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满 第10章 第十章

原来那个人，是顾谦啊。

原来他是小时候就见过的人。

……

天还没亮，她就醒来了，她把房间的窗帘拉开，神志清醒的看着天边泛白。

顾谦有生物钟，每天到点就醒来了，看了眼时间，和往常一样。

六点。

他想张楚楚应该还睡着就没有过去吵她。

照例穿了一套休闲的衣服下楼跑步了，楼下阿姨正在熬粥，他昨天交代了，家里有个病患。

阿姨跟他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这个阿姨是通过家政公司招进来的，她已经照顾顾谦有几年了，几乎是这套房子刚签在他名下时她就过来了。

她是全职，拿的也是全职阿姨的工资，但顾谦并在这不常住，所以她只需要偶尔打扫，需要的时候做做饭，都是通过电话跟她提前联系，工作内容很轻松。

刚开始觉得这家人性格古怪，顾少爷不喜欢有人出现在他空间里，所以没让她住在这个公寓的客房里，而是直接单买了一套对门的公寓让她住。

她在很多有钱人家里工作过，有钱人的刁钻刻薄她也见识了不少，买一套市场价几百上千万的公寓给一个保姆住绝对是天方夜谭。

但真实的发生在她一个保姆的身上。

一开始的确是因为钱，这家人对她很大方所以她对顾谦很不错，可谓是尽心尽力。

上层社会里的豪门故事比电视剧里演的还要精彩，她看过的实在太多了，那些纨绔公子像只蚂蝗一样侵噬家里的财富。

几乎没有例外，她去过的每一个有钱人的家里都是如此:子女各式各样的丑闻，父母尽心费力的遮掩。

原本以为，顾谦少爷也一样。

刚一开始，她第一次看到顾谦少爷，面对长辈的问好，他只默然点了下头，她认为最起码应该可以叫一句阿姨。

但他没有。

却很奇怪，他没有叫她，也不主动跟她打招呼，但是她能感觉到被尊重，是对等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存在阶级。

顾谦少爷当时就拿了一份文件给她，里面是一些注意事项，没有要做的，只有不能做的，足足有二十条，件件条理清楚，内容具体。

当时他才14岁。

渐渐地，她也了解了顾谦，他和别的富二代很不同，年纪小心里却很有主意。

他洁身自好，性格沉稳，只是个性冷淡，很多姑娘喜欢他，他看不上，惹得烦了就不留情面的踩人家一脚，完全不留余地。

昨天他居然主动跟她说他带了个姑娘回来，她既惊异又好奇，好奇是哪家的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她既替他开心也为他感到欣慰。

……

房间的隔音很好，张楚楚听不到门外的任何声音，天已经比刚刚亮了许多了，她起来慢慢挪着步子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打开房门坐电梯下楼。

一出电梯门就看到厨房里的忙碌身影，约莫四五十的年纪，身形却不臃肿，两个陌生人对视免不了有些尴尬。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阿姨笑的很温和，笑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多少让人生出不少亲近。

“张楚楚。”

她笑，这姑娘长得真漂亮，这说话的方式跟顾谦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您贵姓？”

张楚楚问她。

“我姓于，单字一个英，你叫我于妈就可以了，以后我们还要常见面呢。”

于妈把她扶到餐桌前坐好，从锅里装好一碗热腾腾的粥端给她喝，今天是莲子粥，比昨天的更清淡。

“于妈，顾谦呢？还在睡吗？”

瞧这姑娘多水灵，一口一个于妈叫的真甜。

“顾公子早就起来了，刚刚出去跑步了。”

听到于妈这么说，张楚楚倒是看起来挺开心的，有点可怜兮兮的求她:

“于妈...可不可以给我做点辣的呀？”

于妈还在做别的早餐，听到她的请求，没有拒绝，就去拿了冰箱里的辣酱给她。

顾谦少爷只跟她说家里有个病患，要她早上熬个粥，其他的并没有说，所以于妈并不知道医生说张楚楚不能吃辣。

张楚楚打开罐头的盖子，准备把辣椒酱送进嘴里，就听到门口顾谦低沉阴郁的命令:

“放下去！”

紧接着是威胁:

“张楚楚，你敢张嘴试试。”

怎么现在回来了？不得已只能老老实实的放下，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妈手疾眼快把她手里的辣椒酱收走。

早餐全部都端上了桌，有粥、豆浆、全麦面包还有小笼包，很丰盛。

“顾少爷，早饭做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

顾谦的眼睛一直都在张楚楚身上，没回来过，于妈无奈笑笑，这年轻人啊...

