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即断。再留一会,其他人发现异常赶过来就不妙了。
叶潜:“那是什么东西?”
杨长月被他提着,落到奔逃出来的人群之后,回答,“五石散的升级版本。”她可没有趣贩毒……只不过准备了行走江湖的利器而已。
“……五石散?”别是他想的那个吧?
杨长月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魏晋风流才子佳人都会用的。”
叶潜: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五石散岂会有……”让人疯疯癫癫?方才看去,那群人简直失智。五石散如是如此,当年各大世家名士才子,岂会对此趋之若鹜
杨长月道,“那么……经年之后,使用五石散的才子佳人们,又是如何?”
初始飘然若仙,文思泉涌,一段时间后面若敷粉,为世人追捧,后期脚不沾地,面色枯槁,说话一句三咳。
叶潜:“……”后来的确似乎听说,食五石散者普遍寿短。
杨长月道,“可知行散一说?”
“嗯?”
一种朕不知道你讲吧随意的神情,杨长月无语了会,解释道,“古人服五石散后,体内躁火不散,精力过剩,若不能及时散去药气,则易暴躁而亡。时人以服散为雅事,仕途不顺者多隐居竹林,三五成群,聚集服散,后来又找出一个散药的好方法,因燥热而**,为散药发汗结伴而走,故此称行散,又称散步。”
“……”名士风流,许多今人诗词作家十分追忆的那个文雅又风流的年代,经杨长月这么一解释,蓦地,叶潜有一种三观破碎的感觉。他顿了一会,犹豫地道,“太白先生不是也……”很推崇魏晋风流的吗?
杨长月点点头,“没错。”
“那你……”那作为先生半个弟子只是没真正入门的你……
“那又如何。太白先生崇尚魏晋风流,崇尚的是建安风骨,又不是服散疾走。”
这倒……说的也是。
他们一路闲聊,安然的态度,顿时一直跟着他们的人安心下来了。
杨长月一边判断方向,一边把人往僻静的山头引去了。因为之前从叶潜那里得知了此处补防及换防大致情况,加上此刻四处起火,他们也算是有惊无险的避过了守卫。只是妇孺众多,几日又惊又怕,也没吃好,行进速度有些慢。
眼见着四处火光不如之前强烈,而要完全脱离此地还有短距离,杨长月也难免有些忧心急躁了。但她现在……也不能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原本作为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他们对于这些人的控制力就不高。这些民众愿意冒险跟他们一起闯出来,只是因为他们知道,留在原地,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今她焦躁,必然会影响到其他人,若是让他们对二人的信任感降低,指挥起来更加困难,到时要走更加困难。
盲目焦急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只能导致更加严重的危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外围还有东瀛人。不管是流浪为匪的浪客,还是刺探消息的忍者,他们都不是中原人,这意味着,他们更不会对中原人留手。
一堆人躲在黑漆漆的林木中,叶潜拨开藤蔓往外看去,看到几堆篝火旁边或坐或走的黑色人影。他们带着长刀,而他们这边……叶潜看了看自己手中从铁笼上拆下来的铁棍,咂了咂嘴。不是,好想念他的重剑,一抡一排飞上天。这细细的铁棍使风来吴山有效果?别还没带人上天自己就先折了。
去哪儿找好兄弟啊?之前让他帮忙带上的时候都忘了……丐帮总是行踪不定,这破寨子还不小,谁知道他现在把重剑带哪儿看戏去了……
“实在不行,就只好硬闯了。”闹了这么一通,时间也不早了,继续拖下去,天色将明,更难隐藏。现在要是有个五毒在就好了,吹吹笛子招上十几个半腿高的蝎子外加什么蛇虫鼠蚁,用来制造混乱再好不过了。杨长月想到这里,思维有些发散……以音御兽,大概就跟她吹个哨子小红就会来一样。……也不知道小红有没有跟过来。
她忽问,“……叶潜,你知道此地马厩在哪里吗?”
“?好像记得。”
“……”什么叫做好像。“多少马匹?”
“八,九个。”
“也够了。你跟我来。”
杨长月扭头对身后几个带头人吩咐,“待会儿我们把他们引开,你们立刻往外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再回头。这里是匪寨出入口最后的守卫,跑出去之后,朝东北前进,去晴照村口找驿站,传信给长歌门。”
“离开之后,距离尚远,还请各位长辈勿停。”
“孩儿啊,你……你这是……”
她微微一笑,“长歌门原本就负责千岛湖各项事宜,今此地出现匪患,害得各位无法安寝,这是长歌的责任。长月为长歌门子弟,此次见到,自然不能袖手。请各位勿要迟疑。在门人赶到之前,长月绝不会有事。”
“各位保重。”
“叶潜,拜托了,带路。请。”
“好好好。”叶潜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大咧咧道,“杨大小姐。”
“……”还开玩笑个头啊。我这么慷慨激昂舍生取义的!懂不懂感动啊!好气哦!劳资现在贼紧张呢好吧!这又不是玩游戏!歇菜可复活不了!
