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之不归雪 第107章 壹佰零柒 无故之伤

燕声转头瞧见二人，舍下桌上棋局，窜出院子，一把抱住江潮，两眼含泪，控诉道：“江潮哥哥，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燕声的宝贝都要输光了……”

江潮眉头皱紧，不动声色地吸口气，柔声安慰道：“燕声放心吧，李泌先生不会拿走你的宝贝。”

独孤一陵听他话中竟带哭音，甚是心疼，转眼见李泌负手在背，缓缓踱至，连忙施礼道：“一陵见过先生。”

江潮亦恭敬唤道：“先生。”

李泌抬手扶起独孤一陵，上下打量一阵，微笑道：“一陵，今日训练辛苦了。”

独孤一陵今日并未训练，且睡到天光大亮，十足十的一个大懒虫，闻言大感汗颜，道：“今日一陵并未训练。”

李泌颔首道：“无妨，修炼之事需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适当休息也是极为重要。”

独孤一陵听他一说，登觉心中安定，不复慌张，竟有些心安理得。

李泌目光一转，落在江潮身上，道：“江潮，我见你方才落地之时，脚下似是不稳，可是身体有恙？”

江潮垂眼道：“多谢先生关心，小伤而已，倒是不妨事。”

燕声本是搂着江潮，低声抽泣，闻言抬首，轻眨一双泪眼，关心道：“江潮哥哥，你怎么也受伤了？”

李泌嗯一声，尾音尽是疑惑，道：“燕声，还有谁受伤了？”

燕声抬袖抹去眶中眼泪，道：“先生，一陵哥哥也受伤了。”

李泌转头看向独孤一陵，皱眉问道：“一陵，你伤在何处？”

独孤一陵脸上热浪滚过，面色发红，额际冒出细汗，燕声语带焦急地道：“先生，一陵哥哥的伤好严重！”

李泌沉吟道：“哦？有多严重？”燕声用手指比出一个圆，说道：“那处伤痕有——这么大呢！”

李泌审视一阵，面色沉凝，道：“确是十分严重，是伤在何处？”

燕声歪头想一阵，道：“燕声记得，好像是在右肩，嗯！对，右肩上！”

李泌目光扫过江潮与独孤一陵，意味深长地道：“那处伤口是不是色成青紫，中间还有浅浅的红色牙印？”

燕声点头如捣蒜，满脸仰慕，道：“对对对，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泌轻笑道：“佛曰，不可说。”燕声鼓脸气道：“先生小气！”

李泌笑声一收，对独孤一陵说道：“一陵，我有话要与你师兄说，你先陪燕声玩一阵吧。”

独孤一陵面红耳赤，就怕李泌追问，闻言自是满口答应，李泌转头对江潮道：“江潮，你随我来。”

独孤一陵瞧着二人走进林中，心下若有所思，忽觉腰间一紧，低头看去，却是燕声靠在自己胸前，便笑道：“声哥儿想玩什么？”

燕声抬首瞧他，眉头微皱，道：“燕声现在不想玩。”

独孤一陵见他神色沉重，不复以往天真神态，不由问道：“声哥儿你怎么了？”

燕声将头埋在独孤一陵胸前，声音有些发闷，道：“燕声有些担心江潮哥哥。”

独孤一陵心下微沉，按住他的肩膀，担心道：“发生什么事？”

燕声抬头，眼中泫然欲泣，抖声道：“燕声、燕声有些怕……”

独孤一陵也觉心疼，放柔声音，道：“燕声怕什么？”

燕声抹抹眼泪，吸吸鼻子，抽泣道：“江潮哥哥每次半夜出去，都会带伤回来，但他每次都不会说，燕声知道，他不想让燕声担心，所以一直没有问……”他说到此处，一双泪眼望着独孤一陵，道：“一陵哥哥，你知道江潮哥哥昨晚为何会受伤吗？”

独孤一陵听见前面几句，心惊胆战，大感疼惜，最后一句话出口，立觉面上更为滚烫，火烧火燎。

燕声神色着急，追问道：“一陵哥哥，你昨晚和江潮哥哥睡在一起，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独孤一陵知他此话出于关心，但江潮受伤的缘由他实在说不出口，真是大感尴尬，有苦难言。

