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养成手札 第14章 14

傅芙深谙不能引狼入室的决定性定律，古往今来，随意领着主角回老巢的除了家破人亡就是家破人亡。

但她短时间编不出理由拒绝姜沉渊，只好信口胡诌，说来此地是为调查灵脉，回宗门的事还未提上日程，索性姜沉渊没有过多纠缠，反而邀她往家小住。

假如傅芙真是没看过原著的单纯仙人，或许还会觉得她人怪好嘞，但很可惜，作为追连载追的最凶猛，评论区喷王之王的网瘾少女，傅芙只担心姜沉渊往她饭里拌耗子药。

但令傅芙意外的是，姜沉渊目前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买耗子药了。

一路行来，山村贫瘠到是傅芙人生罕见的程度，心海中的原装芙在动过不悔剑后便持续性昏迷不醒，傅芙只能打起精神应对原书中没有提到过的陌生剧情。

不渡山的弟子衣袍款式多以白、蓝为主，样式极多，上身自有一股遗世独立的飘然气度，门派以朵云纹为徽记，亲传弟子则比普通弟子多出绣有额外符文的外袍和证明身份的玉佩。

这样打扮的傅芙在人均面黄肌瘦粗布衣衫的村落里太惹眼了，几乎就要在头上写上仙人与富贵几个字，而她跟在姜沉渊身后落在旁人眼里又是另一种意味。

比如被灾星蒙骗的仙人。

距离姜沉渊的住处还有一段路程，但已经有不少大着胆子的人上来搭话了，但多数被姜沉渊一眼看得退却，最终没敢多说什么，但这会儿迎上来的少年却不一样。

姜沉渊记得，那是先前指责她不互帮互助的那个人，似乎是村长家唯一的孩子。

“仙人，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灾星！”

那孩子堵住了她们的去路，恶狠狠的瞪着姜沉渊，可当看向傅芙时却又骤然换了副面孔，乖巧谄媚到极致。

原来这就是翻脸比翻书快啊，傅芙感叹。

“她害死了父母，还害死了买下她的那家人，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没有人情味的魔头！”

少年越骂越起劲，姜沉渊看似面不改色，但垂着的手却在袖中微微发颤。

她知道以后会像那些人一样对待自己吗？会因此没有办法去不渡山吗？

不，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

姜沉渊刚想开口辩驳，却听傅芙抢先一步：

“嗯，我都知道，然后呢？”

对于傅芙而言，这些已经是划过重点的考纲要题了，她再熟悉不过，于是朝着男孩投以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姜沉渊父母的死非她所愿，买下她的那家人对她非打即骂，死了也是大快人心，至于“灾星”——

傅芙的思绪顿了顿，主角早期总是会受到炮灰的谩骂与非议，毕竟人们并不在意事实与真相。如此就对一个孩子口诛笔伐，不由让傅芙生出几分厌恶，于是只是淡淡道：“这位小友，请不要挡路。”

少年被这一句话一噎，顿时涨的面色通红，但看了几眼傅芙，他只能不死心的让开一条路，傅芙往前走了几步，意识到有人没跟上，于是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姜沉渊。

“姜小友？”

“……抱歉，仙长，这边请。”

姜沉渊偷偷看了眼傅芙白皙的侧脸，她又想起了哪日客栈之中，扶着窗沿望见得执伞而来的人。

一定要去不渡山，为了报恩，也为了自己的将来。

她绝不能在这样的山村蹉跎一生。

姜沉渊住在买下她的那家人留下的院子里，算不上太破旧，只能说勉强能栖身，她迎着傅芙进了院子，用袖子将长凳擦得发亮，有些窘迫得让傅芙坐下。

“虽然旧，但是这里很干净的。”

姜沉渊这话说得并不假，哪怕院子破败，但里面的一切都很整齐干净，看得出主人经常打扫，但就是干净到过了头，难听点说就是，家徒四壁。

“是我叨扰，多谢小友。”

傅芙始终保持着客气的态度，一部分原因是她的确对于家破人亡辗转数地的姜沉渊带有一丝怜悯，但更多的原因是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个半魔。

以凡人之躯就能杀掉一剑破天的不渡山大师姐这样的设定傅芙是不相信的，那么在这之前姜沉渊肯定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已经能驾轻就熟的操纵魔气了。

至于为什么还在自己眼前装小白兔，或许是还需要自己当他去不渡山的免费车票。

原装芙尚在沉睡，她只是个半吊子的三脚猫，不能硬碰硬，智取也需得从长计议。

否则她大可以在见到姜沉渊的那一刻就迅速离开，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回到不渡山。

她就不信了，在家窝着也会被主角抓出来挖掉仙骨吗？

思绪拉回，傅芙看着眼前似乎有话要说的姜沉渊不解的蹙眉，眼前的孩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仙长，我知您有大神通，但这个村子里的人并不是好东西，我希望您离他们远一些。”

其实就算姜沉渊不说，傅芙也不会同那些人亲近，她这一路跟着姜沉渊回来，路上感受到的实现有好奇有崇拜，但更多是的垂涎与恶意，浓重到几乎要凝出实质。

她在不渡山闲暇翻阅古籍时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人心远比鬼魅可怖，人心有异，生出的魔至恶，与魔神同源。

但古往今来，并无以凡人之躯成魔的记载。

傅芙同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姜沉渊便不过多叨扰，整理了一下小院后，她重新背起箩筐，看向院中闭目打坐的傅芙有些犹豫，但到底没有打搅仙人静修，轻手轻脚的掩门离去。

这些事情，暂时藏在心海中的傅芙都看在眼里。

平心而论，她讨厌极了书中的姜沉渊，但书中人与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于傅芙而言是两回事。

从前她看书，作为旁观者能毫不犹豫的倾吐喜恶，但如今她为戏中人，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没有办法完全割裂，就好比她第一眼看见姜沉渊时，其实动过杀心。

如果在这里杀了她，那么昭昭不会出事，或许一切会有一个新的走势，说不定魔族也不会入侵，能安静祥和到永远。

一人死换苍生安定，多划算啊。

可但这个想法一冒头，就惊起了傅芙一身冷汗，她慌忙打消这个念头，最开始那点纯粹的恨似乎只够坚持一瞬的狠心。

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否认一个人存在的价值，仅以一己私欲行生杀之事太傲慢了。

她没有资格审判与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