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妖 第18章 第 18 章

枫禾将穆尘明护在身后，想护崽的老母鸡，不让人任何人靠近。对槐落充满了敌意。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怄气似得往盘边挪了两步。

槐落手足无措站在一旁委屈得看着穆尘明，穆尘明更加怜惜胆小的槐落，然而枫禾的脸色更臭了。

穆尘明拉过枫禾温和安抚：“你和他置什么气。”

枫禾双手抱胸绕过穆尘明身后闷声道：“我才没有。”

见两人之间的小九九，梁恒通在一旁噗呲笑出声。枫禾不满得冲他地瞪眼，惹得槐落更是低头不敢与他直视。

穆尘明上前拉过槐落的手臂，槐落面色一僵，双手瑟缩躲过他的接触。

穆尘明悻悻收回手，垂眸之际眼看到槐落隐藏在衣袖底下的红痕。那是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穆尘明面色一沉，难道槐落在医院里被人欺负了？可槐落没有告状，他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转移话题。

槐落的状态很好，和穆尘明有说有笑，说了很多他新交的朋友。

“伊凡，说等到春天到了，带我去河里捉鱼。”

“穆尘明，你见过萤火虫吗？伊凡说，夏天可以捉到很多很多萤火虫。萤火虫的尾部能发光。”

穆尘明：“伊凡是谁？”

槐落伸手指向一处角落:“就在那里呀。”

角落里空无一人，可槐落的眼神却像真是看到那个人，竟对着角落笑起来。穆尘明心存疑虑，倒是梁恒通靠在墙边，对槐落的表情见惯不怪。

梁恒通：“他是被关闭在一个地方太久，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时常会产生虚影，看见不存在的人。”

槐落的眼里带着希望与笑容，穆尘明小心翼翼握住槐落的手将他的牵到椅子边。

穆尘明问梁恒通：“有没有查到底是谁将他关入密室的?”

梁恒通摇头：“至今还没查到消息，不过，等会就知道了。”

穆尘明疑惑：“什么？”

“下午会对他做脑电波治疗。”说着，护士端着药过来“27号，该吃药了。”

听到护士的话槐落是身体立刻抖成筛子，缩着脖子往穆尘明身后躲。

“别怕，”穆尘明轻拍他的背安慰，一边问梁恒通：“不会有问题吧？他状态不太好诶。”

“放心，吃了药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现在的医疗技术很高，治疗很快就会结束，他可能就是潜意识里不想记起以前的事。”

眼看着槐落被喂下药，身体瘫软在躺椅上，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沉静在梦中的。医生把人推近治疗室内，上了电疗设备。穆尘明要跟进去，却被医生拦在外面。里面隐约传来槐落隐忍痛苦的闷哼声，他的心都被就起来了。

他不自觉的门口徘徊，直到枫禾拉了他一把，才停下脚步。医院的门是一道生死线，穆尘明一愣低头看到自己颤抖的手，他忽然心声疑惑。

为什么他的心里会害怕。

枫禾有些担忧，“你还是坐下，里面很快就好了，他不会死的。”

死吗？他曾赋予多少世界生命，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妖精的生死吗？可颤抖的手，以及脑海里被血染红的广场告诉他，他在乎的，他在乎他创造是每一个生命。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治疗室的门才被打开。房间里面有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穆尘明站在门口看着躺在治疗床上，垂落露出的一只手臂的槐落。

素净的手心满是掐痕，他淡黄色发色被汗水打湿，虚弱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喘着气。槐落的眼眸划过门口，目光与穆尘明对视，空洞无神的神情让穆尘明感到陌生。

那是一道透过时间，看像遥远的过往的眼睛，其中透露出怀念，恍如隔世。槐落躺在床上静静地露出笑容。“你来了。”

他想起来了，穆尘明脑海里划过一个结论，不知为何他的心随着快落的笑容揪在一起。

梁恒通率先上前问道：“你想起来了吗？”

槐落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无声，他坐起身来，凌乱的长发垂落遮住他的眼睛，瑟缩低下的脑袋带着萎靡。

穆尘明上前坐在他身边轻轻拉过槐落的手，“痛吗？”

第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槐落微微抬头，透过发丝，他看到穆尘明的眼中的怜悯与清澈。就像第一次在地下室里遇到的那样，穆尘明的将他带出黑暗，如今，穆尘明将他带出过往。他低头把脑袋抵在穆尘明的肩膀上，长发垂落遮住他的面容，他微微点头。

穆尘明摸摸他的脑袋叹气，心里无能为力之感。他认识到自己不是万能的，没办法减轻槐落的痛苦。

“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槐落抿紧嘴，泪水眼角滑落打湿穆尘明的衣服。他低头哽咽道：“我被他抛弃了……”

“他为了人类未来，将我禁锢在本体树下，让我终生无法离开。”

槐落的肩膀开始颤抖，穆尘明紧紧抱住他。温暖的怀抱让他感到熟悉，是他还是种子时还被孕育在大地中的安心。

梁恒通:“你说的他，是谁？”

