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入口检查花笺的小姐姐笑意嫣然并且兢兢业业。
也有来来往往男男女女引笑游乐。
握着葫芦杨长月:……
真*格格不入。
那边那个大叔你不要以为面前是个小朋友就能特地在她面前秀恩爱了……
……专门经过她身边亲一口看一眼是什么意思??
杨长月感叹真是人心不古啊,回头之时,远远看到柳堤上站着两个人影。
皆是秀坊中人。
她果断走到不远不近的树下晒太阳。
“周公子可真是出手大方……我都有点羡慕曲云姐姐了。”
“是啊是啊,有藏剑山庄的二公子与美人泛舟游湖,还有一位京城的周公子为美人一掷千金……”
“便不知曲姐姐更中意何人?”
“应是叶二公子吧……听闻姐姐去年元宵佳节还应邀去往藏剑游玩了。”
“这也不一定吧。你看周公子近来,为了姐姐可是不惜血本,丈许的南海珊瑚雕眼睛不眨都送到姐姐手里,姐姐婉拒他一柄玉如意敲碎,翌日又送来拳头大的夜明珠过来。真是……”
真是任性啊……
杨长月为她补上那未尽的一句。
她心里却升起了几分警惕。周子谅……周御史……他像是如此富裕之人吗
仅依五品御史一年四千石左右俸禄,怕是支付不起自己儿子珊瑚雕砸碎玩明珠赠美人的这种奢侈吧……
在长歌门的那两年,杨长月也看得出来,九龄公为人一向节俭,又是待人接物律己又律人,凡事要求都很严格,其实是相当挑剔的。若周子谅独子……能动辄赠以明珠又碎裂珊瑚……如此豪奢浪费,九龄公……能看中他吗?
去年那并不在征粮名单上的一万五千石粮食……其中,又是否真周子谅手笔……
一只手又落到她的肩膀上,自背后。杨长月倒吸一口凉气。
转过头来,看到一个粉色金锁的……少女……年?
她目不转睛盯了一会,突然感觉……有点面熟……
少年也盯着她,盯了一会,“杨长月?”
“欸?”她应了一声,有些纳闷,“你……你是……”她应该……和七秀家的孩子,没有几个熟悉的……
“孙飞亮。”
“……”
杨长月默默地又回头瞥了那两小姐姐一眼,估摸着这个距离以孙飞亮武艺也能听到那么二三四句。这叫什么?吐槽羡慕结果被人曲小姐姐迷弟撞见了?就问你们尴不尴尬?
孙飞亮也看了一眼,没管她们,未见杨长月答话,以为她是忘了,“四年前扬州城我们见过。”
“……”你一个孩子,记性这么好吗?看来大佬们虽然不像她是嫩壳子里套了个成年人,但人家是天赋异禀万里挑一的人才……
熬过万蛊噬心的千年一遇的人才……
“我知道……”杨长月对他点点头,当时还夸他好看来着……她低头看到自己握着的糖葫芦,伸手递给他,“送你。”
孙飞亮一副犹豫模样,“师姐说,糖葫芦吃多了,容易胖。”
“偶尔一次,无碍。”看这幅隐忍犹豫模样……小小年纪,就学着爱而不发,难怪会和曲小姐姐失之交臂。
她直接塞到了孙飞亮手中,“反正江湖中人,随便多练几套剑法,就等于没吃。”
杨长月看了看他身后人群,“……何以不见当日那位姐姐?”
