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魂 第62章 老者

闻苁又不见了。

鬼珛找了好些天都都没有找到，玉无瑕劝鬼珛不要过度担心，“他情况比我还要严重一些，应该也跑不远，说不定就在附近的某个暗处，你先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找到的。”

鬼珛哪里按得住心里的着急：“你也知道他比你还严重一些……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可是，这担心也没有用啊……”

“话是这么说，”鬼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天晚上你有在我的窗外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吗？”

“没有啊，怎么了？”

“我记得我一开始起床的时候就是在窗户下面看到了一个人影才追出去的……”鬼珛心中疑惑。

“大半夜的，是不是你看错了？”

“看错了？”

“也或许是路过的游魂我没有看到……怎么？你怀疑是有人带走了闻苁？可是他一个半条命的没了的游魂，眼不能看耳不能听的，带走他又有什么用呢？”

“是呀……有什么用呢……”

鬼珛和玉无瑕又在院子里住了月余，除了还是不能下地走路外，玉无瑕的身体已经大好。鬼珛的情绪也日渐稳定，正当鬼珛犹豫着下一步打算的时候，小院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那老者瘦骨嶙峋，鹤发长髯，颇有几分世外的意思。

他不知在何处受了一些外伤，运气好云上鬼珛帮他治好，离去之际一句话却引起了鬼珛和玉无瑕的注意。

“若不是姑娘，我这伤恐怕要去灵宫才能治！姑娘妙手回春，我看医术比灵宫那些灵疗师还要高明一些！”

灵疗师？鬼珛听见这词感觉熟悉又陌生。

“老先生，您说的是灵疗师还是魂疗师啊？”

“自然是灵疗师，这几千年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魂疗师……”

“什么？几千年过去了？您的意思是，魂疗师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那是自然，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样子，你们是从现世新来的吧？”

鬼珛摇摇头又点点头，“还请先生细说。”

“这从前的事情你们问我，算是问着了。要是换个人问啊，说不定还真是不知道。这里从前其实叫魂境，不够几千年前以为掌管魂境的宫主触犯了律令，所以易了主，从此以后这游魂轮回往生之所便换了律法纲常，连名字都改了。”

“那现在这里是？”

“灵境。”

鬼珛感觉五雷轰顶，脑子一片空白。

这短短几句话所蕴含的信息实在太多，按照周围老先生的说法，我们在炼魂器里待着的这些日子，外面已经过了几千年了？

鬼君不在了？小龙魂不在了？连魂境都不在了？

难怪这里的游魂都不知道什么是虚空清心境……

原来这里是一个彻底新的地方吗……

那也就是说，礼辰留或许也已经不在了？

这几千年的时里，三界几经变动，炼魂器落入灵境……

鬼珛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感觉一起的不真实和不可信。但是细究起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从前在魂境的五重境十八狱里边有时空变化的刑法，寂灭的的刑法更甚，时间从来都是不对等的，只是……

怎么刚好就发生在我身上了呢？

“小下？”玉无瑕将鬼珛从失神中拉回来。

“在……在呢……”

老者看着鬼珛的眼睛，手突然抖起来，他颤颤巍巍站起身说要走，却险些跌倒在地上。

鬼珛伸手去扶他，“不必了！不必！两位饶过我吧！饶过我！”

鬼珛一瞬间明白过来，她转过头去惶恐的看着玉无瑕，“我？”

玉无瑕将轮椅推到老者的身边，伸手将他拉起来：“老先生别怕，我夫人一切正常。不会伤害您。”

鬼珛转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先生既然害怕，想必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看看两人，又看看外面的门，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说道：“从前倒是也见过一切颜色泛紫的人，听……听说是魔气所致。”

“可有解法？”玉无瑕问道。

“我看他们从前都是去灵宫找灵疗师，只是最后到底有没有治好，就不一定了。”

“先生刚刚还说我的医术和灵疗师也不相上下，我自己的都治不好，这些灵疗师能有什么办法？”

“姑娘此言差异，老朽冒死说一句，医者不能自医乃是常有的事，凡事总是要试一试才知道。况且，灵宫除了灵疗师，还有各种法器，或许他们的医术不如姑娘，但是靠着法器或者有一些新的开创也未可知。”

老者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也就是因为刚刚承了二位的恩，我才敢说这样的话，若是在路上遇到，我是万万不敢说的。姑娘现在看着症状还不严重，还是早些去得好！说不定届时，公子的腿也能治好……”