燕声转开目光，忽道：“难不成……是与一陵哥哥说的任务有关吗？”

独孤一陵心下一跳，忙问道：“声哥儿，你想起来了吗？”燕声歪头疑惑道：“燕声想起什么？”

独孤一陵见他神色天真，转而说道：“声哥儿，你方才说你的宝贝都要被李泌先生赢走了，是怎么回事？”

燕声登时苦脸道：“李泌先生每次来看燕声，都只会陪燕声下棋，只要燕声输一局，燕声就要把藏起来的宝贝送给他，现在燕声已经输十多样东西给他了……”他说到此，抬头瞧着独孤一陵，嘴巴一扁，委屈道：“一陵哥哥，你能不能帮燕声把那些宝贝赢回来？”

独孤一陵才出稻香村，便入凌雪阁，何曾学过琴棋书画这等风雅之事，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他心下好奇那些宝贝来历，随口哄两句，道：“燕声的宝贝都是些什么呀？”

燕声放开他的腰，掰着指头数道：“江潮哥哥送给燕声的糖葫芦、好吃的馒头、三颗漂亮的石头、两只江潮哥哥带给燕声的弹弓……”一数下来，宝贝种类颇为丰富，不下十余种，大多是江潮所赠。

独孤一陵不由大感羡慕，道：“师兄对声哥儿真好。”

燕声闻言，两眼一弯，连连点头道：“对呀，江潮哥哥是这世上对燕声最好的人……”他唔一声，满脸纠结，扭捏道：“先生也对燕声很好，就是每次下棋一输，就要拿走一样燕声的宝贝。”

独孤一陵道：“李泌先生经常过来陪声哥儿下棋吗？”

燕声苦恼道：“也不是经常，但先生每次来的时候，也会给燕声带好吃的好玩的，所以燕声就算输宝贝给他，也没办法讨厌他。”

独孤一陵又道：“先生每次来都找师兄谈事儿吗？”

燕声握拳气愤道：“是呀，他们两个每次都到屋子外面说话，把燕声一个人丢在屋子里，真是太过分了！”

独孤一陵看他一脸怒色，笑着揉揉头，哄道：“好了好了，声哥儿别气，眼下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燕声用力点头，伸手抱着独孤一陵，道：“一陵哥哥陪燕声玩小木人吧。”独孤一陵欣然答应道：“没问题！”

待到月上东山，李泌才与江潮回转院中，燕声欢呼一声，窜出屋子，钻到江潮怀里，脑袋贴着他的肩膀轻蹭。

江潮抬手在燕声背上轻拍两下，眸中满是清辉，似九天星河，悉数落入瞳中。

独孤一陵紧随其后步出房门，便听李泌叮嘱道：“此间之事，你需多加小心。”

江潮笑意一敛，郑重道：“先生放心，江潮明白。”

独孤一陵垂手静立一旁，李泌目光落到他身上，微微一笑，道：“一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是朝夕相处，自会动情生欲，此乃人之常情，我也不欲苛责。只是江潮乃新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能者多劳，阁中诸事均需他亲身执行，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独孤一陵听出话中之意，顿时心跳加快，面红耳赤，连忙应道：“是，一陵知道。”

江潮面色平静，只是淡淡扫他一眼，虽未开口，但目光却让人如坠冰窟，全身发寒。

燕声好奇道：“先生，你对一陵哥哥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燕声听不懂……”

李泌抬手轻揉他的头，温言道：“早睡早起身体好，燕声知道吗？”

燕声认真道：“燕声知道！”李泌夸道：“燕声真乖！”

燕声大感开心，抱脸欢呼，忽听肚中发出“咕咕”之声，一声未消，一声又起，此起彼伏，惹得三人顿时轻笑出声，氛围立变轻松。

燕声红着脸，摸着自己的肚皮，道：“燕声肚肚空空，肚肚好饿……”

李泌微笑道：“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他说完此话，脚下一点，翩然跃上半空，身姿优美潇洒，真似仙人乘云飞升。

