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越飞雪 第2章 人命换人命

杀手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股危及性命的死亡气息。

宁尘歌只是站在那里，周围的尘土、空气便止不住地在战栗。

眼前之人实力高深莫测，如果硬拼，自己恐怕性命不保。

但是杀手有着杀手的准则，即便是要去死，也必须要完成任务。

他的剑出鞘。

寒光、剑光晃眼，他也是一个高手。

飞闪的是人影，舞动的是剑刃，速度仍是太慢，杀手就好像是在眼前眼前飞舞的蚊子，只要捉准时机——出击。

闪现的人影脖子上，就架上了剑鞘。

“我现在积德，不杀人了。”宁尘歌淡淡地说道，“不要难为小兄弟了，我放你走。”

“杀了我，”杀手拒绝了他的仁慈，“这是杀手的尊严，输在你手里，我禾风阙——”

“无悔是吧？”宁尘歌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们总不把自己的性命当性命？我说过，我不想杀人，但是你若下次再进犯，我依然有十足十的把握击退你，杀你不不杀你，对我而言，并无两样。”

“那请宁大侠尊重一个杀手的尊严。”

“我不干，”宁尘歌说着，却提起他的右手。

强劲的内力输送进去，杀手的右手手筋，竟被震碎。

“我不废你的武功，让你有自保的能力，但是杀手这种工作，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杀手恨恨地说道，“你现在不杀了我，以后我必定会寻你报仇。”

“我是希望你能改过自新，”宁尘歌垂眼说道，“杀人太多，必定会招致祸患，你想寻仇便寻仇，但不要再杀人了。”

手臂上滴滴答答地有血滴落，禾风阙充满恨意的眼神看向宁尘歌，“风月楼不会放过你的。”

宁尘歌摆摆手，说道，“随便你。”

他转身将遥飞雪背起来，喃喃地说道，“还是要找一个大夫啊。”

或许是因为有高手在身旁，遥飞雪二人之后再无杀手刺客阻拦。

很快，他们便寻得了一间医馆。

遥飞雪虽然受伤严重，但好在他年纪不大又有宁尘歌的真气护体，只需要静养十几日便可复接心脉。

“多谢宁大哥。”连遥飞雪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对宁尘歌的称呼从英雄变成了宁大哥。

“小兄弟就在此地好好养伤吧，”宁尘歌摸着他的头说道，“这几日，我会在此地保护你的。”

“宁大哥可唤我飞雪。”

宁尘歌点点头，“飞雪，你日后有何打算？”

遥飞雪想了一想，说道，“找个深山老林隐居起来吧，以后再娶一个普通村妇，生一个孩子，或收一个徒弟，将我遥家的剑法、技艺传承下去。”

宁尘歌有些惊讶他的想法，“我以为你会是想要去复仇。”

遥飞雪摇了摇头，“父母拼了命，将我救出来，是要我保护长安古意，传承我遥家血脉，而不是让我活着报仇，他们也必定不希望我为了报仇而活。在这江湖上生活，本就是人命换人命，若是将来，我可以报仇，我必定报仇，若是危及我的性命，那我便不会选择出头。”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活得倒是通透。”宁尘歌的目光中带了些许的赞赏，“若江湖中的人看得都如你一般通透，便好了。”

“宁大哥，也是活得自在通透之人呢。”

“我吗？”宁尘歌自嘲一声，“我活得太不自在了，不然也不会跑到中原来。”

“传闻北境四季中又三季都在下雪，想要到中原来，必定要穿无尽雪原，宁大哥能够穿越无尽雪原，来到中原，定有非凡的本领。”

“雪原啊——”

宁尘歌陷入了沉思。

无尽雪原，一年四季都在下雪。

北境是靠在无尽雪原旁的一个小国，比无尽雪原略南一些，那一点点多出的阳光和祖宗留下抵抗风寒的结界，才让那里的子民得以繁衍生息。

“尘歌，在商人的口中，中原的江南，在春天的时候，会有有百花盛开的奇景，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有机会，我宁尘歌一定会带你去的，先把身子养好，还要习武锻炼，不然，你是穿越不了无尽雪原的。”

宁尘歌揉了揉脑袋，这是很久之前的回忆了，他为什么还会再想起来？

或许是遥飞雪的名字中带的“雪”，也让他想起了遥远北境中的雪。

无尽雪原，那是阻隔了北境与中原交流的一大片雪地，里面有无尽的暴风雪，无数饥饿的野兽，只有武功高强的人，才有可能有命穿过。

北境武功高强的，多是商人，他们来往于北境中原做生意，也会带来中原的讯息。

中原比北境更广阔，也许会有更多的名医，抱着这样的心态，宁尘歌才踏上了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这里的阳光很温暖啊。

他伸手，接过从窗外漏出的一点阳光。

“宁大哥，你在做什么？”