“你说高师姐?她在流云坊练琴,没有出来。”
“……”当日,果然是琴秀高绛婷吗……啊,少门主大大和高姐姐果然有缘分……
“那你其他师姐呢?只你一人在外闲游?”是真的不担心呢……
忆盈楼来者形形色色,那些姐姐也不担心有人骚扰美少年。
孙飞亮拔出自己的长剑,抚剑沉郁道,“师姐……几日前藏剑二公子前来拜访,师姐去照看他了……”
杨长月就是听出了隐隐的幽怨之情。
“啊……哈哈……是吗……藏剑也过来人了……”母胎solo十八年,实不知如何安慰目前正在单相思的小朋友啊……不过话说回来,**岁的少年,就有暗恋对象还真是早熟。她深感惭愧,真是丢了成年人脸面了。
孙飞亮低着头,神色有些忧郁。不但来了,而且每次来的都是叶晖……
“你从哪里过来?方才未曾见你……”
孙飞亮道,“亮在阁楼三层观师姐排舞,远远看到人群里有个长歌门的姑娘,有些像你,便下来看看。”
杨长月看看那土楼远远全是人头的三楼,只看到一些模糊的脸面,真心实意赞道,“想必这些年小公子的武艺又精进了许多。”这眼睛简直堪比望远镜……
“你颜色郁郁,遇到难事了?”
孙飞亮下意识伸手抹上脸,调整表情,“……你看出来了?”孙飞亮的眉头又忍不住蹙起,明明少年,却显得忧虑繁多,“我师姐素来待我极好,我……若此生师姐幸福,我也算安心了。可最近突然冒出一个姓周的纨绔,一直纠缠于她,我打算收拾他一下。”
杨长月沉默:“……”不是……这,不适合告诉我吧……
她心底有点不妙。
果然下一句孙飞亮就道,“但此时我一人只怕有些匆忙,我看长歌弟子都是乐于助人,杨姑娘要不要一起?”
不要……我拒绝……我们长歌没教我揍人……此事你去找藏剑叶潜更好。
结果她道,“你如何打算……”其实,她也想看看……这个周遂,究竟何方神圣……
“多谢了。”孙飞亮弯着眼睛一笑,一手提剑,一手拉住她往水云坊而去。
杨长月一路被他拽着跑,虽然中间他意识到问题放慢脚步了,但最后过完二十四桥,杨长月还是脸色发白。
孙飞亮颇有些诧异,“亮以为长歌中人文武都会不错呢……”
杨长月淡淡然答了一句,“……如此狂奔,毫无仪态,我怕回家爹爹罚我,完全是被吓得。”
“……你爹爹有那么可怕吗?”都能给你脸色吓白了?
“爹爹很好,只是长歌门规礼仪如此,你不要乱说。”
“放心吧。我们方才从竹林小道过来,定然无人看见……”
他看着水云坊来来往往准备鼓乐的姐妹,悄声道,“呆会姑娘留在文场随五音部弹琴,师姐会带着门下弟子上台舞剑。”
孙飞亮认真道,“你为我奏乐,到时你我借用气影和雷霆吓他一下。”最好让姓周的一辈子都不敢再来。
“可是……我又非忆盈楼下弟子……”她指了指自己青色衣袖。那么突兀的万红丛中一点绿,真的不会被打出来吗……
“奥……对……”他打量了下杨长月,看着长歌那套从头到脚的青色飞羽纹,“昭秀阁那边应该有乐部的舞衣……”
“你想的还真是周全……”也许还真不能按时回房了,需寻人给凤师姐带个话才是。
“周遂此人……如何?”
“眼高于顶。”
“还有呢?”
“吝啬钱财。”
杨长月有些惊讶,“啊?”不是说他一掷千金吗?
“不胜其烦。”
“……竟是如此?”
“不学无术。”
“……”这……还是她自己亲眼看看吧……
“我听周遂之父乃是京城御史,为官清廉,严于律己,周遂何来财宝三番五次打扰曲姑娘?”
“不知。京官……恐也少有真正贫寒之人吧。”师姐倾心于叶二公子他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是京城周遂……此人简直有病。
忆盈楼呆的久了……所谓的清官,所谓的贪官……见得多了,还真不能一言蔽之。
“是吗……”如此说来,关于周遂一掷千金的传言……十之**是真的了。“从前他来过忆盈楼吗?”