李泌去后，江潮赶回后堂准备晚膳，独孤一陵去陪燕声玩耍，三人用过晚膳，一切收拾妥当，江潮这才转出后堂，盯着独孤一陵，道：“你该回去了。”

独孤一陵正和燕声坐在窗前细数繁星，闻言一愣道：“回去哪里？”

江潮面色一沉，道：“回去你和洛景明的住处。”

独孤一陵见江潮神色冷峻，面露不悦，小心说道：“师兄，洛景明今晚不回来，一陵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让一陵留在这里陪燕声玩耍，可好？”

燕声出声附和道：“对呀对呀，江潮哥哥，让一陵哥哥留在这里，陪陪燕声吧。”他把嘴一撇，黯然垂首道：“江潮哥哥这次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都没人陪燕声玩……一直都是燕声一个人……”

江潮拿他毫无办法，走过去抱着燕声拍拍发顶，一脸宠溺，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就让一陵陪燕声再玩一阵，你们记得早点歇息就行。”

独孤一陵听这话不太对劲，刚想开口，燕声抬头看着江潮，道：“江潮哥哥，燕声可以一个人睡，不用一陵哥哥陪的。”

江潮眉头一皱，扫独孤一陵一眼，淡淡道：“一陵，你怎么说？”

独孤一陵笑着讨好道：“只要能留下来过夜，一陵睡哪里都成。”

江潮眸中闪过一道清光，快到难以捕捉，下刻嘴角微勾，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留下来吧。”

独孤一陵浑身一抖，来不及细思，已被燕声拖进屋中充当玩伴，直到燕声被江潮赶着上床歇息，他才又重获自由。

独孤一陵净身更衣时，思及可与江潮同床共枕，内心一阵激动，他缓步踏入屋中，江潮早已等候在此，抬手将一物抛出，道：“给你。”

独孤一陵抬手接下一看，却是一卷凉席，连忙说道：“师兄，太白山的地上可不是一般的冷。”

江潮负手踱步至床边，悠然道：“方才你自己说过，只要能留下来过夜，睡在何处都成，再说你乃习武之人，身子较常人强健许多，不会碍事。”

独孤一陵还想再说，江潮已褪下鞋袜，钻入被中，缓缓闭眼道：“我今天太累了，先睡了。”

独孤一陵无法，只得将凉席铺在地上，合衣而卧，他躺上一阵，只觉地上寒气一个劲儿地往上冒，透入骨髓，忍不住牙齿打战，难以入眠。

平日里，江潮虽是温柔亲近，容易相与，但若抚其逆鳞，令他大动肝火，只有乖乖认错，才能免受皮肉之苦。

不知隔了多久，独孤一陵半睡半醒之间，忽听有人问道：“地上很冷吗？”

独孤一陵闻言，睡意全消，猛地转头望去，就见江潮双眼微眯，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托在腮边，神情慵懒，姿态迷人。

独孤一陵点头，上下齿不断磕碰，发出咔咔声响，颤声回道：“冷冷、冷……”

江潮闻言，两眼一弯，轻轻说一句：“傻子。”

见他脸上怒气散去，眉间隐带笑意，独孤一陵手脚并用爬上床，全身陷入柔软舒适的被褥，长叹道：“还是床上舒服。”

江潮挨进独孤一陵怀里，道：“今天李泌先生说的话，还记得吗？”

清淡幽香入鼻，独孤一陵搂着江潮的腰，只觉神仙也不过如此，脱口道：“当然记得。不过……”他顿了顿，不自然地笑一下，道：“听说这等事做习惯之后，便没有那般疼了……”

话音一落，独孤一陵立觉肩上剧痛袭来，全身一抖，痛呼道：“师、师兄，疼疼疼……”

江潮用力之大，似要咬下一块肉，半天方才松口，道：“还想睡地上吗？”

独孤一陵忆起那股刺骨寒意，连忙摇头道：“不想！”

江潮面沉似水，瞧不见半点柔情蜜意，冷声道：“那还不睡？”

独孤一陵不敢多话，瞅着他的脸色，在脸上轻吻一记，拥紧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