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帮忙兑好了温水,将木盆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再将帕子沾湿了,拧个半干,他心虚地往门口看了看,瞧着家主公公和三郎都不在,鼓起勇气说:“二姑娘,要不您歇歇吧,我来给他擦。”
姜嬉从他手中接过帕子,说:“不必了,出去吧。”
大郎自讨没趣,羞红了脸,立刻离开。
姜嬉早就发现这家里的大郎和三郎有时候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且现在长姐三妹都不在家,她不打算做那些瓜田李下的事。
屋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鹿容等了半天,想象中奇奇怪怪的药也没发作,他试探着刚开口:“你……嘶!啊!”
姜嬉说:“别躲,忍着点,不擦干净伤口是会感染的。”
鹿容喝了药,身体恢复了一些,想象中奇怪的情节也没发生,但嗓音还是有些沙哑,他忍着背后的疼痛,因为感觉到真的是在擦伤口,他心里不安,还是壮着胆子问:“你不打算折磨死我吗?”
帕子已经染脏了,姜嬉一只手扶着他的肩,一只手在水盆里浸帕子,说:“你不会一直以为我要折磨你吧?我都说了是给你剪开衣衫,要不然怎么擦干净伤口,我刚开始就说了啊。”
那时候鹿容疼的都要出幻觉了,听的半真半昏迷的,加之刚碰到这女人就被她给脱了裤子,就以为是要折磨自己的变态,毕竟他这辈子也没遇到过什么好人。
帕子洗好了,姜嬉大手一攥,拧得再干一点,绕着伤口周围小心翼翼地擦拭。
鹿容说:“那……那你是打算擦完再上吗?”
姜嬉看到一处伤口里有一颗小沙粒,她小心地用指甲拨出沙子,不免又触碰到流血的伤口,回答道:“是啊,所以你要好好配合我,不要躲也不要乱动。”
她以为他说的“上”是上药的上。
鹿容这颗心早就沉入深渊了,再也激不起任何的水花。
虽然说被折磨一通后再上和处理完伤口再上,都是一样的,但对鹿容来说,他觉得后者至少还有点希望能活下去,这女人现在的动作很轻,床上应该也不会太凶……吧?
鹿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染血的裤裙,他说:“我早上才小产过……也要现在上吗?”
姜嬉的动作停下,想起自己上辈子,她怀孕四个月流产后,医生给做了清宫然后开了消炎药就回家了,她问:“你怀了多久?”
鹿容乖顺回答:“一个月。”
姜嬉记得医生说过一个月的胚胎也就一个豆粒那么大吧,她问:“那你下身有伤口吗?”
鹿容回答:“有。”他希望这女人能在听到这话后等他至少养养伤再来,他是真的想活下去,哪怕只有一线渺茫的希望。
姜嬉直接说:“有伤那也得上!”
鹿容无声地哭成泪人,他仰着头,不想眼泪流太多,但是眼泪顺着脸颊脖颈流到前胸的伤口里,痛得他不住地抖。
“别动!”姜嬉见他刚才还表现不错呢,这会儿怎么又开始躲了。
后背的伤口终于都擦完了,姜嬉从怀中取出外伤药粉,能涂的全都涂上了,然后从床头柱子上扯下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白布铺在床上,这是她的一件里衣。
“慢慢躺下。”
鹿容配合地躺下,他不配合也没用。
姜嬉一见他躺下的脸,停下正准备下床去换水的动作,问:“你怎么又哭了?”
