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习习,闻悦衣摆飘动,翻飞的衣袍宛若一朵娇艳的迎春花,只是这朵迎春花有些灰扑扑的。
山间空气清新,闻悦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迎风。
眺望过去,视线开阔辽远,流云环绕上空,层层淡薄的云雾铺满空隙。
下方赫然是一座城,城门处零零散散几个人迎来送往。
闻悦拿出地图,比划了下,兴奋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云州了!”
天知道她这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每天不是将就着在猛兽废穴过夜就是以天为被地为席睡野外,终于看到城镇了!
她恨不能直接飞过去。
唉,又是羡慕可以御剑飞行的修士的一天。
“走吧,别在这儿感叹了,还远着呢!”少湙提着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悠悠下山。
闻悦叹气,顿时不复刚才的激动,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酸软的脖子,这儿目测离云州还有好一段距离,别说还是在半山腰,下山还要花好长时间呢!
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进城吧。
“少湙,真的不可以直接飞过去吗?”
她哒哒哒跟上去,一个念头闪过,兀然问道。
“你不是不会飞吗?”
少湙好看的凤眸里盛满促狭,慵懒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和他发间晃悠的红色尾羽,一下挠的闻悦心痒痒的。
她现在要听不出里面的嘲弄才是见了鬼了,但为了自己劳累的脚着想,她放低语气软声道:“我不会,可你会呀!赤羽剑不是可以变很大吗,载着我们俩直接就到云州了,就别绕路了吧。”
她眨了眨杏眼,眼含期待:“我们已经在山里走了半个月了,你肯定也走累了对吧?”
少湙垂眸对上她期待的眼神,笑了,眼尾都化开笑意,加上唇角恰到好处的弧度,一下就让人移不开眼。
他发尾的几缕殷红和白红相间的长袍本就惹眼,这一笑更是让连绵的苍翠失了颜色。
闻悦怔愣一瞬,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不争气,要不是她跟少湙有契约,她都怀疑少湙是不是魅惑人心的妖物幻化而成的。
不过话说,到底有没有魅妖这种妖?
“是挺累的,”少湙话说一半故意停顿,看到闻悦溢出来的星星眼,话锋一转,“不过我挺喜欢这山间美景的,想边走边欣赏会儿。”
欣赏个大头鬼!在山里走的时间里她也没看他对景色有多感兴趣,这会儿倒是装上了,闻悦脸上表情一收,心里吐槽道。
她认命地捡了根木棍杵着下山。
少湙身形修长,每一个步调都透着漫不经心,偏偏然之间就走出好远。
闻悦停着喘了口气粗气,内心咆哮,腿长了不起啊,走慢一点就怕别人不知道你腿长是吧,她小声骂骂咧咧,举起木棍作势要扔过去。
少湙回头蹙眉,“你磨蹭什么呢!”
闻悦悻悻收回手,跑了过去。
腿长就是好啊!
*
天光暗淡,太阳西沉。
闻悦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进了城,她火速就近找了个客栈住进去。
叫了热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然后躺在大床上盘算着行程,风尘仆仆赶路一个多月,现下神经骤然一松,挨着柔软充满阳光气的被褥,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火光冲天,她提起裙摆一直朝前跑,脚步一刻也不停歇,而身后的满天红光非但没有远离反而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恐慌、无助。
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沉,直至再也迈不开,任凭她如何着急都使不上劲,光影陡然吞噬她,空前绝后的溺水感扑面而来,她挥舞着手挣扎,却犹如在泥潭越陷越深……
闻悦猛地坐起身,豆大的汗珠滑落。她胸膛剧烈起伏着,衣襟已然被汗水浸湿,背后有些凉意。
她下床喝了水压压惊。她鲜少做梦的,更别提噩梦了,这个无比真实的噩梦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那种席卷全身的窒息感好像真实存在。
余光瞟见赤羽剑静静躺在房间正中央的桌案上,剑鞘上的玉石在夜里发出莹莹幽光。
她轻手拿起抚摸,砰砰直跳的心安定不少。
虽然她跟少湙吵吵闹闹,但有他同行确实安心,至少不用担心半夜突遇妖袭罢。
“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少湙轻飘飘的声音在黑漆漆的房间响起。
闻悦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剑“哐”地落在地上发出重响。
“吓死我了,”她拍拍胸脯,“你是想吓死我然后摆脱契约吗!”
少湙嗤笑,指间凝起一小簇微光,飞至烛台点亮,房间瞬间亮起。
“所以你是专门起来偷看我的剑?”他调笑。
“什么跟什么呀!”闻悦无语,干脆坐下倒了两杯凉茶,“我就做噩梦被吓醒了,起来走走。”
“噩梦都能把你吓住,怎么还有胆子捉妖?”
少湙不客气,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妖就是妖,它是存在的,它只能对我的肉|体造成伤害,有什么可怕的。如果硬要说的话,我不是怕妖,而是怕死。噩梦里的就不一样了,那是我最害怕的东西你懂吗?”闻悦一脸惆怅地解释。
少湙挑眉来了兴趣,“那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鬼啊!”
“鬼?这种话本里编纂出来的虚无缥缈之物有何可怕的。”少湙不屑。
“正是因为它虚无缥缈才可怕好不好,万一,万一它是真是存在的,只是我们以为它是虚假的,然后它阴森森在暗处看着你,你却看不到它,它在你背后,鬼影搭上你的肩,你感受到阴凉慢慢回头,却看到……”
闻悦绘声绘色描述,自己给自己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总之,尤其是晚上就可吓人了。”
“诶你有害怕之物吗?”闻悦趴在桌子上凑上去问。
少湙微笑,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两个字,“你猜?”
