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小海獭 第2章 末路迷途

阿塔塔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指，轻轻将手覆在透明的高硅硼玻璃上，舱外空空荡荡，四下无人。

沉睡前的记忆涌现上来，阿塔塔用力拍打舱门，却无济于事。

平日里挤满科学家和研究人员的实验室出奇的寂静，阿塔塔悬浮在舱内水面上，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

“嘭！”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连串焦急混乱的人声响起，连带着嘈杂的动静，有玻璃破碎声、铁器敲击声、肉|体碰撞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阿塔塔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实验室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电器接口处的电线迸发出火星子，只听“啪嗒”一声响，头顶的灯管猛地炸裂，整个实验室陷入一片黑暗。

紧闭的实验室大门突然被人用肉|体生生撞开，“救命……救命！”

阿塔塔视力本就不好，加之灯管爆裂，整个实验室漆黑一片。他下意识贴紧舱门一动不动，凭着听力细细分辨着来人的动作。

那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紧随其后的貌似不止一个人，阿塔塔分不清。有湿哒哒的什么液体低落的声音，坚硬的外壳撞击地面发出巨大的破裂声。不，那些好像……不是人，至少这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阿塔塔不知道那些生物是什么，正当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上高硅硼玻璃时，一只手掌砸在舱门上，巨大的声响在阿塔塔耳边炸开，震得整个实验舱都随之一抖。

不等阿塔塔反应过来，另一个什么异常尖锐又沉重无比的东西“噗嗤”一声刺破那人的身体，血肉被捅穿的声音沉闷又结实，力道之大竟然透过那人的身躯硬生生刺破实验舱坚固无比的玻璃上，险些捅入阿塔塔脑门，好在他反应灵敏才得以躲过一劫。一具人类的躯体重重砸在实验舱上，巨大的尖锐物猛地抽离，实验舱骤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破洞！

舱内特制的人工海水喷涌而出，阿塔塔趁着那不知名的庞然大物未反应过来时猛地撑着玻璃一跃而出，落地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墙边的方向一滚，越过那团不知名生物后猛地起身，手脚并用地爬到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处。

实验室外惨叫连连，阿塔塔扯下一旁的白色桌布盖在自己身上，缩了缩身子企图躲过一劫。手肘向后一顶似乎触碰到什么按钮，紧接着背后一空，阿塔塔向后一倾整个人摔倒了地上。阿塔塔转头一看，身后赫然是一道狭窄的密门。

墙边的响动吸引来了那庞然大物的注意，尖锐无比的巨物猛地转向朝着阿塔塔的方向刺来，阿塔塔情急之下向后一滚，密道内亮起**监测灯。他翻身爬起，余光瞥见一个巨大尾刺插入实验室环氧树脂自流平地板，裸|露在外的尾刺上覆盖着锋利的锯齿状尖刺，赫然是一只巨大的异变蝎子尾！

他只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迅速起身支配着还不太协调的四肢朝着密道深处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是一股脑地向前跑着。身侧的灯光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直到脚下再次咯噔一下，随即亮起一道耀眼的白光，身体腾空一瞬。

面前浮现起一块电子屏幕，阿塔塔望着上面那一连串数字不知该如何是好，屏幕中央有一个常用楼层。上面清清楚楚写着72这个数字。

阿塔塔想也不想，迅速点击确认。身体有一瞬间的失重，吓得他连忙攥紧了身上仅可蔽体的白布。

“滴！”传送门打开。

掉落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阿塔塔从未见过这般宽敞明亮的地方。实验室里总是阴沉沉的，各个角落里都挤满了五颜六色的化学试剂和实验品。空气中混淆着消毒水和化学品的味道，压抑得紧。

他从传送梯中缓缓走出，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他前所未见的地方。忽然注意到一旁的人们落在自己身上那有些怪异的目光，阿塔塔猛地回神，裹紧了自己身上唯一的物什，一溜烟儿遁地跑开，拐弯儿躲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面还有许多四四方方的小隔间。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躲了进去，可是刚刚才变成人类的模样还有些不适应，门口的锁他硬是关不上，最后索性虚掩着门蹲在门后面。

