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魂 第83章 清闲

离开银河后，鬼月离又带着鬼珛去南宫爻海看了看，春日已至，爻海的那棵樱花树上已经是粉蓬蓬的一树。

“这里……好漂亮……”鬼珛站在远处，她看向鬼月离，“鬼月离，你去树下面站着。”

“我？”鬼月离带着怀疑朝树下走去，但是靠近树的一圈被人设了结界，他只能站在外围树枝的下面。

鬼月离难得显得有些局促。

“那边过不去吗？”鬼珛问道。

鬼月离摇摇头，他不知道鬼珛想干嘛，只是一味配合。

鬼珛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一动不动。

一阵风吹起来，吹起鬼月离的衣襟，花瓣纷纷而下，一行清泪突然从鬼珛的眼眶里流出来，她转过身去伸手抹掉眼泪。

“怎么了？”鬼月离跑过去。

“怎么哭了？”他站在她旁边，关切地看着她。

“谁哭了……眼睛里进花瓣了……”

“啊？”

“花瓣那么大还能被吹进眼睛呢？”树上传来一个声音。

“我说进了就是进了……”鬼珛说完，她和鬼月离都突然回头看着樱花树，不对啊……又是谁在说话……

这天界，怎么到处都是人啊……

一只猴子的脑袋从树顶探出来，“又是两个小年轻……”

鬼月离却欣喜道：“原来是子不语仙尊，我们路过此处，多有打扰，还请包含！”

“你认得我？”猴子大半个身体从树上倒挂下来。

“听说仙尊是阿樱公子的朋友？”

“阿樱公子？阿樱公子是谁？”

“仙尊不记得了吗？从前在这里生活的一个少年。”

猴子在树上荡了两圈，“不记得。”

鬼月离走到树下，“仙尊再好好想想呢？怎么会不记得呢？”

猴子使劲扣了扣脑袋，“咦咦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仙尊为何在此处设了结界呢？”

“不设结界，如何睡觉？”

鬼月离一笑，这说得也很有道理。

“仙尊真的不记得阿樱公子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猴子有些不耐烦。

“其实晚辈收人受人所托，最近在调查阿樱公子的死，今日刚好遇上仙尊，本想就当年的事问询一二……不过既然仙尊不记得，那便算了。”

猴子“呼啦”一声从树上跳下来。

“你是谁？”

“我是魂境的在任宫主，鬼月离。”

“那她呢？”

“我是灵境的在任宫主，灵岫。”

“灵岫？灵岫仙子不是死了吗？”

“你认得她？”鬼珛问道。

“你不是说你是灵岫吗？”猴子反问。

“我也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鬼珛理所当然，“灵岫仙子从前生活在哪里啊？”

“在光头那边。我也就见过她一次，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猴子看着鬼月离：“你在调查一个人的死？”又看着鬼珛：“你在调查一个死人？”

他摊开自己的手：“可是我都不记得了，你么去别处吧！”

“这是自然，”鬼月离心下还有疑惑，却不好多问，“只是，这樱花树的树枝，不知仙尊能不能赠一枝给我们？”

“你们果真是在查我的朋友？”猴子问道。

“不敢欺瞒。”

猴子手一挥，两人便进去了。

鬼月离和柜鬼珛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树枝，还带走了一壶爻海的水，猴子说既然要查，就把周围的东西都查查。

鬼珛准备离开天界的时候似乎听见背后有人叫她，她心中产生一阵莫名的惶恐，拉着鬼月离赶紧从南天门下去了。

人界正值春日，万物复苏，大地一片盎然。

数十里的白梨花虽然没有天界的树大，一片连绵过去，还是好生美丽。

池塘里鱼儿游动的声音，院子里孩子欢笑的声音，还有大街上小贩吆喝的声音……鬼珛感觉，人界似乎，有一张特别的温情。

她和鬼月离随意地晃荡在大街上，走着走着，鬼珛便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一个快马擦肩而过，鬼月离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多……多谢。”

鬼月离抱着鬼珛的手久久没有松开，直到鬼珛左右看了看，“好像……没事了……”

“噢噢噢……是，是……”

“你刚刚在笑什么？”鬼月离问道。

“我看着这人界的人安稳地生活着，便觉得开心。”鬼珛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来，“这边是新魂顺利轮回的作用了，灵境安稳，则现世安稳。”

鬼月离一时语塞，竟无法可说。

“你听明白了吗？鬼月离鬼君？”鬼珛转头道。

“啊？明白什么？”

“不要再打魂莲的主意啊！我看你本心也不坏，我们为何不握手言和呢？”

“是，握手言和。”

“不要敷衍我。”鬼珛转头盯着鬼月离。

“我很认真！”

“真的？”

“你了解玉无瑕吗？”鬼月离问道。

“怎么突然说起他？”