槐落目视前方惨笑道：“伊凡·丹尼尔”

梁恒通大吃一惊，“伊凡·丹尼尔？怎么可能？”

穆尘明疑惑：“他是谁？”

梁恒通解答道：“他创立地下城，深受人类爱戴。”可没人知道他成功的背后需要牺牲一个妖族的自由。

槐落深吸一口气退出穆尘明的怀抱。他的目光望着前方雪白的墙壁目光再次无神。“我可以离开地下城吗？我已经很久没有看看外面的太阳了。”

植物对太阳有着本能的向往，哪怕地面上太过炙热，哪怕会死在外面，他都想要感受真实的温度。而不是的常年空调中的恒温，他就像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枫禾提醒道：“外面非常炎热，妖族孤身在外无法生存。”

槐落望着同为妖族的枫禾，脸上露出艳羡的浅笑。“我真羡慕你。”至少枫禾见过真实的太阳，而不是像他一样在黑暗中虚度时光。

穆尘明从槐落身上看到的死亡气息，那是没了活着的希望与信念。穆尘明知道，如果再让他留下，他恐怕活不过明天。“他能出院了吗？”

梁恒通摇头：“恐怕不行。他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医院和联邦都不会放他离开的。”

听到梁恒通的话，槐落的眼眸再次暗淡，像垂暮老人，没了生机。

枫禾靠在门口道：“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梁恒通沉默，没有许可，他不能放人。

槐落静静得看着梁恒通，移开视线。“我知道了。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他起身朝窗边走去，望着遥远的本体，他背对穆尘明回头温和一笑。“我已经好多了，你们回去吧。”

穆尘明静静看着他，槐落挽起耳边的头发对着他灿烂一笑。他侧身日光穿过侧颜落在穆尘明的眼中。穆尘明的眼睛有些酸涩，他默默起身看着槐落。

枫禾皱眉上前拉过穆尘明往外走，“该走了。”

“小枫树。”身后是槐落缥缈的呼唤声，枫禾转头看向他，“？”

槐落对他笑道：“妖族的祈祷从来不会被听到。”

穆尘明：“什么意思？”

枫禾皱眉回道：“……没什么。”离开的身影没有停留。

没有从枫禾那里得到答案，他再次把目光落在槐落身上。

槐落对他笑得纯真，还想初见时那般。他微笑道：“穆尘明，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一定要出来看看。”

穆尘明点头。“好，我明天再来看你。”回答他的是无声的笑容

地下城每天的月色都是一样的。一如既往的无趣，百年不变。穆尘明从医院里出来天边的明月已经亮起来了。在日光熄灭，穆尘明看到远处的即将枯萎的大槐树已经长出了花朵，层层簇拥开满整个枝头。树上闪烁着点点萤光，飘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们拿着光脑拍摄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枯萎的大树死而复生，地下城的环境至少可以乐观几年。

穆尘明却皱起眉头，明明是枯木逢春再次开花，是件喜悦的事，可他感受不到那可树的生命力，那颗树上有着和槐落同样的死寂。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枫禾目光幽幽笑道：“它没了生的希望，活不过今晚。”

穆尘明心中咯噔，看向枫禾的眼中多了思忖。“你不难过吗？他是你的同族。”

枫禾抬着头望着满树芳华笑道，“没什么好难过的，春去秋来，树才会应时开花结果。我们的春天早就过去了。死亡才是他最好的解脱。”

他淡淡看着穆尘明的侧脸，槐落在生命的终点遇到了温柔的人，他为他开绚烂的话。穆尘明看到了，槐落没有遗憾。

话音刚落，远处的火烧灼着树上的花朵，熊熊烈火烧灼，浓烟将虚假的月亮掩盖，浓雾遮蔽半个地下城。

“着火啦，着火啦！”

惊呼声中充满惊恐，大火以难以想象速度烧毁树干，温热干燥的幕布最容易被火点燃。大火沿着天空的幕布朝四面扩散。明月被烧毁，天空中的报警器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上空的消防系统感应到烟雾开启警报系统。大雨从空中落下，却熄灭不了熊熊烈火。

直到地面上的人看到天空的幕布被大火吞噬，他们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地下城混乱一片，消防车到达的时候天空中的幕布已经被烧火，寥落的火星将多地点燃。

地下城开启紧急逃离通道，人们不得不往地面上撤离。

穆尘明逆着人流往回走，枫禾急忙拉住他。

枫禾：“你往去哪里？着火了，快出去。”

穆尘明停下脚步，“不行，槐落还在医院里，我得带他一起离开。”是他将槐落带出密室，那他就有责任将他安全带出地下城。

嘈杂的哭声在耳边响起，穆尘明想回去，却被枫禾紧紧拽住禁锢在怀里。枫禾低着头，刘海着住他的眼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酥麻感从背后窜上头皮，穆尘明的理智瞬间回归。

他听到枫禾沉闷的声音。

“别回去，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