等到外边而都没了人再想办法出去，阿塔塔这样想。

刚这样盘算完外边儿就响起了脚步声，阿塔塔还没贴上去听动静是从哪儿传来的，面前隔间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一抹靓丽的蓝色骤然映入眼帘，记忆深处的某一点引得阿塔塔内心一阵触动，缥缈圣洁的蓝色一尘不染，阿塔塔瞳孔猛地放大。

下一瞬，他便已经手脚并用地扑了上去。

他记得在妈妈肚子里时妈妈就告诉过他，大海是他们的母亲，是所有海獭的母亲，所有海洋生物的母亲。

妈妈还说过，真正的大海是蓝色的。

所以阿塔塔得出的结论是：大海是母亲，大海是蓝色，所以蓝色是母亲！

虽然第一次扑向母亲被无情推开，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找准机会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只是一想到母亲方才居然用那黑漆漆的金属玩意儿指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阵委屈：“嘤……妈妈……”

姜唯对这个突然从厕所隔间里冒出来还死活抱着她的大腿喊妈妈的的变态少年十分抗拒，枪口毫不留情地抵上他的额头：“放开。”

阿塔塔疯狂甩头：“我不！”

“放开，我不是你妈妈。”

“我不我不我不！”

姜唯：“……”

她眼神一凝，右手食指就要扣动扳机，却听得身下少年委屈地咕囔：“呜呜，妈妈，妈妈……”

扣枪的动作一顿，姜唯深吸一口气将手枪反手插回腰间，扭动右手中指的指环朝着阿塔塔的脖颈一摁，巨大的电流游过全身，少年浑身一阵颤抖抽搐，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

“小朋友劲儿还挺大。”她抬手朝指环吹了一口气：“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误入歧途。”

姜唯用力甩开他紧抱着自己大腿的手，暗自庆幸自己今天出门穿的大衣有绝缘材质。

她踢了瘫倒在厕所隔间里的阿塔塔两脚，重重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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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黑市拍卖会上的不法交易屡见不鲜，可因为人类基地顶层者相互制衡的关系以及黑市牵扯到太多人见不得光的秘密，使得人类最高组织迟迟没有下达相关封禁命令，这也使得黑市的不法分子更加猖狂。

为了保护拍卖双方的个人**以及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拍卖会采取“面具 虚名化”的方式进行竞拍，所有人在进入拍卖会场之前都要戴上贴合脸型的面具，每个人的名字都被一连串数字代替，由高到低分为三个等级，由会场前排中央向后依等级排座。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谁是谁。

姜唯进入会场时，拍卖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姜唯没有直接在前排的位置坐下，而是反手递给工作人员一张黑卡，会场迎宾看后立马躬身笑着：“尊敬的7519竞买人，请跟我来。”

姜唯跟着迎宾离开了前排的座位，沿着会场边沿上楼进到一个隔间。墨绿色的帘子被拉开，姜唯走过去坐在窗边，整个拍卖会场一览无余。

她朝着迎宾微微点头示意，迎宾再次鞠躬后轻轻退出了隔间。

此时拍卖正进行得热火朝天，无数拍卖品被一一搬上竞拍台，宝石、矿物、人工异变种、智能机甲……应接不暇。却没有一样入得了姜唯的眼的。

她捏了捏眉心，预感此次又要空手而归。直到一个蒙着黑布的玻璃柜被运上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展台上。黑色的布匹被掀开，所有人通过司仪身后的电子屏幕清楚地看见，展柜里赫然是一只形似蝎子的节肢动物。

