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之不归雪 第51章 伍拾壹 百草之秘

第伍拾壹章百草之秘

只见镇前溪水蜿蜒，曲折环绕，桥后立有一块白玉牌坊，上书“垂云通天”四字，左右两侧竹海掩映，清幽雅致，加之白墙黑瓦，绿树红花，景物清新，灵秀动人，时至傍晚，天际苍霞满空，似烈焰熊熊燃烧，小镇披上淡淡霞光，朦胧空灵，恍似梦境。

两人驱车过桥，进入镇中，此地道路宽敞，路面平整，可供马车错身而行，商贩吆喝不绝于耳，售卖之物迥异长安，自有当地特色，人流熙攘，笑语欢天，一片祥和之景。

独孤一陵一路行来，目不暇接，心情大好，不由开怀大笑，却见江潮目光迷离，神情伤感，顿升疼惜之情，问道：“师兄，你还好吗？”

江潮听在耳中，垂下长长的眼睫，亮如点漆的眸子蒙上淡淡暗色，似悲似忧，似愁似苦。

独孤一陵伸手抚上那张如玉面容，声音渐转低沉，温柔似水地道：“师兄，你是觉得累了吗？”

江潮拍开脸上那只手，道：“一陵，这里有人。”

手背微微发疼，独孤一陵收手微笑道：“若是四下无人，一陵便可以碰师兄吗？”

江潮神情恢复平日的冰冷淡漠，道：“无人时也不可以。”

独孤一陵早已摸透江潮的性子，那层冰冷外壳不过是个幌子，只能骗骗外人，若真心如止水，何必拒人千里，心中反觉高兴，应声道：“是，一陵明白！”

二人说话之时，天色渐暗，冥色四合，街上行人纷纷散去，道路顿显空旷，马车行至小镇中心，现出三条岔路，独孤一陵不知何往，江潮一指左前方，道：“走这边。”

千里飞车转入左侧道路，行不一阵，就见一座宅邸伫立尽头，楼阁相接，颇具规模，檐下挂着一块横匾，乃是“百草堂”三字，两名伙计垂首低眉，恭敬等候。

两人驶到门前，停好飞车，立时有人上前牵马，独孤一陵见江潮神色平静，并未出言阻止，便将马鞭交由那人，剩下一人上前朝江潮恭敬施礼道：“大公子舟车劳顿，请入内歇息。”

江潮微微点头，嘴角含笑，似三月春风，熨贴人心，温言道：“这些日子便要麻烦你们了。”

两名伙计受宠若惊，再次躬身道：“大公子言重，能为大公子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江潮神色温和，平易可亲，举手投足透出富贵高门的从容优雅，似是变成另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凌雪阁的暗夜杀手，杀人取命，冷酷无情。

交谈完毕，两名伙计退开一旁，江潮与独孤一陵踏入楼内，堂中布置古朴，清新典雅，几排药柜分立左右两侧，空气弥漫一股淡淡药香，舒心醒脑。

一名伙计上前引路，穿过前方厅堂，转过影壁，后院花草遍地，含芳吐翠，角落一丛青竹节节拔高，风过涛声一片，又闻流水潺潺，泠泠作响，更觉静谧清幽，不似人间。

西南角建有一座三层小楼，亭亭而立，小巧精致，楼中灯光昏黄，温馨暖人，独孤一陵抬首上望，檐下匾额刻“观水”二字，左右挂着一副楹联，左联写道：观人心自在。右联是：水常流无形，字体纤瘦，甚是风雅，透出出尘之意。

吱呀一声，江潮推门而入，独孤一陵跟进楼中，屋内点着数盏宫灯，火光辉耀，映照通明，角落有段木梯通往楼上，堂中摆有一张八仙桌，几样小菜冒着热气，色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独孤一陵道：“师兄，这些人好像知道我们要来，竟已备好晚膳。”

半晌，不见有人回应，独孤一陵转头看去，就见江潮站在桌边，若有所思，似未听闻，他再唤一声，江潮才恍然回神，随口说道：“一陵，快趁热吃吧。”

独孤一陵双目如炬，紧紧盯住江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江潮神色未变，道：“没有。”

独孤一陵不肯死心，追问道：“那为何我们才刚踏入再来镇，你就一幅心神不宁的模样，一陵叫你几次，你都不答应。”

江潮瞧他一眼，微叹道：“许是连日奔波，身体有些疲乏罢了。”

独孤一陵拿他毫无办法，只得在桌边坐下，举筷夹菜，大肆朵颐，江潮静立一阵，移到他身侧落座，道：“李泌先生已将诸事安排妥当，明日辰时我们前往镇上码头，自会有人接应。”

独孤一陵嚼着饭菜，却觉食不知味，他放下筷子，思索道：“一陵见镇口溪水环绕，想是有水路通往大运河。”