鹿容用力地抽泣了一下,说:“那我不哭了。”他咬着下唇,忍住哭泣。
姜嬉瞧他这样儿,真忍不住想出手先捏捏他这张小脸,但现在手上都是血,先不逗他了,就下床去换水了。
水泼在院子里,母父屋子里已经不吵了,因为爹人都跪在门外了,姜嬉回了屋。
姜嬉坐回床上,看着躺在床上,挺直得像一条死鱼的人,她每走近一步,床上的人就抖得更厉害一分。
姜嬉脚步放轻,说:“你别害怕,我会很轻的,你放松,就不疼了。”她记得,护士给她上药时,也是这么说的。
“好……好……”鹿容闭紧了双眼,他已经准备好了。
姜嬉动作轻缓的脱下鹿容沾染了大片血迹的裤裙,一直褪到了细白的脚腕上,最后全都脱下来了,她看到他脚腕上也有绳子勒过的痕迹。
现在是盛夏时节,并不冷,但鹿容抖得愈发厉害了。
他的下/身粘着血,细长嫩白的两条腿上倒没有鞭伤,只是膝盖四周一大片淤青,应该是跪的,大腿外侧和小腿后侧上有很多的块状的淤青,应该是被踢打的。
姜嬉又洗了洗帕子,来给鹿容擦带血的下/身。
鹿容的身体那里十分敏感,还没等碰到呢,只是靠近,他就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浸湿了泪水,求饶道:“能不能至少过几天……我想活着……”
姜嬉皱了皱眉,好像想明白了,她说:“我今天就给你擦擦而已,不做什么,放心。”
“谢……谢谢你……”鹿容憋着的这口气终于吐出来了,至少逃过了今日,他千方百计也想活下去。
姜嬉一边擦着血,一边问:“你多大了?”
“十六……”鹿容的声音小了几分,他的脸上有巴掌印,本就挺红的,此刻红的更厉害了,连细白的脖颈和耳朵都染了红,因为“他”被这女人握在了手里。
姜嬉不是故意要握住的,主要是挡住了下面的皮肤,不拎起来就擦不到啊。
十六岁,“这个”大小不算小了,只是姜嬉人壮手大,这和手掌比起来,就不算大了,而且姜嬉一眼就看出它好像形状有点特别,但是先别问了,正事要紧。
全擦干净后,姜嬉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是男生子了,这个世界的男人和原来世界的男人身体是一样的,但是在下面多长了一个产道,所以也就多一副子宫,如此就能怀孕生子了。
姜嬉找来外伤药,倒在掌心上,搓热,然后覆盖在他的膝盖和双腿淤青上。
鹿容的眼泪逐渐止了,他想抬头看看,但是身子用不上力,他只能望着这个女人的脸,悄悄地打量了起来。
她长得很好看,匀称的鹅蛋脸,高挺的鼻子添了几分英气,粗长的眉毛下是圆圆的杏眼,她的肩膀很宽,即使穿着衣服也能看出布料下包裹着遒劲的肌肉,她肯定很有力气吧?
“你看什么?”姜嬉发现这人都直勾勾地盯着看她半天了。
鹿容的脸红得都要熟了,他偷看被发现,更是羞愧难当,别开脸去,支支吾吾地说:“你……你的手……好热……”
姜嬉已经涂好了药,说:“嘿嘿,我不光手热,哪里都热。”
鹿容想到了什么,实在羞愧得受不了,闭着双眼,连挂着雾气的睫毛都在颤抖。
姜嬉将从爹那里拿的衣服放在床头,说:“等药干了再给你穿衣服吧。”她看了看天色,打算每半个时辰给他翻一次身,让前胸和后背的鞭伤都能透透气,别再压坏了。
鹿容的心里又升起了一点小火苗,她说打算给我穿衣服,还以为要被一直光着晾在这儿,等她随时随地来,随做随走呢。
如果能有衣服穿,就算是沾一点人样了。
姜嬉干活手脚麻利,将方才剪下来扔在地上的布条全都扫走,该规整的东西都规整回去,再将药炉洗刷洗刷,等会还得煎晚上的药。
姜嬉先是去母父屋前看了看,他们竟然不在家。
于是转头又去鸡窝里摸了摸,只摸到两个鸡蛋,两个就两个吧,她将鸡蛋放在大锅里,添好水。
姜嬉干完这些,掐着腰看着院子里的羊圈,和满地走的鸡,她抓住一只鸡,一扭脖子,鸡就咽气了,然后敲开长姐屋的门。
“大郎,忙着呢吗?帮我把水烧上,再把这只鸡拔毛杀了,我娘问起就说我干的。”说完就将鸡塞到了大郎的怀里。
大郎的鼻子一酸,他的心里更酸,他知道这鸡/八成是给今天二姑娘带回来那个吃的!
