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少女在狂风大作里屹立不倒,秾丽面容轻视众人,双足离地,带起一串银铃响声,宛如少女轻盈的笑。
李轩一行人看的有些痴了,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姚念的眼睛仿佛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驱使着李轩把手里的蛇杖交出去。
“你干什么?”方如玉见状,忙一把拽住他,把人拖到自己这边。
他抽出剑,指向姚念,剑眉倒竖,道:“你使得什么妖法?”
竟比幻雪宫的招式还要邪门。
“妖法?”好像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姚念懒懒地指了下他们身后,笑道:“妖,不正在你们身后么?”
林鹿和龙蛋二人无声退缩了几步。
李轩也一下子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惊醒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冷汗涔涔,后怕道:“还好还好,没丢。”
这可是他重回山门的唯一希望。
“哦?”姚念的瞳眸里闪过一丝妖红色,勾唇笑了,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丹蔻色指尖虚空点了下李轩的心口,道:“你的心里,我看到了恨意和**。那个人,叫……靳杨?”
“别说了!”李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靳杨师兄?!”一直默默无声的夏明瑶闻言眸光一亮,道:“你知道他的下落?”
”靳……杨……”温言轻眨眼睛,脑中有一闪而逝的熟悉感,可怎么也抓不住那个感觉。
她不禁扶住了额头,面露痛苦之色。
“阿言,还好吧?”君九先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抚摸着她的银发。
姚念看了这里一眼,低声道:“看样子得速战速决了。”
姚念一挥手,那根蛇杖便不受控制地从李轩手里飞了出去。
“不好!”李轩拖拽不及,忙喊其他人来帮忙。
只是那蛇杖像是长了腿似的,一个劲儿王姚念这里跑。
“没用的。”姚念冷笑一声。“别白费力气了。在这个世界,我即是主宰!”
眼见蛇杖即将落入姚念手里,却被一把丢出来的伞砸到,插入地面半截。
“是谁?”
“出来!”
方如玉猛地抬起头,朝一个方向望过去。
馥郁清香沁入心脾,充斥着四周。
一顶素白的轿子从天而降,半透明的薄纱被风扬起一个角,露出里面一双洁白无瑕的长靴。
“圣女小心,此香有毒!”君九闪身上前,挡在姚念前方。
“鬼鬼祟祟的,敢不敢出来一见?”青城山的一个弟子喊道。
轿子里静悄悄的。
不多时,一条长鞭甩出来,卷住了那把伞,收回了轿子里。
众人一动不动紧张地盯着那顶轿子,不动声色吐纳呼吸,驱散着浓郁的熏香。
他们也听到君九所说的,香气有毒。
最终,方如玉打破平静,上前行了一礼,道:“麝月公子。”
“什、什么?他竟是那个幻雪宫里从不露面,但号称制香天下第一人的麝月?”一人惊讶道。
“你不在你流华宫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姚念皱眉道。
她不想与麝月为敌,因此打算先礼后兵。
轿子里传来一声男子轻笑,琅琅如玉。
众人屏息听着他散漫语调道:“阁下拿了我的一件东西,我自当来取回。”
“东西?”姚念看了眼地上的蛇杖,咬牙道:“先到者先得,强者先得,这个道理你不懂吧?”
“是么?”一声笑,那把伞便如离弦的箭般直刺姚念的眉心而去。
君九闪身上前,一把擒住,又立刻脱身丢在地上,垂眸发现护腕接触的地方已经被腐蚀了大半。
他猜测的不错,果然有毒!
温言却目光紧紧黏着那把伞,脑海中展现出支离破碎的片段,让她感到钻心的疼。
“整天躲在轿子里不敢出来,难道是长得面目可憎、丑陋不堪,所以才不敢出来见人?”君九讥讽道。
幻雪宫人尽皆知,你可以诋毁麝月的任何一处地方,但唯独不能质疑他的美貌。
林野空旷,前后两拨人,除了方如玉隐隐压抑的激动外,其余人都对麝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面露提防。
君九话音刚落,轿帘子被一只纤细如玉的手掀开,里面的白衣公子站在轿门口,头戴素纱斗笠遮掩绝色容颜,却迟迟不肯下来。
这是一个只一眼便可惊羡众人的男子。
和苏邪雪一直追随在远处的紫玄嘲笑身边人道:“哎呀,你看你家娘子,把人家的伞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呢,你当真心无波澜?”
