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落魄剑修 第15章 心誓

两个时辰前。

溜出巽庚院的庚六，终于在一间院子里找到了她在断崖边看见的人。

“你们今天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解除心誓吗？”庚六仰起头看陆山，眼里闪烁着奇妙的光彩。

陆山心中一沉，身后的伤疤微微发烫，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为何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他想起白日里的那处惩戒背离心誓之人的断崖，他也不曾亲眼见过心誓破碎时的下场……

可面前的小孩还好生生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回答。“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是谁教给你说的吗？”陆山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突然激起她身上心誓的异常。

庚六却浑然不觉，继续说道，“姐姐没能立下心誓，我想把我的心誓换给姐姐，这样她就能留下来，不用担心外面的事了。”陆山下意识抬手想捂住她的嘴，“别说了，我先带你出去……”

“站住。”黎落落从内间走出来，庚六顺从地停下脚步，“继续说，你那个姐姐是怎么回事，把一切都说出来。”

符羽在黎落落起身那一刻便惊醒了过来，推开门看到庚六正被逼问着的模样，连忙带着玄鸟挡在黎落落面前，“你们都说过剑奴是绝对忠诚的。既然她的心誓还在，就说明她的本心并没有想害你。你何必这么吓唬她？”

“这是白天在断崖上的另一个人。”庚六心底小小地跳跃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挡在身前。她遵从着主人的命令，老老实实地开口，将她姐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几人安静下来听着她有些颠三倒四的故事，唯独黎落落闭着眼，灵力流转，村中剑奴的记录一道道在眼前飞速划过，她突然嗤笑一声，睁开了眼。符羽听到庚六反复说着想让姐姐也立下心誓留在村子里，顾不得黎落落的反应，只先哄着庚六进了里间，“你还是先休息吧，一切事情等明日再说。”庚六还想着修炼，被符羽强行推着躺下，又喂她吃了颗自己无梦好眠的药。

待庚六终于睡下，符羽走出房间，却见原本在角落里修炼的两个剑奴跪在院里，黎落落正冷声吩咐道：“封住巽庚院，别惊动里面的人。”

符羽听得眉头一跳，“你不会真的要再给她姐姐立心誓吧？”

黎落落转头瞥了她一眼，“看好那丫头，别让她跑来跑去，不然她说不定立刻就要违背心誓受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山走过来，站在符羽身边。

黎落落冷冷一笑，“意思就是，她根本没有什么被赶出去的姐姐，巽庚院的第五个剑奴早就死了。”她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心思一转，“陆山，你和玄鸟跟我来，在周围戒备。”

庚五不是庚六的姐姐。夜寒露重，符羽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想起黎落落身上被动过手脚的茧。她看着黎落落大步流星的背影，没有出声阻拦。

熹微的晨光里黎落落除掉了宗族的叛徒，而庚六失去了从未拥有过的姐姐。

黑色的羽翼划破朦胧的雾气，玄鸟落在符羽肩头，低声说道，“庚五已经死了。”符羽怔怔地望着院门，问道，“陆山呢？”

玄鸟歪着脑袋蹭了蹭她的脸，“主人只是在外围守着，并没有靠近。”他看着符羽脸上有些不忍，忍不住辩解道，“黎家少主清理自家人，关我们什么事呢？”

符羽听见门轴吱呀转动，伸手飞快地捏住了玄鸟的喙。庚六揉着眼睛推开门，迷迷糊糊地问：“主人回来了吗？我可以把姐姐带过来吗？”符羽看着她清澈茫然的眼睛，心中一阵叹息，一个自以为懂得很多事的孩子，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凭着她的本心，可惜世界从前、往后，都不会沿着她以为的本心运行。

符羽避开她的第二个问题，轻声问道，“等你主人回来，你，你愿意我帮你解除心誓吗？即使代价是离开这里也见不到你的……姐姐了，你也愿意吗？”

庚六搓着自己的衣角，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站到符羽身边，乖乖盼着主人回来。

主人看上去不是很开心，庚六想。

或许还是该直接送她和她‘姐姐’团圆，黎落落瞪着身前认真回答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我虽然是你的主人，可是并没有解开剑奴心誓的办法。”谁能料到真的有想要解开心誓却没有违背心誓的剑奴呢。眼前闪过那个叛徒最后哀求的脸，黎落落硬着心肠，语气冰冷，“你那个姐姐……”

“如果我能解开心誓呢？”符羽打断了她没说出口的真相。

陆山踏进院门时，看到了他此生做梦也从未设想过的一幕。

符羽站在中间，牵着身侧黎落落和庚六的手。陌生的力量从符羽身上缓缓荡开，在三人之间流转循环，又重新汇聚在符羽身上，吞噬新生，首尾相连。青色的锁链刺青渐渐在庚六脸颊上绘出形状。

“不要……陆山下意识地张开嘴，又紧紧压下自己的声音。

盘踞在女孩身上的锁链突然破碎，灰烬散在风中，庚六脸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

那条陆山以为永远也无法解开的锁链，片刻间便消散了。

庚六睁开眼，突然身子一歪，向后倒去。

“小心！”符羽消耗过大，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庚六摔下去——

陆山已经冲了过来，跪在地上，接住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应该是解除心誓的冲击太大，昏过去了。”陆山声音里带着轻微的战栗。

符羽看着陆山把人送回房，耳边传来黎落落嘲讽的声音，“真是好命，把个叛徒带进村还差点害得我灵力尽失，不仅没受罚现在连心誓都解了。”

“那求求少主你好人做到底”，解除了庚六的心誓，符羽松了口气，“你们黎家如何处理叛徒的事，还是别和她说了。”

“不过一个剑奴……”黎落落不屑地嘟囔着。

“你解了她的心誓，想过以后怎么办么？”陆山走过来，眸色沉沉。

“再怎么样，也好过一无所知地被养在这里关起来当供养灵力的工具要好吧。”情急之下符羽来不及想那么多，可她并不后悔，她是真的想把握住这个机会给庚六自由，哪怕这个选择的最初只是一个……谎言。

陆山看着她，眼底是掩不住的痛意，他垂下头喃喃道，“我们……不是谁都能像当年的你一样。”陆山的嘴角爬上了一个难堪的笑，“我以为，你会让黎少主把庚六带出去。”像当年师尊带他离开一样。

“我可不负责养孩子”，黎落落翻了个白眼，这些人真是异想天开，比起一个剑奴的命，她心里转着更重要的事，“这些都不重要，符羽，我还有一笔大生意找你，到时候我直接把灵石给你，也不用叫那些中人分了去。”

“啊？什么生意”符羽满脑子想着庚六可以走的出路，一转头发现黎落落眼冒绿光地盯着自己。

“少主啊，您夺我们这些人的生意，这可不太地道啊。”一道声音忽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