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故无泪 第7章 杀生

（一）

布满裂痕的草地被鲜血染红。

少女抬起头，正视着道师的飞剑。

“他是妖，我必须杀了他。”

飞剑落下，精确地插入了少女身后的中年男子的心脏。

少女沉默。

道师沉默。

“我……能和你学道法吗？”

“为什么？”

“我想杀了你。”

“杀了我？你现在接得住我一剑吗？”

“所以我想学道法。”

道师是个中年妇女，或许是生出了恻隐之心，转过身：“那好，随我来。”

于是少女和道师走了。

少女天赋异禀，短短一年便突破道士。

水阁中，道师随手接住了一柄飞剑。

“就这点水平，想杀我？多练几年再来吧。”

少女练功到了深夜。

少女昏昏入睡。

道师将少女抱到床榻上，盖好被子，然后打坐。

少女梦呓着。

“我终于可以打败你了……”

少女的手挥舞着。

道师起身，将少女的手塞回被褥里，然后细心盖好被子。

道师继续打坐。

次日清晨。

“我……这是哪里？我怎么到床上来了？”

“你睡着了。”

“哼，一定是你怕被我超越，才妨碍我练功的！”

道师笑笑：“你认为怎样就是怎样吧。”

少女继续练功。

“早饭不吃吗？”

“你会做饭？”

“刚学的。”

“你学这做什么？去集市买不是很好吗？反正你不缺钱。”

“你吃便是，问这么多做什么？”

“不敢吃，谁知道你会做出些什么来？”

“不吃就不要想见到你的飞剑了。”

“好好好，我吃行了吧，这么凶做什么？”

道师继续打坐。

水阁，顾名思义，水边的楼阁。

是的，楼阁。

道师原本便是一人住这一整座楼阁。

冷清至极。

道师喜欢打坐。

或许是因为喜欢打坐，她才会买下这座楼阁。

或许是因为买下这座楼阁，她才会喜欢上打坐。

总之少女的到来，给水阁增添了鲜活的色彩。

水阁不再是水阁了。

道师并不是没有察觉。

正相反，她在领少女回来之前便预料到了。

但她还是将她领了回来。

那是一个天赋异禀，却又整天想着杀了她的人。

她还是照常打坐，偶尔出去除妖。

日子一天天过去。

（二）

茅屋再也经受不住，倒塌。

茅屋前，是道师和一个少年。

准确来说，还有一具尸体。

少年的母亲。

少年从倒塌的茅屋中带出来的是一双鞋。

这双鞋很明显不是他的尺码。

他是个凡人，冒着被倒塌的梁柱砸死的风险抢救出来的，便是一双穿不了的鞋。

“有意见？”道师的眼神，与三年前，在龟裂的草地上无异。

“为什么要杀我娘？”

“她是妖。”

“妖就一定要死吗？”

“我是道师，职责便是杀妖。”

“那谁会杀道师？”

“恶客。”

“那我就去做恶客。”

“那么我应该现在就杀了你，对吗？”

这不是询问。

她的飞剑已经向他飞去。

飞剑被弹开。

那是一柄独特的飞剑。

是少女。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他不是妖。”

“因为他想杀我。”

“我也想杀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少女的飞剑悬浮在空中。

或许是少年让她想到了自己。

又或者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她救下了少年。

“你说得对，我应该杀了你。”

道师的飞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斜逸的弧线。

少女的飞剑与它碰撞。

蓝色的火星，很美。

少女的剑落地。

“你才修行了几年？自大到以为能和我对抗了吗？”

少女拾起飞剑，直接向道师飞奔。

道师的飞剑迅速赶来。

道师的飞剑离她只剩三寸。

一切都结束了。

道师的飞剑停在了空中。

她的剑穿过了道师的心脏。

出乎意料。

但的确结束了。

她终于杀了道师。

身后的少年在被她救下的时候便被飞剑相撞时的震荡击晕。

茅屋的残骸前，出奇地安静。

少年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那逼近自己的飞剑被什么阻挡。

他不知道救下他的是谁。

他不知道之后会遇见她。

他不知道之后会用生命为她渡梦。

（三）

明明是杀了她啊？！

为什么一点欣喜也没有？！

“我是来求药的。”

“你没病。”

“药毒有吗？”

左腿残疾的名医笑了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想忘记，何必暴殄天物？这是复心花，服下后，三日内，你便会忘记不想记得的。”

“多少钱？”

“把你的道器留在这，够的。”

“有什么其它的作用吗？”

“你可以记下你最不想忘记的事，永远不会忘。”

“或许，我希望，记得，天下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吧。”

“我可以托人照看你五年，之后你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五年已经很长了。五年之后，把我送到废弃的音道庙里吧。”

“那里没有人住吧？”

“的确，但那里有一座倒塌的茅屋。”

“你的有缘人？”

“算是吧。”

少女被送到了庙宇中。

眼前是陌生的少年。

少年腰间有一柄匕首。

“你是谁？”少女问。

第七章，类似于第六章的前传，关于一个母性泛滥的道师和一个为了杀道师而向道师求学的少女的故事，比较短，但我觉得给人的印象会比前几篇更深刻。这篇不是言情，是关于仇恨与救赎的故事，喜欢可以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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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