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 第4章 家鬼非野鬼，主人没人性

考官拒绝进一步提示，考生心里七上八下。这一波虽然是开卷考，却比闭卷考难得多！

少岁愁眉苦脸地摸着鸟尾巴，仔细思索了一下。杀估计是不能杀的，毕竟是要杀的时候被考官灵魂拷问的。放估计也是不能放的，不然为祸一方，这后果万一算自己头上了别说成仙了，不被就地伏诛都得算她跑得快。

那么，就只有先带着这一条路了。

麻雀振翅起飞，像一只从屁股处急速漏气的气球，越飞越小，最后实在无力支持，从空中飘忽忽的落在了少岁伸出的右手掌心。少岁把麻雀再次塞进口袋，冲古业讨好的咧嘴一笑：“古……老师，咱们先回去？”

古业沉默地走出阴影，这意思，应当是没有异议。少岁暗暗松了一口气，与古业肩并肩往外走。

两个人都是随意迈步，却每一步都跨过数棵杉木，夜幕降临，月光碎雪似的落在肩膀上，照着两个闷声赶路的人。

可惜，少岁实在不是一个以沉默是金为自己的人生信条的人，虽然与古业的对话基本上十句有八句没有回应，但是让少岁闭嘴比被古业以沉默拒绝的尴尬更加难受。

“老师，你跟我说说德选这个阶段的通过率有多高呗？最近几年听说编制缩减，是不是刷人刷的更厉害了？也对，仙人都是不老不死的，没人退就没有空编，没有空编就不用招人，啊，怪不得人人都想做仙人，仙人多快活啊。”

“听说，人比妖更容易成仙，这是为什么？这算是一种走后门吗？种族优势？”

少岁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鬼话，当着仙界考官的面，质疑考试不公，自己这个印象分要扣完了吧！少岁连忙补救：“不过我又想了一下，人类的优势可能在于人类的形态做事更方便，人类的智力比大多数物种都高，所以人类的综合排名是靠前的，你说对不对？”

古业依旧回以沉默。

少岁：“……”少岁又沉默了几秒钟，决定不再与古业谈论考试的事。

她拿出泥麻雀晃了晃，得意起来：“小小怨气，可笑可笑，跟我斗，你还晚个一千年！”

泥麻雀怯生生道：“姐姐，对不起。”那怨气的声音倒是十分招人喜欢，像是十六七岁少女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尚未褪去的稚嫩，柔弱又可怜。

少岁：“？？？”

少岁还是第一次同怨气这样平和的交流，何况古业是个哑巴，现在的情况，有人陪聊的感觉可真的是好极了：“你是谁？速速报上名来。”

泥麻雀中的声音道：“姐姐，我……我不敢说。”

这种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套路立即勾起了少岁的好奇心：“为什么不敢说？你怕什么，快说快说。”

泥麻雀清脆的声音带上几许哀婉：“姐姐，我说了，你……你能不能不要跟任何人说是我和你说的？”

少岁犹豫片刻，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行！”

泥麻雀抽搭了一声，若是有手现在应当是在抹泪了，柔柔弱弱地开口：“姐姐，我本是野外的孤魂野鬼，被胡香玉捡回家，被授予了保护元元弟弟的使命。我……我实在是气不过，都是沈杰的孩子，为什么那个人就可以有父亲，元元就只能做一个野种。”

她说着说着就哭哭啼啼起来，听着确实委委屈屈，着实可怜。

少岁：“你想杀了沈夫人的儿子？”

泥麻雀期期艾艾：“姐姐……”

少岁：“那该哭的是被害人吧，你哭什么？”

泥麻雀被噎住了。

少岁：“好了，反正你承认你就是凶手了是吧？”

泥麻雀：“……”

少岁满脸喜色，看向古业：“古……老师，第一个好评要到手了！”

虽然少岁没有意识到，但是这下她的话搭子彻底没了。

幸好二人脚程极快，这会已经出了林子往别墅区去了。只是到了人类的地盘，就不能再缩地成寸，只能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小区大门遥遥在望，保安亭后却闪出一张笑眯眯的脸，那脸还有点眼熟，仿佛最近才见过，少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友小友，”那人招了招手，“这里这里，恭候多时了。”

少岁想起来了：“哦哦，千珏，小千！”

千珏：“……”小千这个称呼，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少岁也挥了挥手中的泥麻雀：“带回来了带回来了。”

千珏迎了几步：“厉害厉害，小友厉害。”

三人并肩进了小区门，千珏望着少岁手里的泥麻雀：“小友这法器，造型粗糙了些？”

少岁掂了掂泥麻雀：“我觉得很好啊，捏了几百个，这几个是最好看的！”

千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自己捏的啊，好看，确实好看。”