半月后，鬼珛和玉无瑕到了灵宫。

鬼珛抬头抬头看着匾额上的灵宫二字，心中十分恍惚。

这地方，又像是魂境，又像是天界。石柱牌坊与从前的魂境无异，可是一切确是处在光明之中。要说这灵境也真是神奇，他们沿着老者说的路走，半个月来，越走越亮，竟然生生从黑夜走到了白昼里。

鬼珛想起从前鬼月离曾说，魂境和天界本来是有相连的地方，只是被封起来了。

想必，几千年过去，沧海桑田，那被封起来的夜，终于也被清理干净，见到了光。

鬼珛望着牌坊发愣，本以为里面的布局还和从前的魂宫一样，可是进去之后却发现，截然不同。

他们没有见到灵宫的宫主，想来治病这样的小事是劳烦不到宫主那里去的，几个灵卫将他们带到旁边的灵疗院，一个叫天雪的灵疗师看了后十分干脆地说能治后，便让鬼珛二人住下了。

“要祛除游魂身上的魔性很简单，就是用圣清水将游魂洗上三遍，”天雪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这圣清水我操纵不了，你们得等我的师父回来。”

“圣清水是什么？”鬼珛问道。

“圣清水引自忘川之源，轻可消灾镇痛，重可清心洗魂，是无上净水。”

“这么好的东西？可以随便用？”鬼珛问道。

“灵境的人物本保游魂健康轮回，灵疗殿更是如此，圣清水能救万灵本就是天地造化，何来计较？”

“小灵官说的是，是我们唐突了。”玉无瑕道。

“无妨。不过也是因为这圣清水不必计较用途和用人，最近有些不足，所有需要二位等上一些时日。”

“那你门师父何时回来？”

天雪看打量了以下鬼珛又打量了一下玉无瑕，“时机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灵疗殿由许多独立的小院子构成，星星点点撒在地上，院落之间没有围墙，只有大大小小的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莲花。

看来这殿主也是个爱莲之人，这一个小殿的莲花数量就比从前的整个魂宫都要多了……

鬼珛游荡在各个院子之间，也见到了几个新的病魂，他们的病，她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本想帮忙救治，可是大家见了她都躲着走，也就算了。

想必他们也知道她是什么“病”。

只是有一日，她在院子里溜达，眼见一个游魂摔倒在地，她走上前去伸手将人扶起来，却在看到他命牌的那一刻吓了一跳。

十二张命牌空空如也。

鬼珛找机会又看了几个人的命牌，其中空着的并不是少数。

这是怎么回事？

她将此事告诉玉无瑕，玉无瑕也十分想不通。

“难道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你的鉴魂术已经不能适应现在的灵境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命牌上本来有东西，只是我看不见？”

“我也只是猜测。”

“可是……”鬼珛又想起闻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到哪里去了……

“可是什么？”玉无瑕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有些失望而已。”

鬼珛决定再多找几个人试试，好不容易升级的技能，或许多练练就好了？

暮色涌上的时候，她在屋子后面看见一个人，她本想追上去看看那人的命牌，可是那人一身黑衣，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鬼珛看着那帽子下面的半张脸局的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玉无瑕推着轮椅出来。

“没事。”鬼珛摇摇头，“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天雪说找到了合适的藕骨，明日便可以给我的腿换骨了。”

“真的？”鬼珛喜出望外地走向玉无瑕，“太好了，那岂不是你明天就能站起来了？”

“哪有那么快？换了之后应该还要休息一段时间吧……”

“只是我洗魂也是在明日，不能陪着你了。”

“这话该我说才对，我本来想问她能不能换时间，可是……”

“要找到合适的藕骨并不容易，而且一旦拔出后，二十四个时辰内置入体内是最好的，她们说明天，那就是明天。况且，那洗魂的地方你本就不能进去，也陪不了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真是？”

“真的，你想啊，明日回来，我们便都好了。”

“好。”玉无瑕看着鬼珛的眼睛，眼里是无限的柔情，他突然拉起鬼珛的手，反复磋磨。

“怎么了？担心我啊？”鬼珛蹲下身来。

玉无瑕深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能不担心呢？”

“放心吧，炼魂器都出来了，洗个魂算什么……”

“听说，洗魂洗的是来时路，我怕你……”

“你怕我舍不得抛下过去的人过去的事？”

玉无瑕微微颔首，“若是不舍，恐怕会痛苦万分。严重的话，还会有生命危险。”

鬼珛笑了笑：“真是难得见你如此唠叨……”她拍了拍玉无瑕的手：“我知道洗魂是怎么回事，往事不可追，放心吧，我会好好回来见你的。”

那天晚上，鬼珛入睡后，一个人推着轮椅到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守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