“你不是灵岫对不对？或者说，你不确定你是不是灵岫……”鬼月离的眼神像是可以东西人心一般。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跟鬼珛讨论她的身份问题，他慢慢靠近她，通过细枝末节了解她。

在他已知的所有细节里，她几乎不知道关于鬼珛的所有细节，也就是她，成为了一个新的人。而玉无瑕叫这个人“灵岫”。

可是她呢？

她愿意成为灵岫吗？

若是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她愿意找回来吗？

以及，这世上那么人，玉无瑕为什么偏偏挑中了阿珛？他要复活他的师妹，他打可以找别的命体作为宿主，为何偏偏是阿珛？从游魂的角度来看，阿珛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况且，他明知阿珛和魂宫的关系，为什么还要蹚这趟浑水呢？

这一切的问题都萦绕在鬼月离的心中，可是，他没有问她。

“你想说什么？”鬼珛警惕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刚刚子不语仙尊说，灵岫已经死了……我便有些好奇……夫人，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事我想成为谁。”鬼珛器宇轩昂理所应当。

“夫人这话，很是在理！昨日之日不可留，应是活在当下！”

他们去找了当地的黑市，将剩下的唯一一锭魂金换成人界的钱。

入夜，走进客栈，小二热情接待。

“两个房间。”鬼月离道。

鬼珛扯了扯鬼月离的袖子，低声道：“干嘛要两个房间？我们很多钱吗？”

她转头对店小二道：“一个房间，两个被子。”

“好嘞，您二位跟我来！”店小二拖着疲倦的身子将两人往楼上带。

“夫人，竟对我如此放心？”鬼月离一边上楼一边说道。

鬼珛假装没有听懂，“和平时一样，五五分界。”

躺在人界的床上，和在灵境的感觉相似，又不相似。

似乎，床要小一些，空气中的烟火气要更重一些。月光更晦暗一些，外面的声音也更多一些。

“你今天问我的问题，我也不知道。”鬼珛突然说道。

“什么问题？”鬼月离平躺在床上，他的脑子里现在没有一点问题。

“就是关于……灵岫是谁？我是不是灵岫？以及玉无瑕又是谁？”

“玉无瑕，不是你的夫君吗？”

“他是灵岫的夫君。”

“那你……”鬼月离犹豫良久，“你喜欢他吗？”

鬼珛也犹豫良久，“他是我夫君。”

过了半晌，鬼月离转过身将脸埋进鬼珛的缠绕的发丝里，她身上的香味从她的头发里透出来，浸满他的全身。

“知道了……”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动，温暖的鼻息在她耳垂下面的脖颈处萦绕。

他的唇忍不住贴了上去，在她的耳垂后面，轻柔，再有力。

鬼珛的身体突然感受到一阵酥麻感，她的手不由地一抓，却被他的手抓住。他感觉到了她的怦然与悸动，她也感觉到了他的绵长与深邃。

他的唇从她的耳背后面一点一点挪到耳垂上，他用牙齿轻触她的耳垂，轻声道：“没关系，你是谁都没关系。”

鬼珛紧紧地抓着鬼月离的手，“月离，我……”

“我知道……我知道……”鬼月离的唇从耳垂落下，沿着鬼珛下颌线的内侧，一路向下。他轻柔地、缓慢地，感受她肌肤的起伏，感受她骨节的起伏。

她握着他的手开始发热，他握着她的手开始颤抖。

他熟悉她的每一存肌肤，熟悉她的每一根发丝。

他抬头，看见她紧闭着自己的双眼，他的唇拂过她的脸颊。

他的喉结微动，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他在她的颈窝里蹭了又蹭。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会等你，准备好。

银河里的空空小袋子里，开始发出微弱的光。

鬼珛在人界看了山川湖海，看了花鸟虫鱼，去了汉京最好的酒楼，也赏了城中最好的戏曲……一看时间，已经是半月有余。

鬼珛恋恋不舍，可是两人身上的钱马上就要见底了，也就是用唯一的一锭魂金去黑市换来的钱。

最后一晚，只能

鬼珛心满意足，启程回去。

鬼月离却说地界的风景也很是不错，非要带鬼珛去看看。于是两人又去地界多逗留了三天。万里连绵的地界之森升腾着一股特殊的灵气，好像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就能多活赏十年。

青丘的天空上挂着七色的彩虹，小狐狸在山间奔跑，轻松和氛围和人界很像，却又有些不一样。

还有，万里的冰原和火山……地界的一切，好像是更加大刀阔斧，更加清心静气。

三天的行程延伸到十天，鬼珛很是满意。

三界，她都看过了。

三界，都带你看过了。

两人回到灵境的时候，藕骨刚好送过来。

鬼珛为了给五人重塑命体，专门找了个偏院，还将所有人都撤了下去。

让鬼月离没想到的是，他好心帮忙还命，却给自己招来了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