“晒太阳。”

遥飞雪突然想到，北境一年有九个月在下雪，宁尘歌作为一个北境人，见到阳光总会有些稀奇的。

“宁大哥，可以搬张椅子，去外面晒太阳。”

“那你呢？”

遥飞雪摇头道，“我无事。”

外面的阳光很暖和，好似黄金洒在地面，蒸腾地金黄一片。

真想把他也带过来看看。

中原的阳光是这样的。

遥飞雪年纪不过十五，身子骨还没长开，恢复得也快，没几日，身上的伤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宁尘歌问他接下来想怎么办？

遥飞雪笑了笑，“这个问题尘哥哥已经问过我好几遍了，怎么还记不住？我自然还是选择归隐山林。”

几日过去，两人有亲密了一些，宁大哥遥飞雪觉得叫得生疏，又干脆直接唤他尘哥哥了。

“哦哦，”宁尘歌一拍脑袋才记起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遥飞雪好几遍了。

“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太好。”

“尘哥哥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样子？”遥飞雪有些疑惑。

“哈哈，”宁尘歌笑了两声，“别看我这样，我可有好几百岁了。”

遥飞雪了然地点了头，修道之人活个几百岁本就是常事，若不是他的父母被贼人所杀，他也该开始他的剑修之道了。

“尘哥哥是剑修吗？”在临分别前，遥飞雪问道他。

宁尘歌点了点头，“算是吧。”

遥飞雪与他挥了挥手，就一头扎进了这蔓延无际的山林之中。

“有缘再见，飞雪。”

这是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

只是没想到这个缘分来得那么快。

遥飞雪谨记父母教诲，报仇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过于困难，一个不小心可能连命都会丢。

所以在还未强大之前，复仇都只是一件次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长安古意，以免落入贼人之手。

他抱着长安古意，穿梭在参天古木中间。

中原遥家，家业不大，但也在中原各处留下了不少家产，为的就是有一天，他们不能守住遥家本业，也好为子孙留一个退路。

长安古意，本是一把妖剑，传说妖王九尾狐，自断九尾，以九尾之骨铸成一把长安古意，被人间的昏君所得，妖气驱使着他征战天下，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后贤臣珏，不忍心见到百姓疾苦，半夜来到皇宫偷走长安古意，希望远离妖剑的君王可以清明神识，奈何这君王本就不是贤君，失了长安古意的他更加暴虐，在万般无奈之下，珏只能用长安古意杀掉他的君主，随后他就把剑交给了他的侄子，由他保管，接着也与君王同去了。

一代代的人将剑传下了来，时已过上千年，长安古意渐渐地成了一个传说，只是不知谁又把长安古意在遥家的讯息传了出去，引发了一场江湖混战，活下来的竟只有他十五岁的遥飞雪一人。

遥家以守护长安古意为家训，生死不论，但剑是一定要守住的。

遥飞雪紧紧地抱住了长安古意，口中喃喃着秘咒，周身环绕着神秘的光彩，眼睛一闭一张，长安古意竟消失在他的手上。

妖氛围绕在遥飞雪的四周，强烈的妖气，使遥飞雪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脑袋上露出了一双狐狸耳朵，毛茸茸的大尾巴突破了盖住身体的衣服，眼睛也变成了兽目，看起来还有些可爱。

遥飞雪推开了遥家藏在仙林神境一幢小木屋的门，径直地走了进去，坐在榻上打坐。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要隐居起来，把耳朵和尾巴先修炼掉，不然出去，定是要被人当成妖怪打的。”

仙林神境灵气丰厚，中原不少家族都在此处划分势力，遥家虽然家业不大，但作为铸剑世家，名声也是响当当的，也在此处分得了一块地方，作为家族修士修炼的场所。

仙林神境的规矩是各个家族不得互相侵犯，想来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十五岁的遥飞雪，还是少了些江湖的历练，就比如，只有他这样的年轻人会把规矩当规矩。

一把冷箭射入，吓得正在调息的遥飞雪一个激灵。

他睁眼，走下榻，推开门，随手拿起房门旁的一把剑，门外几十个穿着白衣的刺客，拥挤在遥家的地界中。

“我敬你遥家也算铸剑大家，铸术天下一流，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妖怪儿子？”

为首的人掩着面，嬉笑道，“交出长安古意，可保你遥家的铸术还可传承。”

强烈的妖气冲击着遥飞雪的经脉，他深呼吸一口气，回答道，“长安古意我是绝不会让它再现世，你们就算杀了我也绝无可能找到它。”

连仙林神境的规矩都不遵守了，这世道果真是乱套了。

遥飞雪，拔剑。

剑光闪烁，让在场人都不由赞叹。

遥家铸术果真天下无敌，随便这么一把剑也堪称一流。

“要来便来。”

遥飞雪剑锋指向来人，目光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