张楚楚哀怨地看着她，乖乖拿起勺子低头喝粥，吃小笼包。

中间还在顾谦的强烈要求下喝了一碗汤。

吃过早饭，司机来接顾谦和张楚楚去上学，不是上次那辆车，车是加长版的，内饰豪华，顾谦只说这车更宽敞，其他的没说。

把这车当保姆车真是挺...奢侈的...

车上居然有个果汁机，顾谦屈尊降贵动了金手亲自给她做了一杯橙汁。

“好喝？”

好酸。

顾谦把手上的果渍仔细擦干净，他的手指本就修长又骨骼分明，擦手的模样温吞，张楚楚只觉得是一副做家务的好手...

“好喝，特别甜”

张楚楚往嘴里送了一口，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然后随意的把手里的喝过杯子递给顾谦，像是恋人之间的相处久了以后的自然而然的亲昵。

真这么好喝？看她的样子，肯定很甜，他挑眉，这可是他第一次榨的果汁，自然好喝。

接过来没有犹豫也喝了一口。

“好喝吧？”

张楚楚憋着笑，一副奸计得逞了之后的小人得志样儿。

敢耍他？

顾谦面不改色的把嘴里的酸的让人牙齿发软的橙汁咽下，朝着对面幸灾乐祸的女人不以为意的笑笑。

把果汁推过去。

“还不错，喝完。”

然后看着张楚楚脸上的笑就这么卡在脸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顾谦瞧着对面准备用沉默来拖时间的女人，把果汁又推过去一些，意味很明显了，谁让她不学好，耍他？

“不喝，酸！”

“刚刚不是说很甜？”

“我那是为了...”

张楚楚瞪大眼睛欲言又止，他不是知道了吗？报复他早上凶她。

“为了什么？”

“我不管，我不喝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癖好，顾谦对逼她吃东西这件事情有独钟。

张楚楚没有朋友，身边最亲的人就是刘奶奶，她从来就不管别人的事，也没有人敢管她的事，以往有人凑上来，她一向都是用最冷漠的态度回应，或者直接懒得搭理，久而久之，长期得不到回应也就放弃了。

可这一套在顾谦这里完全行不通，从一开始她就是被动的，她演戏、冷漠、耍心眼、动坏心思，他都由着她来，然后再用别的手段逼她就范。

“这是我亲手做的。”

张楚楚张嘴就反驳:

“你亲手做的我就得喝？”

呵...真是好笑，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了？

“张楚楚你有种。”

瞧她那轻讽傲慢的态度，是他自作多情了？

到了。

车停稳，顾谦先下了车，留着张楚楚一个人在后面挪着步子，头都没回一下，她今天穿的不是校服，是出门时，于妈备好的。

张楚楚走得很慢，上课铃已经响了，校园里早就没有了学生，这学校里的学生虽然都是家里有些背景的，但他们也不敢在南川中学放肆。

他们知道在南川中学意味着什么，这里不仅仅是望城最好的高中，更是所有资源的汇集地，望城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大多出自这里，那么同样的，你想得到这些资源成功成为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也必须削尖脑袋挤进这里。

南川中学拥有全国最好的师资力量，按成绩排名实行末位制，校长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所以南川中学的学生也只能按着规矩来。

“没人送你？”

张楚楚正在想怎么上楼，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是陈南和孟田，陈南吊儿郎当，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校服穿的松松垮垮，手上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女式书包，一看就知道是孟田的，违和又和谐。

违和的是粉色的书包，和谐的是这副已经习惯了的态度。

“不怕迟到？”

“我成绩好，他脸皮厚。”

孟田简单概括，总结的很到位，孟田成绩很优异也很稳定，常年占据全校第二的位置，她卯足了劲想把排行榜上第一的位置换成她的名字，一直没成功。

第一的位置是顾谦的。

陈南学习的劲都放在孟田身上了，成绩一直中上，孟田要他学他就学一会儿，缠着孟田把那些个知识点翻来覆去的讲，明明老师讲一句他都觉得啰嗦，但是他却可以听孟田讲很多很多遍。

“陈南，你把楚楚背上去。”

“我？”

“不然你觉得我合适吗？”

陈南低头看了眼张楚楚的腿，把手上的书包给她:

“你拿孟田书包，我背你上去。”

张楚楚也不矫情了，靠她自己上去很难，于是接过书包。

“楚楚你把书包给我，我自己拿。”

孟田就要伸手过来要，就听到陈南说:

“别给她，她提不动。”

……

张楚楚无语，提不动？一个书包她提不动？

上完楼梯，到了五楼，张楚楚示意陈南把她放下，她自己慢慢走过去。

陈南把她放下，重新走到孟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