“哈哈哈。”叶潜似乎看懂了她那些愤懑,嘻嘻笑了笑。长歌门里行走的,大都是书生才女,但藏剑却不一样。打架那是平常的。来藏剑的外人,重铸刀剑的,哪一不是满手鲜血,残剑剑冢的阴气血气浓重,全都是那些卷刃刀剑带走的性命。
就算是声誉大唐文坛,写诗作画,独领风骚的李太白还说过自己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呢。
文人墨客已然如此,遑论藏剑这种,以剑为生之处。
所以说,她见没见过死人不重要,他见过就是了。女孩子家家,受点优待也是应该的嘛。
那就是……胆小就胆小嘛,他又不会笑是吧。
他扯下旁边的树藤,一脸认真凝重的把自己手中的铁棍尖上沾着的血迹擦掉。家里教过,无论何时,剑要保持整洁干净。
杨长月瞥了一眼,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是紫藤花。
她四下环顾,几株树上缠绕着花枝,三三两两开着。四月是紫藤花的花期,八月夏末秋初,偶尔也会再开一次。此地紫藤花开的不多,因此夜中杨长月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卫弗啊……
……
年纪小唯一的好处就是,轻功用的没有压力。因为就算是不小心摔下去了,断腿的概率也比成年人低。当然其他门派的成年人通常情况下,断腿的几率也比断腿堡低一点。
……就算断了,恢复效率也比成年人快很多。
枝头木叶飒飒,两道黑影从林木间穿过,轻若矫燕,无声无息。
嘈杂的夜色中响起几声口哨声,因为火势在东风中烧的猛烈,烧的地点中又有粮仓,提水救火的人越来越多。
待人注意到那声口哨时,它又消失的无声无息。
一道影子先落在马厩的草棚之上,杨长月站稳,还没来的及让后面那位冲势缓些,叶潜“嘭”轻声落在草棚上,杨长月脚下一空,草棚破了个洞,两人瞬间砸进马厩中,红马嘶鸣了声,往旁边惶恐的的避了一下。
杨长月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拔掉了头上乱七八糟的稻草。似乎每次与叶潜见到,都得进马厩一次。
她都看到了周围枣红马们嫌弃的眼神了。落地的时候跪求蹑云啊!
此刻,叶潜极端嫌弃的“咦”了声,打着激灵拿起几支马草手上一阵猛擦,难得口胡,“马马马马粪……”疯了。
杨长月:不是,孩子你买彩票肯定中奖啊。
红马又叫了一声,幸好这里离其中一个着火点较近,因此马夫提水路过马厩时呵斥了一声,只当是马儿因火势而躁动不安,并未仔细查看。
杨长月安抚过它的鬃毛,安抚了一会,马匹渐渐安静下来,不多时,霸红尘在小道上出现了。
它是仗着那身甲胄横冲直撞的奔进来,杨长月见状,从马槽后冒出头,“小红,过来!”她和二哥轻功直线先过来,霸红尘走弯弯曲曲陆地小道,还能赶上她,实在辛苦了。
玩家的马匹一直都是跟在身边的,杨长月知道,反正是按下T键马儿就会过来。和霸红尘相处多年,她才知道,很多时候,其实坐骑都不会距离主人太远,因此才能随叫随到,当然这是专指那种与主人有牢固从属关系的,感情深厚的。驿站的驿马,总没人见过它一直跟着信使走吧。
她搂住马脖子起脚一转,稳稳落在霸红尘身上,霸红尘长鸣一声,杨长月敕马冲进马厩,伸手拉起叶潜,让他一起坐上来。
霸红尘转过头,一蹄子踹碎了马厩小木门,马厩一群马儿跟着出来,四处冲撞,火炭盆倒了一地,很快,加上马厩的乱草烧了起来。
今日真是所谓月黑风高夜啊。
杨长月在马上俯身,挑起几支木火,捞一支,随手往经过的茅草屋上扔一支。
东风正好。
她这动静出来,很快,马厩周围聚集起了一堆水匪。
他们拿着长刀,只不过马匹乱冲,令他们一时无法靠近。
书生也过来了,杨长月看到他,瞳孔氤氲出一抹绿色,“带路。”
叶潜在她背后,并未直面那双瞳孔,所以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啊?”
杨长月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回答他,“无事。”
“坐稳了!”
“小红,走了!”她一收马缰,霸红尘装着厚重马蹄铁的马蹄扬起,踹在一个挡路者胸口,杨长月听到一声令人牙酸的咔擦声响,回头之时,看到那个人倒在地上,杀猪一阵狂嚎,马群马蹄纷踏……叶潜斜了身子怼进她眼里,笑嘻嘻道,“好马好马,倒一直不知,好马从哪儿来的?”
要说是长歌门配发的,他才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