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走偏锋小师妹 第19章 搏命

最后一天，决赛，当容辰等前四名的弟子一齐走上擂台，并排而立之时，一向冷漠的玉棠嘴角不禁挂上一丝笑意。

朝夫人由衷称赞道：“清川派后继有人啊。”

夺冠热门林渝和余晟进入决赛预料之中，作为前四名中唯一的女弟子容辰，眼中含笑，却风格强硬，剑法精妙，前几场比试几乎都是压倒性获胜，唯一让人意外的是木胜山的风兮澜，在众人眼中，医修向来实力弱。

容辰有意逗他，“听说木胜山医修全体出动，都来为师兄加油助威，我都不敢赢的太漂亮，担心以后生病受伤没人医治。”

风兮澜低声回敬，“左息峰来人也不少，努力些，你若输的太惨，不仅秦师妹同我置气，整座山的女弟子都要追杀我。”

都是一样的伶牙俐齿，谁也占不得半分便宜，两人互翻白眼，别过脸去。

谁知主考官陈长老却宣布道：“决赛规则有变，前四名弟子需再行抽签，决定今日首场对手，两擂台首场胜出者决出首名和第二，败者决出三四名。”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第一日抽签的顺序决定整场定品大会的比试对手和擂台，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不知今日为何会改变。

尚逸长老面色尴尬，双目飘忽，显然是心中有鬼，台上的人立即明白过来，尚逸知道余晟和林渝之间实力差距，便说服了掌门及几位长老改变规则，意图踩着容辰和风兮澜其中之一，登上第二名的宝座。

容辰想骂娘。

然而掌门及诸位长老同意的事情，四人也不能反对，依次伸手到红箱中抓出签号，打开一看，林渝和风兮澜是一，容辰是二，是那块被选中的跳板。

大殿前，尚逸长老松了一口气，玉棠斜瞟他一眼，“现在放松，未免为时过早。”

分好组，容辰故作轻松向林渝两人挥手，“顶峰相见。”

风兮澜热情回应，“顶峰相见。”

林渝不理。

两组各自朝着擂台走去，风兮澜以肘撞林渝胳膊，“你说，容辰不会有事吧？”

“大会规定，比试不得伤及性命。”林渝毫不掩饰眼神的嫌弃，“再说，你们不是约定了顶峰相见？”

空气中传来一股私有似无的醋酸味。

擂台上的林渝出手就是强攻，快而准，剑气锋利，直逼要害，风兮澜本就擅长持久战，如蜘蛛一般将对手缠死在细密的蛛网，面对一层接一层的进攻，躲闪不及，胸口被划出一指长的血口子。

“上来就是杀招，林渝你够狠的。”风兮澜不得不调整节奏跟上林渝出剑速度，木属法器羽宁古琴发出淡绿的色光芒，他随意拔出不成调子的几个音，极细的银针立即向林渝刺去。

风兮澜奏出一首破阵，丰沛的灵力环绕，在周围形成灵力保护罩，数不清的银针飞出，寒光闪烁，快如箭密如雨，林渝连路躲闪，引来台上木胜山弟子一阵欢呼。

就在银针将要碰上林渝之时，林渝反手挥剑，挡住大半，继而再次持剑向风兮澜攻来。

琴声高昂，风兮澜抚琴双手越来越快，林渝或挡或躲，顶着银针雨往前，步步紧逼，忽而，只听‘铮’一声，琴弦断了，一滴血落在琴上。

为林渝助威的弟子还没来得及欢呼，风兮澜就着流血的手指在空中画出金色的符咒，逆寒剑竟无法再前进半分。

谁掌握节奏，谁占上风。

林渝以剑为笔，装似随意的也画了几下，忽而金光破灭，接着逆寒剑抵上风兮澜心头，“你输了。”

风兮澜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竟然能破解四合圣符？我不信。”

要知道四合圣是高阶符，四张即可摆出四合圣阵，四合圣阵能吸食灵力，困在其中，即便是一品除妖师，破解不了阵法也走不出去。

而林渝轻松破解四合圣符，说明他完全有能力破解四合圣阵，除了朝陈两家的本家，竟然还要别人能破解，而且姿态未免过于随意。

风兮澜还站在台上思索，获胜的林渝已收了剑往另一擂台走去。

风兮澜的实力超出他预料，林渝明白，若不是因为风兮澜使出巴拉巴拉符后过于自信没有及时接后招，两人的比试且还要时间才能结束。

而现在，从比试开始到结束，刚刚好两刻钟。

另一个擂台，余晟出手更是狠绝，容辰艰难应对，完全被压着打。

金椅上的尚逸长老很是自得，饮了一口茶，笑道：“话别说太满，人不能太狂，玉棠长老，您觉得呢？”

