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之不归雪 第100章 壹佰 独叶报春

二人奔行一阵，江潮对独孤一陵说道：“一陵，榆树梁左侧有条山路可直达走马岭上，但此道常年积雪，凝结成冰，湿滑难行，若是我们转回拔仙台，再经肃命庭，翻过庭后山崖也可到达此地，路虽好走一些，却要费时不少。”

独孤一陵心忧幼豹病情，不愿多做耽搁，便道：“师兄，就走那条覆雪山路吧。”

江潮见他做出决定，不再多言，二人奔至山下一看，路面果然覆着一层厚厚积雪，踏步其上，只觉脚底滑溜，难以立身，简直寸步难行。

独孤一陵不由咋舌道：“师兄，这条路怎么上得去？”

江潮轻轻一笑，道：“若我们是不识武艺的普通人，此路自是难以攀援，但凌雪阁的轻身功夫天下一绝，这条山路岂能难住我两。”

独孤一陵大觉有理，欣然道：“师兄说得极是。”

二人俱是轻功卓绝，深谙轻身之术，内力一运，双双使出“吴钩碎雪”，飞上半空，一路乘风踏雪，御风而行，片刻越过山路，落在走马岭上。

他二人虽是身负绝学，内力深厚，此番翻山越岭，匆忙赶路，也觉气力消耗过多，难以为继，便在岭上寻着一处茂密草地，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回复气力。

待体力回复，独孤一陵睁眼望去，只见岭上残雪处处，草叶枯黄，远处雪山耸立，云雾缭绕，比之岭下的榆树梁，越显萧索，冷清逼人，他略一思索，看向身旁江潮，问道：“师兄，我们待会儿要去何处寻那两味草药？”

江潮缓缓睁眼，低吟一阵，道：“《太白山异闻录》中有载，独叶草性喜阴湿，无花独有叶，聚生于山势高绝处，冷杉之下。我们待会儿可去东南方的谷底找寻。”

见采药一事有迹可循，独孤一陵高兴道：“既然师兄知道何处能寻到此物，那就好办多了。”

江潮微微摇头，道：“先别高兴得太早，书中所载，独叶草生长极为缓慢，三代见之，未觉其繁，且狡狯异常，若有人驻足赏玩，便自遁去，使人难辨行止。若是加之攀采，群草则会移形换位，疾速增值，漫无边际，杳杳茫茫，待人呼痛求饶，群草乃止。这山中的迷路药农，到最后往往终为群草所噬。”

耳听独叶草似有灵性，还能吞噬药农，独孤一陵不禁面露惊色，道：“师兄，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江潮转眼瞧他，眸中光华流动，道：“这些都是《太白异闻录》上所载之事，至于真假，我又如何知晓。”

独孤一陵长出口气，道：“书上所载，大多诡异难辨，想来不过一味草药，应不至于可怖如斯。”

江潮轻声一笑，转而又道：“报春花乃是壮实的草本，多生长于向阳的草坡、林缘和高山栋木下。”

独孤一陵将此话记在心中，江潮又道：“我之前来过几次走马岭，东南方上有一处面阳高坡，羽叶报春或能在此处寻到。”

独孤一陵见江潮姿容俊美，本就心下喜欢，又见他学识丰富，更生仰慕之情，偏头一想，凑到他面前，低问道：“师兄，眼下四处无人，一陵可不可以……”

江潮转头盯着他，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清光闪闪，似繁星闪烁，星河流淌，独孤一陵只觉呼吸一窒，心跳不停，下刻，那双眸子在他眼中慢慢放大，不由弯起眉眼，喉间溢出愉悦笑声。

两人歇上一阵，已觉气力回复，又见天色向晚，金乌西坠，风中略有寒意，便起身赶往东南山坡。

置身谷地，独孤一陵才明白何谓大海捞针，只见林地连着一片平缓山坡，延绵铺展数里方圆，一眼望不见头，谷中生长众多植被林木，绿草红花，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在他眼中，花草林木俱是一个模样，难以分辨，独孤一陵苦恼道：“师兄，这里的花花草草看上去都差不多，要怎样才能找到独叶草？”

江潮沉吟道：“太白山因地势高寒，气候使然，生长着许多外界罕见的稀有药材，虫草川贝等物俯拾皆是。至于独叶草，更是太白山中独有，他处不能得见，因其无花独有叶，生长处多为阴湿高寒，虽是混杂草木之中，只要细心一些也能分辨，你我分开找吧。”

独孤一陵依着江潮之言，沿着林地细细找寻，因他不懂药理，无法分辩花木草药，只觉坡上坡下满眼花绿，令人头晕目眩，一思及饱受病痛折磨的幼豹，登时心生怜意，只得按下心头浮躁，耐心搜寻，不知觉走到一片缓坡上，忽见地上长着一株小草，叶分六株，颜色青绿，无花有叶，心下一动，立时叫道：“师兄！”

江潮本在坡上另一侧，闻声赶至独孤一陵身侧，问道：“一陵，发生何事？”

