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男鬼当老婆 第18章 迷恋

周沫维持着脊背弯曲头颅低垂的姿势说了很久的往事，虽然承受着沈医生一些身体重量，却莫名感到他惊慌颤抖的身体渐渐回暖。

周沫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也可以说607对他心理的摧残少了一多半。

尤其是沈医生理智又生硬的安慰，比起所谓的柔声细语更让周沫感到安心。

“朔之哥哥，谢谢你。”

其实在周沫的意识里他对沈医生说过不少的“谢谢”，诸如此类的道谢对周沫本就良善有礼的过往而言没什么稀奇。但周沫就是觉得，只有沈医生承得起自己完全的、足够分量的、真诚非凡的真诚道谢。

沈朔之带给了一无所有的周沫关于人间最大的光热。

这个时候周沫甚至在庆幸……庆幸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哪怕善良没有让他躲避人生中绝大多数的苦难，但可能是善良让自己得到了沈朔之的好。

但事实其实是相悖的，沈朔之或许才是这个世上最不希望周沫善良的人。

“是谁害了你？”

毫无情绪，却字字冰凉的逼问传入周沫右耳。

周沫没有体温、没有感觉的皮肤浮上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沈医生生气了。

这是周沫的第一直觉，但他还是把沈朔之想得太纯良。沈朔之在看见最后一个拜访607的登记人名后，就拨打了一通电话，以身份施压问到了梁志平、李钰还有梁宁的家庭住址以及所有的一手资料。

沈朔之按耐住一系列疯狂而阴暗的想法，上了六楼然后单枪匹马毫无措施地赤手双拳爬上了大楼的窗沿，如果门卫大叔看见了，就会立刻呼叫救护车以及报警电话来阻止这位疯狂的男人。

可是没人发现，就连周沫也错失回头的机会去看清楚沈朔之腥红阴沉的眼眸。

“可是……我是自杀……”周沫喃喃道。眼神直视自己抬起的手腕，看着右手手腕清晰可见那突起狰狞的刀疤，有些不想承认。

沈朔之微愣却不死心，搂着周沫的双臂松了松，手指抓住周沫腾空的右手手腕，再一次像那次一楼大厅一样轻柔摩挲着那里，声音刻意放缓显得有些诱哄：“为什么自杀？是因为谁说了什么？还是……”

周沫嘴唇张合不停，沈朔之感受到身下清瘦的男人身体产生着细微又脆弱的颤抖。沈朔之耐心等待，并没有急于催促周沫说出他面对死亡致命一击的理由。

没有人可以代替周沫轻而易举化解他面对死亡的恐惧，也不该有人去质问周沫选择死亡的原因。

因为恐惧、犹豫、选择、妥协的都是周沫，所以批判、质疑、否认、谩骂都不属于无法感同身受的普罗大众。没有人可以去探讨周沫关于死亡的命题，因为承受后果的人只有周沫，他还是一个本对生命拥有最敬仰不舍的向日葵。

沈朔之以为，放弃生命本身，才是周沫最痛苦的事情。

“沈朔之，其实你应该猜到了吧，梁志平送我到117，是因为他权衡利弊做出的对策，才不是我当时以为的他那虚无缥缈的控制欲。

他囚/禁我、折磨我、伤害我，不过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我的妈妈就意外死亡，他害怕没有软肋的我背叛他，所以才会用已经去世的妈妈来要挟我，让我自己踏进这间囚/笼。我以为的亲人，只是个因为利益权势抛弃伤害我的罪魁祸首。

何其可笑的是…直到我没有价值了，李钰才施舍一般告诉了我真相，梁志平…梁志平甚至都不屑于亲自面对我。”

原来……周沫自杀不过是真的毫无留恋而已。

沈朔之什么都不想问了，他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他只觉得这间小小的房子格外冰冷，没有人比沈医生更加明白用精神类药物调理的正常人会如何痛苦，那是清醒着面对病痛和折磨。…更何况还是仅用母亲的活支撑着一步一步承受折磨、一点一点忍耐摧残的周沫。

而最后击垮他的也同样是母亲的活。

是李钰，给予了周沫放弃生命的理由，可是沈朔之却不这样认为，他松开了紧箍住周沫的左臂，又松开了摩挲周沫右手的指节，然后两只手动作起来想让周沫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只是周沫自以为的狼狈不愿被直面，所以沈朔之施力的手臂受到阻碍。

