭建的家园大肆破坏。
起先他们以为这是被饿疯了才闯进来糟蹋庄稼,后面活捉了几头灵兽才发现不对,灾厄已除,它们身上却仍旧残存着魔气,且魔化症状还不轻。
阳雪长老御下的灵兽在大战中死得不剩什么了,唯独剩下个熊童子。
阳雪对其中一头灵兽进行诊治时,熊童子替主人看守剩余的魔化灵兽时发现不对劲,赶忙传信给阳雪,可阳雪长老赶来时,熊童子已经被魔化的灵兽分食得骨头架子上都是咬痕。
阳雪暴怒,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手刃凶兽为熊童子报仇。
众人阻拦不得,只能传信给当时代行掌门职务的段守一,许折英看了信件也随着师兄一道赶过来。
后来安抚了阳雪长老许久,她好歹是平静了些,与座下徒弟解剖了凶兽的遗体,却发现这不是灾厄冲破封印、魔物流遍大地,灵兽与之对抗时染上的魔气,他们体内的魔化症状要更久,甚至可以说是在与人缔结契约之前就已经被魔化了。
许折英立即想起九曲回廊里那些被人为豢养、刻意魔化的妖兽。
那些魔化妖兽是被刻意抹去过往经历充当灵兽来送到正道地界的。
他们一直都受制于固有思维,将卧底放在人这个范围,殊不知有比人类更掩人耳目的存在——驭兽之道必须要用来结契的灵兽、富贵人家当代步工具当宠物的妖兽。
林林总总,每年需求量数量之庞大不可估算,灾厄能通过贩兽这一个渠道悄无声息地向正道输送大量已经调教好的魔兽。
“……我再如何熟知魔物的分辨也只在'人'这一方面,对于兽类我并不熟悉。为此,我需要见熊童子一面,看看它有什么分辨出灵兽异常的方法。即便如今它分辨不出来,带着它到饲养场走一圈,或许也能发现点异常。”
众人哑然,任谁都想不到,妖兽及灵兽能有这个用法。
可转念一想,这方法确实可行。
兽类独有自己的语言,除开最基础的叫声,人类至今都无法破解其他复杂的音调,相比起用极易被识破的人与文字来传递信息,保密层次更上一层楼的兽天生就是当卧底的好料。
李唯生叹了口气:“走吧。我领你去。”
阳雪是个高大健壮的女人,她极少参与集会,每日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养动物和教书。
一群人找上门来时,她正和熊童子围着小炉子煮面吃,一块新鲜的牛肉被削成片片薄片落入锅中煮沸,熊童子在一旁兴高采烈地拍着巴掌。
乌泱泱的人影从门口涌进来,阳雪喂了熊童子一块熟牛肉,直起腰来挨个唤了诸位同门一声,目光最后落到后方的几个小辈身上。
这般大阵仗真是少见。
“这是出什么事了?”
李唯生等人解释之时,许折英一直在盯着熊童子看。
那是一头看起来刚刚成年的熊,身高站起来已经超过了两米,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拿着筷子将煮熟的牛肉夹出来放进阳雪的碗里。
它的皮毛油光水滑,和九曲回廊里豢养的那头魔熊有云泥之别,头上甚至还戴了顶带花边的绣花小帽,耳朵与花边完美的贴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头童话书里戴了贝雷帽的小熊。
熊童子有着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它夹完了肉片,乖巧地坐在特制的大椅子里,有些好奇地看过来,正好与许折英对上视线。
许折英没动。
熊童子试探着挥了挥爪子。
许折英面上神色没变,语气很镇定:“还挺可爱。”
本来还对计划有些忧虑,正在犹豫的阳雪闻言精神一震,恨不得当场跟许折英拜个把子:“我就说一定会有人理解我的!熊童子那么可爱,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呢?!”