他指的是温言,她好像不受毒气腐蚀,目光呆滞地抱着地上捡起的千机伞。
紫玄伸了个懒腰,道:“有趣有趣,这人间可比我沉睡前有趣的多了。”
苏邪雪并未回应他的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温言,移到麝月脸上时,倏然变得冷淡三分。
“阁下是何人?”麝月开口,语气清冷。
“君九。”君九也不遑多让,耳上珊瑚珠子在风中摇曳,满身白羽飘荡。
“好名字。”麝月颔首称赞。
“我知道你,幻雪宫的公子麝月。”君九淡声道,“你也是流华宫的宫主。”
“不错。”麝月语气含笑。
“你很强。但,我身后的人,你动不得。”君九语气坚定,道,“保护圣女是我的使命。”
“呵……”
听到麝月在笑,君九皱起柳眉,冷声道:“看来公子是一定要动手了?”
“我说过,你——”麝月抬起长袖,指着君九,语气陡然一转,压迫感袭来,“偷了我的东西。”
君九心念一动,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们似乎都弄错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君九。”却在此时,圣女唤了他的名字。
姚念道:“和他废话什么?杀了他。”
“是。”收到命令后,君九无暇思考,当即应战上去。
麝月虽看着柔弱美人,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一条软鞭舞的诡谲多变。
一时之间,二人陷入了僵持,谁也无法占据上风。
姚念看了眼安静站在一旁的君玉,他的眼睛蒙着绸带,好似一具木雕。
算了,还是不用残疾人上阵了吧。
姚念抬手,落下一圈锋利的翎羽,朝着麝月飞去,把他的轿子打的千穿百孔。
麝月腾空而起后,站在一旁空地上。
他侧过头,对着空气道:“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众人皆是一惊。
那里居然还有人在?他们一直都未察觉到。
肤色白皙的男子不情不愿地走出来,指间夹着暗金色烟管,上面青烟袅袅,徐徐散开在空气里。
于是众人除了馥郁的香气外,又闻到了一股烟草气味。
“让写书的去打架,不好吧?”宣离懒洋洋道了句,走到了麝月身边,上下打量着:“你这么不躲?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怕弄脏我一身浮光锦衣。”麝月道。
这倒是符合他的作风。
宣离叹了口气,自嘲一笑,“也是。早该想到的。但没想到,你懒到这等地步。”
“罢了,要不是你在这里,我才不来搅和这一趟浑水。”
“但你也真是的,想要什么和我说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呢?”
宣离每笑着说完一句话,便离君九距离更进一步,呼吸之间,二人已相隔不到数寸。
君九一把拔出弯刀。
宣离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道:“是你拿了他的东西?还来。”
好快的速度!君九慢慢后撤一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宣离伸手,擒住从身后射过来的翎羽,扔了出去,恰恰落在温言眉心数寸处,停下了。
“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宣离很快锁定温言,确定她是被姚念保护的目标,那定然是很重要的人质,不由弯唇一笑。
宣离挟持了温言,淡淡道:“我只数三息。三息过后,没有看到麝月想要的东西,她必死无疑。一息。”
“二息。”
“三……”
“等等!”君九不知他所求何物,更是一头雾水,但见温言眼睛黑漉漉地看着他,一时心中急切,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出来,满地都是。
“你想要什么?自取便是。放了阿言!”
宣离抬眸与麝月对视。
麝月拿走了一根发簪,其他的并未看上一眼。
“走吧。”他毫不留恋地飞身离去。
“那,诸位请继续,就当我们没来过。”宣离笑了笑,追着麝月而去。
看见地上落了一堆各种各样的杂物。姚念大致扫了一眼:“折纸,竹蜻蜓,拨浪鼓,手帕……你……”
还有一些酷似调味料的瓶瓶罐罐,姚念竟一时无言。
“你随身带这些东西干什么?”李轩忍不住道。
“以前哄弟弟用。”君九如实回答。“现在……”他垂眸温柔地看着受惊的少女,一愣,“阿言你怎么还抱着这把伞?”
他本想让她松开,却发现温言身上并没有被腐蚀的痕迹。
麝月走后,空气里的馥郁冷香都散去很多。
众人抵挡不住引魂香的毒性,意识本是昏昏沉沉。如今恢复清明后,再次虎视眈眈地盯着那根蛇杖。
“此物我势在必得。”姚念直截了当道,“你们如果还要纠缠,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