黏稠的空气并没有被窗外的冷风打散，直到周沫执拗的抗拒被沈朔之带着祈求的闻声细语打破：“周周…你转过来看着我……好吗？”

如此反复的低语声不断降低了周沫的抵触，几个间隙后周沫才勉勉强强转身面对沈医生，只是周沫依旧垂丧着头颅。

沈朔之捻起周沫散落在脸颊旁的碎发别在耳后，丝丝缕缕的触碰让周沫回了神，他感觉到沈医生格外不同的低靡状态，这很不正常。

“周周…是我没有抓住你。”沈朔之郑重道。

周沫唰一下抬起头，虽然不懂沈医生话里话外足够认真的态度是因为什么，但他依旧感觉到沈医生马上就要讲出什么重要过往的微妙情绪。

周沫迷茫而期待的神色戳破了沈朔之的稳重。

他暂放在周沫耳后的手掌突然用了一点力气，足够让周沫仰起的面颊往前抵了抵，周沫猝不及防在下一秒碰上了沈医生的额头。

一人一鬼额头相抵、呼吸缠绕交错。

周沫惊吓地闭上了眼睛，沈朔之却不想错过对方所有下意识的反应，因而看的很清楚。

周沫明明像一个受了惊的兔子，却没有一点的逃避和抵抗，他只是颤颤巍巍抖动着闭不紧的睫毛，像一个小扇子似的呼哧呼哧吹着凉风拂上沈朔之的鼻尖。

“你大二那一年临时被拉去当了一个讲座的主持人，还记得吗？”

周沫闭紧眼睛，眼珠却在眼皮下转来转去搜刮着沈医生问起的答案，最后也只敢轻飘飘的“嗯”了一个音节。

沈朔之继续补充起自己藏于暗处隐秘的暗恋，但他的语气、表述、感情都显得平淡而安静，周沫却得到了不同于沈医生浮于表面的得体，因为相近的距离也让周沫听到了沈医生过于聒噪急促的心跳声。

沈医生在按耐自己即将火山爆发的波涛情愫，周沫无比清楚才暗暗惊叹。

平静到有些淡淡的沉稳背景音逐渐说完，周沫才知道，自己大二到大三整整一年都在沈医生密切又眷恋的注视下度过，而自己却全然不知。

“怎么可能呢…我从来不知道这……”

“警惕性太低，所以都没留意过自己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图书馆和二食堂，还会在这两个变数太多的地方精准坐在固定的区域位置。每周吃一顿盖浇饭和拼盘米饭，还有周末一定要吃的冒菜干锅，周沫…你太笨了，所以才会让我监视着一举一动、窥视着你所有的生活却发现不了一点。”沈朔之灼灼的目光盯着周沫，他一边害怕自己的坦然吓到单纯天真的周沫，一边又恶意地想让周沫知道自己疯狂又扭曲的感情。

这样格外矛盾、自虐的心境其实连沈朔之都能感受到…自己是个疯子。

可是他却在近如咫尺的周沫脸上看不到任何恐惧。

果然是个笨的。

笨蛋周沫却只是喃喃回道：“哎…要是聪明些说不定还能早一点认识沈医生了！”

沈朔之手指松了松，疑惑和不解跃然纸上：“什么？不该早一点远离这样的变/态吗…”

“怎么会？朔之哥哥不是坏人，你帮了我很多很多。”

“可我……”

周沫打断了沈朔之的话，一字一顿问道：“所以你是在内疚吗？……内疚如果你闯入我的生活，或许我不会走上这个结局？”

沈朔之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周沫的身上总有一种大智若愚的光芒，因为他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说出一些让人叹为观止的真理。

透彻又迟钝。

“……是，如果我在那个时候出现，认识你、保护你、追求你，或许结局也就不会是这样了，你也就不会自杀。”因为这世上你还会有所留恋。

沈朔之紧贴着周沫的额头，严丝合缝。

周沫却在突然之间睁开了闭着的双眼，黑色的瞳孔深邃又明亮，它就那样直直地看向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的沈医生，四目相对、暗波涌动。

“沈朔之……我的死不是因为人间对我没有牵绊，而是因为那里有人在召唤等待着我。”

腿腿有说过沈医生是个疯的哦

而且后面……更……（捂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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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