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紫紫 第6章 顾知维断腿实录

言紫汝顺着进门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黑衣男子背着手踱了进来。狱卒们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等走近了，言紫汝才发现那男人的一只眼睛被眼罩遮住，只留一只眼睛，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目光。

言紫汝吓得连忙往牢房里缩，可好死不死的，头卡在了栅栏中间，怎么也抽不回去了。黑衣男人从言紫汝眼前经过，吓得言紫汝一个哆嗦。不过男人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向顾知维的牢房。他腰间有一柄不到半米的短剑，伴着清脆的金属之声，凛光一闪，牢门的铁索被生生斩断。他收了剑，背手走入牢房，顾知维笑容满面，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行礼道：“凌王世子殿下！您来救……啊！”

顾知维一声惨叫，捂着腿缓缓地蹲了下去。凌王世子收了腿，面目阴沉，沉声道：“灵雀阁的事，是你做的？”

顾知维疼得龇牙咧嘴，他颤抖着说：“我……我的确去了灵雀阁，可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我本来在灵雀阁不远的……白鹤亭……喝酒……后来不知怎么的，没喝几杯就……就醉了，去了灵雀阁……我，我当时看到了万花楼的嫣红姑娘……我后来才知道，是……是言家的大小姐……”

凌王世子两眼一眯，道：“你当时和谁喝酒？”

“定文侯世子……卢阳侯的两个儿子……兵部尚书舒大人的儿子……还有户部侍郎、礼部侍郎家的……还，还有言相的儿子……”

“言紫鸿？”

“对，我记得，是他说，言大小姐在那里……我当时觉得，头昏脑涨的，就，就过去了……然，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就变成了嫣红……”

凌王世子瞥了眼旁边的言紫汝，言紫汝立刻故作无知地眨了眨眼睛。他又回过头去，死死地盯着顾知维，道：“你觊觎言紫潼，是不是？”

“我，我的确挺喜欢她……可是……啊！”顾知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叫人汗毛直竖，身体都不自觉地缩成一团。凌王世子踩在顾知维的腿上，脚腕来回扭动几下，增加了顾知维的痛感。

“喜欢她……你配吗？”

言紫汝咧了咧嘴，顾知维的叫声让她也觉得腿上隐隐作痛。突然，凌王世子收了腿，转身往言紫汝的面前走来，言紫汝两手抓着栅栏，抬起头去看他。凌王世子的眼中满是厌恶，他盯着言紫汝看了几秒，一把将她的头摁回了栅栏里。

“哇！”言紫汝捂着两边下巴大叫，“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啊！”

凌王世子冷哼一声，道：“贱妇！”说罢，背着手快步走了出去。

“神经病！”言紫汝朝着凌王世子的方向轻声骂了一句，又立刻往隔壁牢房爬了几步，问道：“顾知维，你怎么样了？”

“腿……腿断了啊啊啊啊啊啊！”顾知维抱着腿大哭起来。

“快！快找医生来！不，不对，找大夫来！”

狱卒们为难地交换了下眼神：“这……”

“现在事情还没查清，他还是安阳伯世子！要是查出来他是清白的，日后必会感谢你们！就算他有罪，要是他现在疼痛致死，皇上审问时找不到人，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哦对对对！”狱卒们恍然大悟，纷纷扑上去抢救顾知维。

半个时辰后，顾知维的腿被包成了一个水桶，直挺挺地躺在干草堆里。

经历了卡头风波，这回言紫汝放聪明了，她抱着栅栏跟顾知维聊天：“顾知维？顾知维？小维维？”

顾知维咳嗽了一声，睁开眼睛：“我看你也是个好人家的姑娘，说话怎么这个样子？”

“切，你还说我呢！你差点把人家言大小姐那啥了！”

“我都说了，那是误会……我八成是让人下药了！”

“那也是情之所至，你挺喜欢她的吧？”

顾知维呵呵一笑，眼中尽是柔情：“她跟我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大方、泼辣，你不知道，她慷慨激昂的模样，是那些娇滴滴的女人都没法比的……”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也挺与众不同的。”

“哦？”言紫汝眨了眨眼睛，“怎么说？”

“你打牌真的厉害。”

“切！”言紫汝啐了一口，又道：“不说今天，你平时青楼也没少去吧？”

“呃……那倒是真的。我在家闲着没事，就玩呗！”

“啧啧啧，你看看你！”言紫汝对着顾知维指指点点，“就你这样，拈花惹草，不务正业，怪不得人家言大小姐看不上你呢！女人都喜欢有所作为的帅哥，你长得好看，家世也不赖，就是不干好事。”

顾知维深吸一口气：“我很难确定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言紫汝从栅栏间伸出手去，轻轻拍了顾知维的腿一下，顾知维“哎哟”一声。言紫汝笑嘻嘻地说：“你呀，要是出去了，及时悬崖勒马，开头换面，重新做人。你要是嫌无聊，多培养点正确的爱好。”

“正……正确的爱好？”

“写写字啊，喝喝茶啊，种种花啊……”

“种花？那是我爹。”顾知维翻了个白眼。

“哎呀，会种花的男人多招人喜欢呀，又细心，又会吃苦。你要不喜欢，多练练武功嘛，强身健体！”

顾知维瞥了瞥嘴，道：“我会的好不好……可惜腿断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

“能！刚才那大夫不是说了，躺它个一年半载的……”

“啊啊啊！”顾知维哭了起来，“一年以后，言紫潼都嫁人了！”

“不过说句老实话，你就是腿没断，也干不过人家寒王啊。”

顾知维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门外走进来几个士兵，领头的正是冯跃。他看着狱卒，指了指言紫汝和顾知维，道：“把这两个放出来，上殿审问。”

带头的狱卒连忙上前开锁，放出了言紫汝，又打开顾知维牢房大门，道：“冯侍卫，安阳伯世子腿断了，怕是不能自己上殿。”

“抬出来。”

狱卒们手忙脚乱地拿来担架，把顾知维搬上去。冯跃道：“跟两个人过来，牢里重犯多，其他人严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