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口不言 第3章 那时候

圣诞节开始下雪。城堡里的少年们被假期的欢乐拥抱着。

我坐在结冰的湖岸旁，看着远处那些恣意欢笑着的灵魂，为他们高兴着，人生不过数十载，这样灿烂的笑声真是难能可贵。

天气越来越冷，或许应该回中国去看看那个老头子。不知道他在被金钱环绕的世界里过的是否可好。距离上次分别已经好久了，母亲去世之后，家就再也不像家了。

像圣诞节这样的日子，我身处霍格沃茨一个人过节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这样的笑声陪伴，但那个孤零零沉迷在纸醉金迷奢华世界中的老头子，又怎么会好。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一团雾气自我口中形成逐渐被这个冰冷的世界遮掩了。

“Chou”身后斯内普的声音传来，我的思维被打断了。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刻我竟不觉得他的声音有以往那些冰冷。

我转过头，看着他手里拿着两本厚厚的书，一如当初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他手里捧着的那么厚。

“有事？”我问。

“我认为现在你在这伤春悲秋可不是明智的事情。”我认真的看着眼前俯视着我的这个人，分辨不出他语气间到底是何用意。

“以我对你的认识，我还不知道你有管闲事的爱好？”

“你圣诞假期以后要开始上课了。”哦，懂了，人家这是怕我水平不够，教坏了那些孩子。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这里的孩子们了，放心吧，我要是随便的水平可当不了老师。”我转过头不再看他。

斯内普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离开，他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觉得冻得手脚冰凉的时候，他还站在我的身后。

我忽然想起了那些曾经属于我们的圣诞节。

“Fancy，哪个颜色好看”我从小说里抬起头，西弗勒斯拿着两个做工精细的手链隔着桌子问我。一个金色的，一个银色的。

我看到面前的男生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没见过的光彩。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却不再像是以往的那样淡然。我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两串手链。

金色的如阳光般耀眼和温暖，银色的如星河般沉静和悠然。都好。

“送人？”我问道，我看着他等待我回答的表情，认真的过分。心已微微沉了下去。

“呃--嗯。”得到肯定的回答，我的心顿时凉的彻骨，是啊，圣诞节要到了，难免要送圣诞礼物。

“金色。配她阳光一样耀眼的头发。”我轻笑一声，看着西弗勒斯深信不疑的将金色的手链小心翼翼的包好。

我知道他是要送给谁的，莉莉伊万斯。除了她谁都没有这样的荣幸，他也只有碰见莉莉伊万斯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神采飞扬的神色。

其实，我更喜欢银色的，只不过恰好金色比较适合那个格兰芬多人人喜欢的公主罢了。

我低头继续看我的小说。

“Fancy，这个送你吧。”西弗勒斯勾着嘴角仿若一个微笑，他晃着手上的银色链子看着我。我望着那个已经包好的金色手链，礼物漂亮的放在桌上。而他手上我喜欢的那个银色的正被他递了过来。

我不过是捡了一个别人剩下的。心里在一瞬间就酸了起来。但是我看着他手里的银色手链，心里的酸楚竟也卑微的带着些许甜美，我想我完了，我真的就这样没办法了。

“喏。”我向他伸出手，示意他给我戴上。

西弗勒斯眼神中一秒钟的犹豫，我看的清清楚楚。但他随后摆出一个“真受不了你”的眼神还是认真的给我戴上了。在这整个过程中我说不清楚心中是欢喜，还是苦涩。我在猜想当他给莉莉伊万斯戴上的时候是否比此时给我戴上有什么不同，还是多出点什么。甚至我还在暗自窃喜，不论如何，我比伊万斯早得到礼物。

那年圣诞，斯内普还送了我别的礼物，但那串银色的手链在我的手腕上让我时时看着都五味陈杂，那是西弗勒斯亲手给我戴上的礼物，这个东西可以让我自欺欺人的以为着我和莉莉伊万斯在他心里是一样的，在莉莉伊万斯兴高采烈的戴着它向全世界炫耀那亮丽光芒的时候，我可以在心里小小平衡的想着我们都有这份礼物。

我尽量忘却，我这串银色的，是在选择时被遗弃的。但它又是特别的，它不属于圣诞礼物，它只是西弗勒斯无任何名头送给我的礼物。

又是这串手链让我跟家里炫耀了多久，说那是我的情人送给我的礼物。想想自己还真是亏心。

想到这些我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一直呼啸着的北风刮在脸上生疼，不仅是脸上，还像是刮在心上。远处的笑声朦胧在耳畔，我不敢回头。

“西弗勒斯。”我这样叫着他，就像当年我总是这么做的一样。

他并没有回以任何声音。

“西弗勒斯。”我又一遍这样叫他。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但我清楚那些一直努力掩饰的一切就要呼之而出。但绝对不能。

“Chou，我以为你不是这么喜欢我的名字。”后面的人开腔了，静静的语调，和当年没有什么分别。

“Chou？你不叫我Fancy了？”我突然就笑了出来。原来这些年过去，再想听到一个Fancy都这么不容易了，周梵浠到底是怎么混成这样了。远处的笑声仿佛突然就清晰起来，反衬出在这雪天里我惨兮兮的笑声。我笑的这么莫名其妙，又笑的让自己听来这么凄凉。

此时此刻那笑声里凄惨到有着我自己再也无法忍受的卑微。这感觉让我反胃。

这地方再也无法呆下去了。

我起身，不等他说什么，便从他身边离开。我感觉到他一直在原地注视着我离开，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不过也许，他能看着我离开，本就是我们的一种势均力敌。我知道我这是在逃了，我不能想象如果我不逃接下来我还会干些什么想些什么，我的骄傲，我的自尊，那些我在乎的一切，我不允许它们低头，卑微到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