闻悦坐回去,“我猜你没有吧。”
她实在无法想象睥睨一切淡然自若的神剑剑灵和他们普通人一样会对某种事物谈之色变。
“唉,”她扇了扇手,唉声叹气,“我听说云州三十多年前全城都惨死于妖物口中,好像是因为当时的县令,对,那时云州还是云县,县令贪赃枉法,克扣了一个江湖捉妖师的酬金,被他蓄意报复放妖,不仅云县的人全死光了,周围的郡县也受到不少波及。”
“那个妖实力就大增,踏入这片区域的人再无生还,还是昆仑山的长老出手才降伏它,但因妖气肆虐,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好长一段时间这都是一座空城呢。”
“你从哪儿知道得这么详细?”少湙不以为意。
“哎呀你别打断我,我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就很适合鬼魂孕育!你想啊,这么多无辜之人因为一个人的一己私欲变成孤魂野鬼,他们肯定怨气冲天,很容易变成厉鬼的!”
少湙听后哈哈大笑,骨节分明的手指伏在面庞上笑得后仰。
闻悦幽怨盯着他,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臭剑灵就知道嘲笑她。
“叫你少看点话本你还不信!”少湙毫不留情嘲笑道,“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还不如多担心担心当年的妖到底死没死透来得靠谱。”
闻悦撑着脸忧伤,没人能理解她,剑灵也不行。
她知道鬼其实是不存在的嘛,可是她才做了噩梦又刚好在一座发生过惨案的地方,能忍住不胡思乱想吗!而且,还是在大半夜,一天中阴气最浓的时刻诶!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从哪儿听到这些的?”
“听一些行走江湖的捉妖师说的呗,”闻悦无精打采道,“当年这事闹得那么大,搞得云县直接从其所属国脱离了出去改名云州了。”
少湙手支头,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神色莫测,“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那肯定的!”
屋内烛火跳动,凉风从微敞的窗缝钻了进来,爬上闻悦胳膊,她穿着薄薄的单衣,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搓了搓手,去把窗户关好,嘴里嘟囔她好像记得睡觉前关窗了啊。
“你这次打算在云州停留多久?”少湙突然问道。
闻悦啊了声,走过去坐好,打着呵欠含糊不清道:“看情况吧,多休息两天再赶路。”
“先不和你说了,我去睡觉了。”
夜色渐浓,紧张的情绪散得差不多了,困意再次袭来,闻悦唠嗑的心思熄了不少,唉,少湙是个木头,大半夜想找个人互诉衷肠都能被他噎住。
……
翌日,闻悦早早醒了。
准确来说她就没怎么睡好。
晨间曦光照在大地,也落在房间地面。
闻悦顶着黑眼圈爬起来洗漱,凉水泼在脸上清醒不少。
少湙还保持着昨晚的坐姿,一条腿搭在椅子上,手肘支着椅子扶手撑着脸。几缕头发垂落遮住他的眼。
看起来保持这个姿势没动过。
屋内昏暗和熹光纠缠暧昧,点点灰尘绕着他跳跃,使他整个人柔和下来。
闻悦踮起脚尖蹑着脚走过去,正要吓一吓他,却对上他凉薄的视线,自己被吓得连退好几步。
他嘴角噙着笑,“你这偷偷摸摸做贼的样子是要干什么?”
闻悦定了定心神,狡辩道“我去开窗,路过而已。”
一段小插曲后,她下楼吃早饭,等她差不多吃好后,天光已然大亮,街上摊贩的吆喝声热闹起来。
她独自上街闲逛,街上商品繁多,连一些西域来的稀奇玩意儿也有。
街道两边的房屋矮小,灰色的墙面淌着低调、不问世事。
云州人淳朴憨厚,说话慢吞吞温言温语的,连有来有往的交易都是平和的,颇有种岁月静好、细水长流的舒适感。
一派安居乐业欣欣向荣。
她不由感叹着云州的城主确有一番治理能力。
然而,她很乱就被打脸了。
一辆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驶来,闻悦闪身避开,周围人见怪不怪,习惯性地让出一条路。
马车停在街道尽头,很快一大群人围了上去。
闻悦憋着气,她要去看看是谁这么没素质,当街纵马!
这要是有小孩子躲避不及时怎么办。
她气冲冲走过去,在人群外踮起脚想要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一个女人抽抽哒哒的哭声还有几个男人拉扯骂人的声音。
闻悦有了不好的预感,挤了进去,果然几个壮汉正拽着一个少女往马车里塞,少女死死抱着一个老婆婆不撒手,哭得梨花带雨。
刚才还对她热情相待的妇人此刻冷眼站在一旁,其余人也是指指点点毫无触动,任凭老婆婆和少女被大力推搡。
闻悦登时火冒三丈,这当街不强抢民女!好大的胆子。
她正义心爆棚,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一只玉手从旁边按住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单机码字就算了,还和考试周撞上了呜呜呜(抱头痛哭)
今天先随便扔三千字吧,明天早八考试要复习了,不能再码字了真的要复习了啊啊啊,明天大修(反正没人看就先这样吧呜呜),我不能让我的小粉花断在今日,只有它天天陪着我呜呜(抱头)
(悄悄说,我也不敢看我后半段写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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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