余晟的剑为火属，与容辰的琅琊相克，但他灵力胜过许多，台上容辰颓势明显，一改往日作风，全力防御，在擂台上四处躲闪，静等时机。

但余晟显然知道她的意图，所以出手不留余地，容辰几次以剑气相挡，退去大半攻势，剩余都是以瘦弱躯体生生受下。

她脸色发白，汗如雨下，紧咬下唇，外衫破破烂烂，腹部背部各有一道大口子，其余小伤口无数，触目惊心。

与前一个擂台不同，这场比试，显然是灵力之间的较量，没有一点使用技巧的余地，败局已定，任谁也不能想出破解之法。

看来等不到耗尽对手的灵力，她已先血尽而亡，容辰认清形势，一味躲避已是下策，在躲过余晟下一击之后，琅琊剑大放光芒，剑指前方，转防御为全力进攻，急速向前，使出一招无相鬼解，企图以速度制胜。

她快，余晟更快，他使的也是同一招，虽然气势着急了些，但丝毫没有影响，剑光大方，火红色灵力环绕剑身，两人同时向对方刺去，同样刺中对方的肩胛骨，但琅琊只刺进半寸，而容辰的肩已被贯穿。

但余晟满血受伤，面上不见半分痛苦，甚至挑衅的朝容辰笑了，“你的剑很快，但比起我来说，还是慢了。”

半血容辰中此招后直接残血，快速收剑后退，从怀中掏出药粉撒在肩上，重新蓄力，同一招式，进行第二轮攻击。

之后是第三轮，第四轮，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淋漓，结界之中，地上已多了四五个药瓶，第五轮进攻后，余晟的剑几乎是擦着她脖颈过去。

台下，左息峰的弟子心早已纠成一团，任谁看也觉得容辰是在逞强，不肯服输，含凌峰的弟子却纷纷喝彩，叫容辰赶紧认输。

大殿外，尚逸长老也看不下去，道：“这小女子是疯了不成？”

但台上很快出现转变，原本正得意的余晟脸色忽变，手中的火属剑竟被寒气包围，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凝成冰柱，再一看他身上，寒冰从沾染容辰血液的地方蔓延，一旦进入伤口，他的血液也会结成冰块。

容辰以自身为引，向余晟设套。

余晟惊的立即催动手里的剑，火属灵力重新出现，驱散寒冰，但无论是剑上，还是身上，消除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又会重新出现。

余晟逼不得已，脱下外袍，寒冰又从同样的位置继续蔓延，用外袍狠狠擦干净剑上的血迹，血迹消失，剑上的寒气由存。

精通符咒的人早已经看出来，容辰不是白挨五剑，每次进攻时琅琊划过的路径，加上余晟身上，她留下的血迹，正好结成万里冰封阵法，可惜灵力有限，身受重伤，只能达到如此效果。

可惜余晟已乱了心神，无法发现，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脱衣服擦血，而是破解阵法。

不过，除非余晟主动认输，或者容辰的阵法将他吞噬，否则，容辰就不算胜出。

左息峰士气高涨，谢玥喊道：“容辰，快补刀，再给他一剑我们就赢了。”

如果是平时，容辰必定回一句，“谁跟你是我们？”但是现下，容辰结成阵法已用完全部灵力，实在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

她知道余晟就在前面，只要再有一剑，胜利就是属于她的，但她举不起来琅琊，也迈不出脚步，甚至视线也渐渐模糊了，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感觉到血液流出，生命逝去。

‘就停在这里了吗？’她问自己，输了首场，以她的伤势，第二场弃权无疑，所以依旧只能是第四。

其实第三第四也没有区别，无非是第四不能进入藏宝阁，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真的一样吗，输也无所谓吗？’她又问道。

不，有所谓，她要赢，不为打脸朝家，不为在邱明面前炫耀，不为任何人，仅仅是为了，赢。

十四年，寄人篱下，她唯一学会的是忍让，是懦弱，来到清川派，第一次有了要赢的想法，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台上，容辰一动不动，面色白如雪，双眼空洞，显然是不行了，台下观众，一半不顾形象大喊她的名字，以期将她唤醒，另一半则在为她倒下进行倒数。

