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闻人府
在书房内,闻人袭跪坐着,表情肃穆,手持一卷书,正在缓缓为马均讲学启蒙,而他面前的马均,也是极为认真的拿着笔,在竹简上书写学习,虽然纸张在汉末已经是很普及了,但还是只有贵族才会大规模的使用,底层百姓大多还是使用竹简。xinghuozuowen
马均家里清贫,他父亲就常常使用这样的竹简,竹简很薄,稍微用力都会破碎,这是因为闻人袭常常使用完这些竹简,便会用刀子将上面的字迹划掉,再进行书写,马均使用的这竹简,都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使用了,薄如蝉翼,很磨炼书写的技巧。
马均口齿不伶俐,不善争辩,可的确是非常聪慧,仅仅弄坏了两片竹简,就在暴跳如雷的闻人袭的怒吼声之中,学会了正确使用这种竹简的方法,闻人袭是因为马均独特的天赋,收他为弟子的,可是教导起来,却非常的用心,并没有强制马均去尝试他那日所言的墨刻法,而是教导他启蒙学习儒学。
毕竟,儒学才是大道,其余都是旁支。
马均的父亲,被闻人袭安排进了门子学,得到了蔡邕等忌酒的关照之后,便将发妻也接了过来,一家人在雒阳内安顿了下来,马均聪慧,闻人袭教导他,他很快就能学懂,可是,他并不能表达出来,每次闻人袭考核他的时候,他总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气的闻人袭破口大骂。
不过,他的出现,也让原本冷清的闻人府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庙堂之中,百官还在为运河之事,争吵不休,在河北驰道即将修建完成的时候,王符与闻人袭提出了要修建运河的建议,他们依旧还是准备使用这些半岛上的土著来进行这些工程,工程量是非常浩大的,另外,因为挖掘运河,不少河边的耕田都会遭受破坏。
此事,引来了不少大臣的反对,他们认为,如今大汉境内驰道发达,纵横交错,何苦再耗费精力去挖掘运河呢?河北冀州等地,原本就是产粮大地,又很久没有遭受到水灾,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而闻人袭和王符却大骂这些人鼠目寸光,与百官争执起来。
主要问题还是在科功制上,谁都知道,王符一心想要扩展科功制的范围,他之前在民屯官吏上实施,随后便又在官学官吏上实施,后来便是在扬州,凉州,贺州,新州四州施行,到了现在,他与闻人袭想要再重启漕运官职,漕运校尉等罢免了很久的官职,将会重新返回庙堂的舞台。
由闻人袭与王符等人建立的漕运,自然还是会采用科功制,若是如此,只怕天下官吏大半都会变成如同王符那般有才无德的奸贼,国将不国,这也是百官疯狂反对王符的一连串上奏的原因,王符是铁了心的要将科功制进行到底,就连现在正在建设的阅文司。
其中更卒官吏,那些不过百石的吏,都是使用科功制选拔而出。
当然,这些争吵并不算什么,天子若是有意,完全可以结束这场争吵,如今百官之中,除了何休,没有人敢违背天子的意愿,甚至都没有人敢劝诫天子,也唯独何休,还敢进宫批天子一顿,天子也是低着头接受,可是,这一次,何休并没有反对运河,同样也没有支持。
他日夜在家里写书,听闻是要注写《公羊春秋》,天子对他的做法也是非常的尊重,派遣了不少的奴仆去照顾何休,免得他操劳过度,天子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他对于科功制是欣赏的,毕竟这个制度可以从根本上压制世家的壮大。
还不必背上什么坏名声,可是,因为这是初创的制度,他心里也有些犹豫,扬州等几地的成功,并不能说明在其他州郡也能成功,毕竟王符就一个,他不能担任每一个州郡的长官,不可能凡事亲为,他还需要再观望观望,看看凉州,贺州等地区的进展,再做决定。
百官争吵是好事,若是太和睦,反而就不好了。
在天子的刻意放纵下,运河成为了新老官吏制度争斗的导火索,众人都因此而争执不休,天子每次召开朝议百官都是在谈论此事,请烹王节信的言论,已经持续了三年,王符在百姓眼里都有些妖魔化了,除了他的故里,与他亲自治理的扬州,其余地方,谈起王符。
他都是庆父的形象,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为了能够得到天子的允肯,闻人袭是三番两次的进皇宫,为天子展现了一幅又一幅美好的画面,他向天子讲明,修建运河之后的种种便利之处,昔日,百官曾经为了修建驰道而争执,正是自己提出了漕运运河的方案,如今可以修建了,这些群臣便不同意!
这是将私人恩怨至于大汉利益之上,绝非良臣之所为,对于这些官吏,还是需要陛下严厉的制裁,经管闻人袭已经是好几次的提议,天子依旧是笑呵呵,并没有开口,反而是与他谈些不相关的事情来,闻人袭也是无奈,若是王符还在雒阳,他肯定是敢逼着天子要天子接受的。
可是他闻人袭不是王符,他并不敢如此行事,此事也就只能一拖再拖。
两人正在大殿内商议,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大殿门口,家伙身材胖嘟嘟的,留着总角,吃着自己的手,便要冲进大殿,门口的宿卫立刻拦下了他,笑着说道:“殿下,陛下忙与国事,你不能进去”
胖子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看宿卫,猛地便要跑进大殿里,却被反应神速的宿卫再一次的拦下,这一拦,就让胖子格外的愤怒了,他怒气冲冲的望着宿卫,奶声奶气的叫道:“我要进去!”
“没有陛下的愤怒,你不能进去。”宿卫也有些为难,忽然,荀攸缓缓从里头走了出来,宿卫连忙行礼,荀攸看到了胖子,俯下身,笑着问道:“殿下,照顾你的宫女呢?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胖子皱着眉头,叫道:“我要进去!”
荀攸看了看周围,那些负责照顾皇子的宫女,都不见了踪影。
他正纳闷呢,胖子便忍不住了,大叫道:“你欺负我!”,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伸出手便准备要打荀攸,可是跑了几步,被自己一绊,顿时便在地面上滚了起来,还是荀攸连忙将他扶起来,家伙大哭起来,这个时候,天子才听到门外的动静,听到了皇子的哭声,急急忙忙的便跑了出来。
看到了正在大哭的皇子,天子将胖子从荀攸手里接了过来。
哄着他,问道:“怎么还哭上了?怎么啦?给朕说?为什么哭啊?”
“阿父!”胖子流着鼻涕哭着,指了指远处的荀攸,说道:“他打我!”
荀攸目瞪口呆。
合着你们父子俩都是一样咳,他连忙低着头,说道:“臣不敢。”
天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子类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