江潮点头道：“你观察得很仔细。再来镇中确有水道与运河相连，由此处去往藏剑山庄，比之扬州城内码头，倒要节省不少时间。”

独孤一陵心内琢磨一番，问道：“师兄，一陵早就想问百草堂的来由，眼下可以告知一陵实情吗？”眼见江潮眼中寒光闪现，他心底发凉，连忙补救道：“若是师兄不能说，那便算了。”

江潮微微偏头，盯着独孤一陵一阵，转开目光，道：“如你所见，百草堂乃是一家药铺，专营各类药材，在大唐境内均有分店。”

独孤一陵满脸愕然，道：“就这么简单？”

江潮反问道：“你以为有多复杂？”

独孤一陵皱眉道：“百草堂难道不是凌雪阁的暗桩吗？”

江潮失笑道：“这世上哪来这么多暗桩，你该知人多眼杂的道理，凌雪阁的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太白山中本就盛产稀有药材，这些东西放到外面都能卖上大价钱。”

独孤一陵心中尚有疑问，接着道：“连冷师兄曾说百草堂是师兄开的，我看那些伙计都称呼师兄为大公子，好像师兄也非主事之人。”

江潮颔首道：“我只是明面上的执掌者，百草堂的一切皆有李泌先生主持。我先前曾说过，凌雪阁中人行走江湖，会有许多不同的身份，百草堂的大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独孤一陵好奇道：“那些伙计知道师兄的真实身份吗？”

江潮摇头道：“堂中伙计都是普通人家出身，只知大公子的身份，不知我是凌雪阁的人。只要是百草堂招收的人，李泌先生都会派人尽心培育他们，这些人对百草堂也算忠心耿耿，为避免走漏风声，李泌先生只会对他们透漏部分内容，就算他们被捉住严刑逼供，也不能从套出凌雪阁的半点消息。”

此番布置既能避过眼线，又能便宜行事，当真了得，独孤一陵对李泌更为敬佩，拍桌叹道：“李泌先生真乃神人也。”

江潮亦是神色崇敬，道：“李泌先生虽是不出于世，但不论治世经纶，亦或为人之道，均是超出人前，令人望而生敬，只是他不喜征伐杀戮，比之台首等人稍显低调黯淡。”

独孤一陵又道：“那师兄的医术也是李泌先生教授吗？”

江潮眼中露出缅怀之色，摇头道：“李泌先生虽是诸事精通，唯独对医术并不在行，此亦非凌雪阁所长。”

独孤一陵若有所思，一时不语，江潮瞧他一眼，沉吟道：“当今江湖，若论医道，当推万花谷，若论毒术，当属苗疆五毒，治病救人之事，七秀坊与长歌门亦是精通此道。”

独孤一陵微笑道：“我看师兄平时擅长用针，望闻问切，想是跟随万花弟子修习过一阵医术吧。”

就在此时，江潮起身说道：“我们一路舟车劳顿，未曾好生休息，想必你也累了，用膳完毕，净身过后早些歇息吧。”

江潮避重就轻，不愿多说，独孤一陵毫无办法，大感泄气，自小楼左侧推门而出，楼外是一处繁密竹林，自成天然屏障，一条鹅卵石小径蜿蜒向前，行不多时，便是一口七尺见方的热池，雾气腾腾，袅袅不散。

独孤一陵微讶道：“师兄，这里竟然有一口热泉。”

江潮道：“当初建楼时无意间发现这口地泉，李泌先生便命人修筑水池，作为净身之所，旁边篮中备有干净衣裳，净身完毕后，你自去楼上歇息。”

独孤一陵道：“那师兄你呢？”

江潮道：“等你净身完毕，我再来梳洗。”

独孤一陵脱口道：“一起洗不就好了吗？”此话出口，略显轻浮，江潮偏首瞧他，神色不定，独孤一陵连忙道：“一陵只是说笑，师兄请便。”

江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不多时，消失在竹林深处。

独孤一陵宁愿江潮雷霆震怒，低斥怒喝，也不愿瞧见此人的云淡风轻，他心中既觉忐忑，又觉失落，宽衣解带，滑入泉中，背靠池壁缓缓坐下，没过多久，就觉全身发热，骨软筋销，疲累渐渐消失。

独孤一陵瞧着水面圈圈涟漪，忽而忆起江潮出浴，顿时全身热流涌动，渐感燥热，又忆起江潮虽对自己亲近许多，心中挂念的人却是他人，一盆冷水泼下来，诸般念想消失得干干净净，顿时无精打采，颓然叹气。

又过一阵，他两眼发涨，大感困顿，神思飘忽，不知此刻是睡是醒，忽听池畔有人说道：“一陵，你又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