姜唯瞬间睁大了眼，仔细端详着大屏幕上的影像，只见那节肢动物浑身覆盖着坚硬的外壳，覆盖着脊、爪和盔甲。头胸部具有五队附肢，长短不一，形态各异，长相怪异无比。

姜唯疑心这是产生异变后的蝎子，此时司仪声音洪亮地讲解道：“这是生活在距今约4亿年前古生代泥盆纪的巨型羽翅鲎，俗称海蝎子，是一种已经灭绝的寄居蟹、蜘蛛和蝎子有关的广翅鲎一族的已知最早成员。它通居住在海水里，同时也能在淡水和陆地上生活。而各位所看见的这只展柜上的幼蝎，是科研者通过提取灭绝巨型羽翅鲎的基因克隆而成。”

他说着略一停顿，刻意吊着众人胃口：“起拍价五千万，接下来，竞拍开始——”

会场内竞拍加价声轰然炸开，姜唯微微向后靠了靠身子，没有丝毫动作。于她而言，克隆复活的海蝎子固然十分具有诱惑力，但还不至于花几千万去买一只极其凶险且毫无把握能够存活的远古生物。

这对她和她的团队，对人类未来研究而言，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总而言之，这买卖不值。

于是她作壁上观，静静地看着底下一群人生生将价格抬到八千万，最终被一位坐在前排的面具男以八千五百万的价格成功拿下。

底下会场内一阵骚乱，姜唯垂眼浏览着米兰发来的邮件，目光飞速扫过悬浮屏幕上几张慌乱中被人拍下的照片，直到一张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照片中地点似乎是在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桌上的化学试管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化学试剂铺满在地。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门四处逃窜着，照片右上角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虚影，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钳子，弯如钩的弧度上洇染着一抹血红。

姜唯深吸一口气，放大照片右上角仔细观察着那个虚影，她微微眯起眼看着专注，忽然会场内再次响起一阵骚动。

她略一回神朝着窗外望去，只见几人吃力搬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上了竞拍台，似乎是一个中等大小笼子。笼身被巨大的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间的东西。

很显然这就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品，不止会场中的竞拍者们，连姜唯都对着神秘至极的笼子产生了一丝好奇。她微微挪了挪身子，手肘靠在窗框上望向竞拍台的方向。

黑色遮布被掀开，一个一米高左右的铁笼里赫然躺着一只黑白毛色的小海獭，众人顿时一阵唏嘘。

台上司仪高举拍卖槌：“这是本纪年最后一只未受污染的海獭后代，具有极高的收藏和科研价值。起拍价——两亿元。”

全世界最后一只未受废水污染的海獭，这无论是对于科研人员还是参加拍卖的高层人员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姜唯也不例外。但起拍价格一出来时，整个会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姜唯眉心微皱，还不等她想好，底下拍卖会场前排有一个人缓缓举起竞拍牌：“两亿一千万。”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他。姜唯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那人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头顶悬浮的电子框上写着6591。即使戴着面具，姜唯也认出他就是在传送梯中遇见的那个人。

方才没有注意，那个拍下海蝎子的高级竞买人也是他。此刻他更是云淡风轻地能拍出两亿多的价格，想来他的身份远不止她想的那么简单。

有了一个带头的人，会场中的竞买人们如梦初醒般，纷纷开始争先恐后地加价竞拍起来。这可是全世界最后一只未受废水污染的海獭，若是能够将它拍下带回做研究或是高价转卖，都是稳赚不亏的买卖。一时间整个会场群情激奋，加价声此起彼伏。

“两亿一千五百万！”

“两亿两千万！”

“两亿五千万！”

“三亿！”

“……”

姜唯捏紧了手里的竞拍牌，内心思忖着多少价才可以一口买断这只海獭。正当她刚准备举牌加价拿下这只海獭，突然感觉到袖子被人扯了扯。

她微微一怔，一低头看见厕所里遇见的那个一袭黑白头发的少年死死拽着她的衣角。少年对上她目光时被寒气吓得猛地一顿，随即有些无措地垂下眸子，眼睛湿漉漉的，喃喃道：“它不是。”

姜唯一愣：“什么？”

少年畏畏缩缩，发尖还向下滴落着水珠：“它不是他们说的那只海獭。”

“……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