独孤一陵指着脚下那株小草，道：“师兄，你瞧瞧是不是这个？”

江潮低头瞧一眼，矮身仔细观察一阵，方才道：“就是这个了！”他将独叶草拔起，又在附近寻到两株，一齐用手帕包好，收入怀中，两人方往山坡上方行去。

比起独叶草，报春花倒是好找，两人爬到坡顶，便见遍地花开，色呈淡紫，枝叶随风摇颤，依稀有花香飘溢。

独孤一陵欢叫道：“师兄，这应是报春花吧。”江潮含笑点头，道：“正是。你去摘上三朵，我们回去吧。”

独孤一陵摘下三朵羽叶报春，拿在手上，不经意瞧见崖下有间宽敞院落，不禁转头看向江潮，道：“师兄，那处是什么地方？”

江潮上前，朝崖下望去，眸中寒光一闪，转眼消逝，道：“那处是厌兵院。”

那处院落占地颇广，有多间窑洞房屋，显非平常居所，必有他用，独孤一陵又道：“师兄，厌兵院是做什么的？”

江潮并不回答，回身说道：“一陵，眼下天色渐晚，草药已经采齐，我们快点赶回榆树梁。”

独孤一陵见江潮不肯说，加上他心中挂念那些幼豹，自是答应道：“好。”

此处距榆树梁太远，纵是两人运起轻功，脚下不停，依是花上小半个时辰，落地之时，已是残阳晚照，快至入夜。

江潮自怀中掏出两味草药递给李平，面露歉意，道：“抱歉，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李平微微点头，自他手上接过独叶草和羽叶报春，取出药钵捣碎，调和已制好的几味药，为几只幼豹一一敷上，幼豹发出细细的呼噜声响，似乎不适缓解不少。

独孤一陵得意道：“平哥，我比阿堂采得快吧？”李平揉揉幼豹脑袋，头也不抬地道：“没他快。”

独孤一陵顿时垮脸，看向江潮，道：“师兄，我们很慢吗？”

江潮蹲身挠着阿堂下巴，瞧他一眼，道：“你可知豹子乃是世上奔跑速度最快的动物之一，我们光与阿堂比速度，已是相差不少，再者，我们不熟悉两味药草的生长之处，花去不少时间找寻，论采药的速度怎能比得过阿堂。”

阿堂似是听懂，眯着眼睛，叫上一声：“咪嗷——”

独孤一陵只能颓然耸肩，又见那些幼豹围在一处，均在呼噜噜的打盹，便问李平道：“平哥，明天它们是不是还得换药？”李平嗯了一声。

独孤一陵提议道：“那明日我和师兄采好独叶草、羽叶报春，再来见你和阿堂。”

这次李平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

独孤一陵二人辞别李平与阿堂，离开榆树梁，回到主阁广场，四周早已点亮烛火，火光昏黄，驱散一方黑暗，隐隐透出凄清之意。

江潮前行一阵，忽地停步，转头瞧着独孤一陵，道：“你要跟着我去哪里？”

独孤一陵一脸理所当然，笑道：“当然是去燕声那里，师兄昨日不是说过要让一陵陪他玩吗？”

江潮似乎才想起此事，眉头一皱，面露犹豫。

独孤一陵瞧出端倪，不满叫道：“师兄，你该不会想要赶一陵走吧。”

江潮被他一语说中，歉然一笑，旋即又道：“你与洛景明好歹同住一室，总要回去聚聚。”

孤一陵道：“师兄放心吧，下午一陵遇着裴宁，她说洛景明被她姐姐裴清拉去做苦力，恐怕今夜都回不来。”

江潮无法，摇头道：“说不过你，快些来吧，再不回去，燕声可是要饿肚子了。”

独孤一陵见他答应，登时心花怒放，又见四下无人，一把扯过江潮右手，握在掌心里，江潮无法挣脱，只能由他握着，运起独门轻功，越过主阁，奔向燕声住所。

两人飞到院子跟前，便见燕声坐在门口，两手捧脸，望着漆黑苍穹，似在发呆，忽地两眼一亮，起身冲两人挥手叫道：“江潮哥哥——一陵哥哥——”

方一落地，燕声猛地扑入江潮怀中，将他一把抱住，神色委屈地道：“江潮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燕声好饿……”他转眼见到独孤一陵，欢喜道：“啊，一陵哥哥真的来了！”

江潮抽回右手，轻拍燕声的头，柔声道：“好了好了，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你和一陵哥哥先玩一阵吧。”

三人走进窑洞，屋中烛火尽燃，火光大盛，将室内映照通彻，四下通明，须发可鉴。

江潮转入后堂准备晚膳，独孤一陵坐在窗前，手举木人与燕声相斗，却是败多胜少，逗得燕声十分开心，咯咯直笑，神情天真，令人大为感慨。

就在此时，燕声开口道：“一陵哥哥，你刚才为什么和江潮哥哥牵着手？”

独孤一陵闻言，怔怔瞧着燕声，不禁问道：“声哥儿，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