“常客。”大约也认识三四年了。
“我一路也听过两句闲言,听楼中姑娘意思,此人从前囊中羞涩,到今年又突然掷金如土?”
孙飞亮嫌弃的点点头,“对啊。”
“杨姑娘对此人感兴趣?”
“那倒不是。只是风声听多了,觉得有点好奇。”
月色新落之时,水云坊已是人潮人海。
今夜花会名单过后,还有昭秀之剑舞……多少人都期待大半年了。
杨长月准备之时,还远远看到了水云坊三楼中央萧白胭旁坐着的凤夕颜。
待到戌时,花灯璀璨,她就跟着秀坊的小姐姐一起混上去了。
旁边的秀璋显得十分紧张,也是……半道上经孙师兄请求插了个陌生的姑娘进来,她不紧张就怪了。
杨长月浅浅一笑,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安心。不会有问题的。”中间孙飞亮剑舞的雷霆曲,以前在长歌门时她跟着凤师姐的鼓音练习过,独奏而不需与他人之音相和,只看孙飞亮步子,便不会有问题。
看了晚上的剑舞剧名后,杨长月才明白为何孙飞亮偏要在演出时吓周遂。
此次应是梁祝早先的故事传说《双蝴蝶》。梁祝两情相悦,第三个电灯泡一样闪闪发亮又碍眼不是有个棒打鸳鸯的马公子……孙飞亮估计想借此唬他一唬。
开场百人立定,乐部磬音在南,鼓音在北,琴萧在东,土楼之上,也是观席。
在乐部中央,中央又搭起高一层的舞台。这是为防止在台下流水中的画舫中人观看时被鼓磬遮挡而设置的。
台上道,【——女儿宁死不嫁马文才。】
继而反串祝家丫头的孙飞亮就出场了。开场疾步,伴琴音而起,又随琴音而落。
他的真诚和担忧不似作伪,叫人一时分不清是演戏还是他的真意,“姐姐不愿嫁那恶人,我便将那人……啊!”他一个旋身,剑花锋冽,“将那恶徒荡尽!”
好好的,改什么词!你你你还动武?场上的姑娘百脸震惊,但还是维持着自己表演者的操守。
好巧不巧,正对上周遂那边。
偏就此刻,周遂的椅子啪嗒,整个四分五裂。
水面上浅红色电光闪动了下。
一边是雷霆般急促的琴音,一边是些微闪动的电光。
旁人以之为舞曲的新意,被剑指了下的周遂却不敢。
只是惊声很快淹没在比雷鸣更甚的掌声中了。
杨长月远远看见大致情景,暗暗摇头。确如孙飞亮而言,人不怎么样。
曲云迅速救场,“妹妹心意我心知。只叹那恶徒太狠辣……”
她道,“母亲啊,女儿宁死不嫁马文才……”
幸好小师弟也就出格那一下,后面还是老老实实的表演。而剧目的梁祝定情也只是引子,最终的看点还是在于忆盈楼新编的化蝶群舞。
除了周遂本人,大概没其他人在意这个小小意外了。
孙飞亮戏份过去,杨长月借着琴曲尾音默默收回了踢碎了凳子的百面。看来除了情报能力,他吓人也是一流。
没孙飞亮的独角戏了,杨长月就陷入划水状态,得空了还可以近距离观看美人起舞。
花灯璀璨,群芳争艳。
今夜表演化蝶,并非剑舞,而是扇舞。
朱色金纹桃花扇在她们手中,一开,一合,柔和秀雅的面容时隐时现。
剑舞刚硬,如雷霆破空,扇舞则柔和,如娇花照水。
忆盈楼以舞乐闻名,而曲云小姐姐更是舞中佼佼者,剑舞扇舞都是一绝。一舞动四方,如今公孙大娘隐退不出,此言是昭秀曲云!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啊,感谢孙飞亮小伙伴友情提供最佳vip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