三人一同进了沈家大门，管家早就开了房门迎接这几位。夜色已经暗沉，别墅的门窗从森森的画布上圈出数块光明的色块，恍然竟有寂静海面独行扁舟之感。

王悦容焦急地等在大厅，见到三人进来，忙前迎几步，满怀期待的开口：“大师……”

少岁举起泥麻雀，喜滋滋道：“抓住了，在这在这，夫人，麻烦五星好评！”

王悦容看向千珏。

千珏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不错，沈夫人，这泥雀中确实禁锢着一只怨鬼。”

王悦容面露哀婉，看着泥麻雀，眼中有泪光闪过，脸上肌肉不断抽动，却说不出话来。

千珏道：“夫人，这怨魂，未必是沈先生。”

少岁也反应过来：“啊，这怨魂是个女的，应该不是沈先生吧。”

王悦容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失落，随即笑了起来：“好好好，多谢小师傅，那这怨灵……”

王悦容又看向千珏，好似要让千珏拿个主意。千珏却笑而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悦容便又看向少岁，眼睛里明晃晃的是要让少岁给个处理意见。

少岁：“……”

少岁可怜巴巴地看向古业，古业沉默不语。

她拿不定主意，王悦容却已经下定了决心：“小师傅，这个邪魔外道扰得我家宅不宁，请小师傅铲妖除魔，还我家一个安宁。”

这是要少岁把这个邪祟给灭了，王悦容是这单生意的直接委托人，是少岁的雇主，是少岁五星好评的直接评分人，少岁恨不得现在就一脚把这只泥麻雀踩扁以证明自己的服务真的很到位，自己为人民服务的意志真的很强烈。

可是考生之上有考官，众生之上有神明。

少岁眼巴巴地看着古业。

和一个五星好评相比，更重要的当然是考官的综合评分啊！

少岁看向胡香玉，好歹是你们家的怨灵，保一下保一下啊喂！

胡香玉抱着沈元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问题落到了少岁的头上，差评和表现分不及格都在向少岁招手。

少岁简直要哭了，手里的泥麻雀此时简直重逾千斤。

少岁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什么万全之策，不杀不放，还能怎么样？难道让她一辈子把这怨气拴在身边吗？还不如交给阴差鬼使，带下去投胎算了。

对啊，投胎！这怨气本是孤魂野鬼，当属阎王治下，要她操的什么闲心！

少岁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真的有大大的智慧，立刻高兴起来：“夫人放心，这怨鬼自有她应去之处。”

王悦容看看少岁，再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胡香玉，对少岁使了个眼色。

少岁：“？？？”

王悦容：“……”

王悦容只好直接动手轻轻拍了拍少岁的手臂：“小师傅，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二楼书房，王悦容关上书房门，对一脸茫然的少岁道：“小师傅，有话我就直说了，你抓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胡香玉搞的鬼？”

怨鬼作为一只孤魂野鬼，说是胡香玉搞的鬼也没错，少岁点了点头。

王悦容平和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双眉倒竖，眉心紧锁，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小师傅，你刚刚说怨鬼自有应去之处，是什么意思？我曾经听说过，怨鬼如果放了，是可能反噬主人的，是不是真的？”

少岁完全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她想说什么，只能捡自己知道的回答：“鬼魂的去处，当然是地府。”

王悦容怒声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少岁：“？？？”

王悦容见少岁是真的想不明白，只得更加直白：“这东西去了地府，就没有证据能证明胡香玉这个贱人的所作所为！这一次的事小师傅帮我解决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少岁觉得她说的也很有道理，一个怨魂去了地府，只是治标而非治本：“那沈夫人的意思是？”

王悦容却不直说了：“小师傅，二位这次辛苦了，之前是我有眼无珠，认不得二位高人，还请小师傅不要往心里去。”

少岁被这话题转变搞的一头雾水：“额，没关系，只要有五星好评，都不是事。”

王悦容立刻拿出手机：“五星好评吗？在哪里打好评？小师傅辛苦了，我先给二位打个好评。”

少岁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只要心里真的认可我，愿意给我打五星好评就行了。”

王悦容放下手机：“小师傅，这次辛苦二位帮忙，这件事解决之后，我给二位各献上二百万聊表感谢。”

少岁被这个天文数字砸中了语言中枢，瞪大圆溜溜的鸟眼，张着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多……多少？”

王悦容紧绷的神色略不可查的放松了下来，眉心看着都平坦了一些：“每人两百万。”

少岁抬着自己的下巴闭上嘴，擦了擦可能存在的口水，喜形于色：“好，我这就去学……找我搭档请阴差收鬼！”

王悦容眸中厉色顿显：“不，不要请鬼差，我要解开这怨鬼的束缚，让她去回报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