凭什么!凭什么!他都没吃到过!
大郎愤恨地给鸡放血,仿佛杀的不是鸡,而是他悲惨的命运。
大锅水开了,鸡蛋也煮好了。
大郎去盛热水给鸡烫毛好拔毛,他眼睁睁看着二姑娘将两个鸡蛋捞走,端回屋去了,他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竟然还给他吃鸡蛋!这家里好吃的好喝的给女人吃不给他们吃是应该的,但是凭什么要给那个人吃啊!
姜嬉坐在床头,开始剥鸡蛋。
煮鸡蛋散发出一阵热腾腾的香气,鹿容止不住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的肚子也很恰当的叫了起来。
鹿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觉得总不至于是给我吃的吧,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尽量不去闻,但是越是强迫自己别想,肚子就跟唱反调一样,叫的更厉害了。
姜嬉听到了他的肚子叫,说:“别急,一会就喂你。”
鹿容小时候在南风馆,就总听到客人说这句话,他知道什么意思,是等她吃饱了就来吗?
刚才不是答应过今日不来吗?
不过那也行,他感觉刚才喝的那碗药起效果了,腹部不是那么痛了,除了鞭伤地方还在痛之外,其他的都逐渐在恢复了,他恢复能力极强,他觉得一会儿能挺过去,只要有条命在。
然后姜嬉就将一个剥好的鸡蛋掰碎了,放在他的嘴边。
鹿容愣了愣,他的眼神在问:给我吃的?
姜嬉问:“你吃不下吗?”她正想着如果吃不下的就弄成糊糊喂吧……
鹿容一口就吞下去了,他都没来得及嚼,又热又软的鸡蛋清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
饿了许久的肚子有了食物,还是这辈子统共就吃过两次的鸡蛋,他觉得自己更能活下去了。
“慢点吃,嚼嚼再咽,还是你不能嚼?你的脸只是皮肉伤吧?没有牙被打掉吧?应该不影响嚼吧?”姜嬉说着,摸了摸他的小脸,骨头都正常。
一个鸡蛋很快掰完给鹿容喂下去了。
鹿容吃的一本满足,他感激地望着姜嬉,觉得自己苦了十六年,终于碰到一次好人了。
不管好人要他做什么,他都全力配合。
姜嬉想起在之前打工的店里看到的电视剧情节,于是把第二个鸡蛋放在他的脸上滚来滚去。
“这样应该能消肿。”姜嬉说。
鸡蛋滚过的地方果然舒服很多。
鹿容眼神露出自卑,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么好的对待,他脸上不过是挨了一些巴掌而已,不配用鸡蛋滚脸,他怯懦地说:“别浪费鸡蛋了……我不配……”
姜嬉笑着说:“你配啊,这么好看的一张小脸,早点恢复了,让我看看你本来长什么样儿。”
这脸伤成这样,都能看出是个好看的男子,等脸恢复了,说不准多好看呢!
等到滚得鸡蛋凉了,姜嬉将鸡蛋掰开,里面的鸡蛋黄也给他吃了,她把剩下的鸡蛋清一口给吞了。
鹿容惊呆了,那可是滚过他的脸的!
姜嬉拍了拍手,说:“我扶你翻个身,你尽量用手臂趴住。”
鹿容趴在床上的时候,不光是前胸的伤压住了,膝盖上的伤也压着,但只能如此。
他闭上眼,感动的眼泪不断滴在枕头上。
能被她如此温柔对待,就是被她x死也值了。
我快要不认识“上”字了!
上药的上啊!鹿小可怜你满脑袋想什么呢!乖,把你手里的奇怪剧本给我。
无需鉴定,我会直接说出:我喜欢一些男人嫉妒得发狂的情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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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手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