其他人看了又看,熊童子锋利的爪子和尖利的牙,一身结实的肌肉和魁梧的身材,实在是不能理解可爱的点在哪里。
阳雪难得找到跟自己对上电波的人,当即应允了许折英提议让熊童子去饲养场观察门内豢养的妖兽与灵兽,找出其中有问题的,再将分辨方法誊抄下来的提案。
她朝着许折英比了个大拇指:“喜欢熊童子的不会是坏人。”
事情如此顺利,许折英的态度也好的不得了,她规规矩矩对阳雪行礼,态度尊敬地请阳雪及熊童子出手相助,临行前还好好地道了别。这份少见的好脸色将其他人都看愣了。
离开灵兽峰前,熊童子还上前轻轻将她抱了抱,柔软的熊毛拂在脸上有点痒。它应当是在被好好教养,身上非但没有半点野兽的臭气,还有点自然的花香,拥抱的力度也十分轻柔,怀抱温暖,像是活的毛绒玩偶。
许折英抬头对上熊童子湿漉漉的双眼,对方的态度温和无害,看不出半点它这个物种应有的凶残与暴躁。
她轻轻地拍拍熊童子的爪子,认真叮嘱:“注意安全,万事小心。”她可不想看见阳雪长老再度失去同伴痛苦不已的样子。
熊童子小声的“嗷”了一声,回礼似的轻拍她的手背,柔软的肉垫触感极好,像新买的小皮球。
离开灵兽峰时,众人神情都有几分恍惚,事情发展得太顺利了,一切都好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正当洛雁感叹许折英居然没被拍到墙上让他们抠下来之时,天色已晚,许折英却放话说她要趁着夜色赶去魔域。
有人便问:“你要去干什么?”
许折英道:“趁热打铁,在灾厄反应过来前将一切能准备好的都做完。”
段守一大觉不妙,他虽不了解活了千年有余的师妹,但就对方刺头水平与经历的岁月成正比的函数推断,这准没好事!
师白薇有些好奇,许折英神神秘秘连对她也不曾透露过半点细节,因此师白薇举止正常,连长老也没发现她半点异动,此刻许折英难得透露她的下一步计划,她自然忍不住发问:“去准备什么呢?”
“逮住虞歧和舜华,借由他们联系皇城的青棠取得解药为我师尊解蛊。”
薛妙琴忍不住摇头:“小娃娃想得太过简单了,魔将岂会那么好拿捏。”
许折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一个青棠确实拿捏不住他,但是加上整个提罗一族就是另一码事了。”
众长老已经被她搞怕了,当即警铃大作,生怕她如上一世那样炸掉一座魔城来高调出道:“非去不可吗?”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等等。”赵拾遗顾不上形象,拉着同门开了个小会,他忧心忡忡生怕许折英这个刺头搞出更大的麻烦出来。
李唯生把酒葫芦都喝空了,在那笑得有些得意:“我徒儿就没有不是问题儿童的!”
赵拾遗剜了他一眼:“这是值得得意的事情吗?”
一旁黑着脸从一开始脸色就臭得异常的侯秦居然同意了许折英的做法:“为今之计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免得夜长梦多。”
赵拾遗仍旧有几分迟疑:“就怕打草惊蛇。”
朱鹮脸上有几分郁色:“可是李师兄的身体也确实撑不了多久了,自然是越早解蛊越好,这去魔域寻提罗一族是必然的事,如今灾厄未破封印,魔域尚且没危险到那般地步,自然是早去早回比较好。我怕他们去魔域有问题,且先前折英师侄说他们配合默契,问儿跟着去的也能帮衬一二。”
薛妙琴摇着头,一副头痛的样子:“我家那个两个小徒儿一个肯定会担心折英师侄跟着去,另一个即便我不准她也会想尽办法溜出去。洛雁一走,燕师侄也留不下,巴巴地要跟着去。”
李唯生嘬嘬还余一丝酒气的葫芦嘴:“师妹跟未来道侣都去了,我这大徒弟铁定也留不下来,他心思深沉,责任感重,肩上挑着的担子放不下,好在实力不错,倒也能护送一二。”
张天守瞥一眼与大家隔开很远的崔成败:“这孩子与荀戬有血仇,能早日手刃仇人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事已至此,结果与否都不重要了,去往魔域已成定局,接下来就是最终定下的人选了。
几个亲传弟子的名额是定下了,还差一个闷声吃瓜吃到饱的祝枝歌去留未定。
侯秦铁青着脸吩咐:“祝枝歌,你也一道去。”
吃瓜居然吃到自己身上,祝枝歌瞪圆了眼:“我去干嘛呀?我这水平去魔域不是死路一条?”
话音未落,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上一世是从魔将追杀下生还的,一时之间觉得这借口多少有点心虚。
不料许折英居然婉拒了侯秦的要求:“祝师姐不必前去,她有相当重要的任务。”
听到自己可以在门派里躲懒,祝枝歌顿时来了精神:“是什么任务?”
“伪造我们还在苍穹派的假象。”
祝枝歌陷入沉默。
“……你这个要求比让我只身闯魔域还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