忽而，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恢复了生机，如迟暮的老人，容辰缓慢挪脚，拖着身子向往前走，剑锋划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余晟慌了，他有充沛的灵力可以压制身上的寒冰继续蔓延，但是面对带着必胜的决心却如死尸一般拖步而来的容辰，他完全慌了心神，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势压制着他，他一动不动，只能乖乖等待制裁。

五步，三步，所有人紧张的屏住呼吸，目不转睛注视容辰脚下，看她缓缓向余晟走去。

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步，琅琊重新绽放蓝色光芒，众人视线跟随琅琊一道举起，但在下一刻，‘哐啷’，琅琊摔在地上，容辰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左息峰，余晟，胜。”

结界打开，下一瞬，几道人影飞上擂台，林渝抱起容辰，输送灵力，三明连点几大穴道止血，搭上左手探脉。

“怎么样？”玉棠问道。

“脉象虚弱，命悬一线。”三明倒出一粒玄元丹来给她服下，“立即送到木胜山去。”

“怎么办？”秦楠跌坐在地，眼泪直往下流，口中喃喃道：“容辰...容辰...”

风兮澜伸手拉她起来，无奈道：“要真是生死难料，我师傅早跑了，还能让送到木胜山去？别担心。”

闻言，围着容辰的人纷纷不满的看向三明，碍于长老身份，不敢多言，唯有玉棠眼光如剑，直直刺去。

这时，容辰慢慢睁开眼，风兮澜急忙转移众人视线，关切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然她开口第一句便是问道：“我赢了吗？”

“虽败犹胜。”林渝道。

秦楠也立即附和道：“对，在我们心里，赢的是你。”

然而容辰却没有因为两人的安慰而开心，并未问林渝是否获胜，直接对风兮澜说道：“一个时辰之后，就是你我之间的比试了。”

“不行。”玉棠呵斥道，“第二场比试你不能参加，必须弃权。”

三明也道：“伤势过重，只能弃权。”

容辰何尝不知，如果不是林渝源源不断为她输送灵力，连说话的力气她也没有，更何况去比试，可是她想赢，弃权，不战而败，她绝不接受。“距离下一场比试还有一个时辰，我会尽快包扎，绝不耽误比试。”

见她如此执着，谢玥激动的喊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站起来都不可能，怎么参加比试？”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几次使力却都是徒劳无功，伤口再一次崩开，林渝只好将她双手摁住，道：“定品不是只有一次，从山下历练归来，会进行第二次定品，若真有实力，也不必急在一时。”

对，对除妖师来说，一生绝不止定品一次，但除了第一次定品大会外，其余都是按照斩杀的妖物来论，绝对不同。

容辰知道对于潜心修行，无欲无求的其余人来说，她对赢的执着，或许是难以理解的，但是她仍然要坚持，参加第二场比试。

“我记得木胜山有一种药。”容辰对三明说道，“叫离息丸。”

“不行。”玉棠道，“离息丸服用后，短时间内灵力大涨，感受不到疼痛，可提升数倍修为，早已被大会禁止服用，一经发现，立即逐出门派。你入魔了不成，竟想靠它参加比试。”

如秦楠谢玥等从未听闻过离息丸，俱是一惊，纷纷上前劝容辰不可乱来。

站在人群中的风兮澜忽然说道：“如果你真的很想和我比试，那就由我去禀明主考官，延长休息时间，将下午的比试定在申时。”

现在距离申时还有两个时辰，她有了更多的时间的恢复，“多谢。”

“不必。”风兮澜道，“但有一点你要明白，你想赢，我也不想输，上了擂台，绝不要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玉棠见容辰坚持如此，只好由她，“好，我去向主考官说明。”

三明带着白宁先走一步准备药材，扭头向林渝喊道：“赶紧将人送过来，晚了不负责。”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林渝身上，意识到大庭广众之下，即便身受重伤，容辰躺在林渝怀中也有诸多不合情理。

秦楠乖觉，立即道：“就由我送师妹去木胜山吧，林师兄安心准备第二场比试。”

“再好不过。”林渝点头。

左息峰的弟子接过容辰，御剑往木胜山方向去，风兮澜和玉棠长老一起，向掌门和考官说明情况，延长休息时间，他拿出一颗丹药递过去，嘱咐林渝道：“方才为容辰输送不少灵力，吃了我的丹药，好好休息，保管下午神清气爽。”

林渝不接，手背身后大摇大摆走了，“不用，打你两刻钟，打余晟，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