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柔从梳妆盒底层翻出那块原身母亲留下的玉珏,看着两块玉珏在手中完美贴合成一块玉扣,愣住了。zuowenbolan
原身的记忆中,母亲曾对幼时的她说,倘若有人拿着另一块玉珏来认她,那就是她的外祖父……
但是这相认场面怎么跟她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您瞧,这不合上了?小姐,咱可没诓您。”
一个干瘦猴子似的小子凑到她跟前来,笑嘻嘻说着,被一旁的疤脸拉下来。
疤脸搓着手笑嘿嘿凑上前来,小心翼翼问道:
“小姐,您看这……”
慕柔“啪”地一声合上梳妆盒,正色道:
“我就暂且相信你们没有恶意,但想让我认你们,就让你们老阁主亲自来见我吧。”
笑话,她还没见过人,哪能这般轻易就认了门亲戚,谁知道那老阁主是个什么样的老头,就想让她喊外祖父?
能对自己女儿数十年不闻不问,这会儿想起来要认她这个外孙女,若说突然良心发现,她自己都不信。
最近也是,跟李珩修待得时间长了,看人都觉得另有图谋,不过谨慎些还是有好处的,她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组织呢,哪能就将自己买了。
“这……”疤脸挠了挠头,“行吧,咱们回去就禀告老阁主,不过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俺们,猴子,燕子呢?”
被叫做猴子的干瘦小子回道:
“刚才还跟着,这一会儿就不见了。”
疤脸叫了两声,发现没人应,就掏出一个小小的竹哨递给慕柔。
慕柔正研究着手里竹哨,冷不丁窗外飘然落下一个身影,将她吓了一跳。
疤脸憨厚笑着拍了拍站在窗边冷着脸的少年,向她介绍:
“这是咱们的哨兵,叫白羽,外号叫燕子,轻功是咱们里头最厉害的,上次给您送信就是这小子送的。您一吹这哨子,他就来了,您有啥事跟他吩咐一声就是。”
疤脸凑近了神神秘秘说:“不过这小子不大喜欢人叫他燕子,脾气古怪的很,您多担待哈。”
窗外的少年冷冷看了她一眼,消失在了夜色里,一旁的小猴子也催:
“老大,咱们该走了。”
疤脸憨憨一笑,跃出窗子给人挥着手:
“小姐,俺叫梁山,咱们后会有期!”
*
“小姐,这窗子……”
珠圆一大早进来看见地上碎成八瓣的窗子,有些惊疑不定。
慕柔看了一眼地上一片狼藉的模样,将竹哨放进袖子里,十分淡定的坐在梳妆台前:
“不用管,一会儿自然有人回来收拾。”
“啊?”
“别愣着了,还不快给小姐梳妆?”
玉润打着盆水进来,一个脑瓜蹦弾在珠圆脑门上,笑道:
“小姐料想的不错,老爷遣人来叫小姐去前厅呢。”
珠圆捂着脑门委屈地撇了撇嘴,凑在慕柔跟前替人绾发:
“小姐怎么知道老爷今天会叫小姐。”
慕柔合上了梳妆盒,一笑: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今个可是丰收的好时候。”
珠圆:???
*
慕柔到正厅时,俩姐妹正在地上跪着,连黄氏的脸色都不太好,慕承风正在慕父身后站着,座上的慕父黑着张脸。
啧啧,这幅场景还真是眼熟,只可惜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慕父瞧见慕柔,脸色稍霁,唤人坐下。
慕柔行一礼,在黄氏复杂的目光中施施然坐到了一旁,地上跪着的慕瑶狠狠瞪了一眼慕柔,很是不平喊着:
“父亲!分明是大姐三妹私自去后山招惹了祸害,怎么便成了我指使三妹陷害大姐了,我是冤枉的啊——”
“父亲,二姐撒谎!她分明是想置我跟大姐于死地,这样就没人和她争了!”慕玥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可是你亲姐姐!”
“你处处与我争,这一次还想拉上大姐,你分明是存心要害死我!”
慕瑶气极,扬手就要打,座上慕父再也看不下去,大喝一声:
“住手!看看你们可还有大姐闺秀的样子!一个个跟大街上的泼妇又有什么区别!”
“老爷……”
“你给我住口,看看你教出的两个好女儿!”
黄氏刚要开口,就被慕父挡了回去,她攥紧了手帕,却也不敢开口。这一次她们确实是听了丞相府夫人的教唆,只想着能让慕柔那小贱人不好过,哪想到她差点赔进去个女儿,让姐妹俩起了内讧。
慕父这一吼,俩姐妹也不敢吭气了,只暗暗用眼神较劲。
慕柔看着这中场歇息,轻咳一声,开口:
“父亲莫气,母亲向来仁慈,定然不是故意为之,说不定只是恰巧罢了,我瞧母亲最近跟丞相夫人走的近,想来最近应酬颇多,顾不上几个女儿也正常。”
黄氏听着前面的话还怀疑这小崽子抽了什么风给她们母女说好话,听到后面面色就苍白了起来,果然老爷一听丞相府脸色就一变:
“你什么时候跟丞相府有联系了?”
黄氏紧张答着:
“我……我那手帕交的好姐妹请我去筵席,也请了丞相夫人,这一来二去的,就……”
“就什么就!我说过多少次不要跟两党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你当我看不出来那丞相府铁了心要投靠太子!”慕父怒呵一声,恨铁不成钢:
“且不说那陆家的小姐跟二皇子还有婚约在身,就算二皇子主动退了婚约,你能保证二皇子不心怀芥蒂?丞相府权势滔天不在乎,到时候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不知死活一头撞上去的蠢货!”
慕柔淡定喝着茶看着这场好戏,她这位父亲,最是看重名节,想方设法躲开夺嫡之争,就想求个安安稳稳的两朝元老,黄氏急功近利,只想着攀附权贵,两次触犯他的底线,这次怕是不会善了了。
慕柔看着差不多了,放下茶盏开口:
“女儿此次来,也有一事相求,昨日风大,我那院子里的窗子不慎掉落,女儿昨夜吹了一夜凉风,今早还是想求一求父亲,为我那小院修葺一番。”
“你那院子我不是早就吩咐了翻新?”
慕父看向一旁的黄氏,黄氏一愣,没想到在这个关头会将旧事翻出来,慌慌张张开口:
“小姐刚回来那段时间,咱们府上的中馈有些不够,铺子也有些亏空,多余的都拿去填补那些铺子的空缺了……”
“中馈不足?我看分明是你管理不善,我堂堂尚书府,连个窗子的钱都拿不出来可不叫人笑掉大牙!”
慕父沉着脸,“阿柔进府的那段时日,我还见你给阿瑶阿玥俩人置办了一套新衣,可也未曾见你说什么中馈不足。既然不会管理,你手里的中馈就交给小院管理吧。”
黄氏这才醒悟,这分明是那个小贱人设得套,就等着她往里钻,这回她算是栽在她手里了,但这中馈之权决不能落到妾室手里!
“老爷!我知道错了,今后一定好好待大小姐,绝不见丞相夫人了,老爷——”
慕父有些头疼,起身就要走。
“父亲,阿柔就要到了出嫁的年龄,嫡母既然不管中馈,那阿柔那份嫁妆,不如也一并还给阿柔如何。”
慕承风忽然开口,止住了慕父的脚步。
慕父沉思了一番,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欣慰拍拍他的肩膀:
“承风确实长大了,也好,这回就由你来办这件事,你妹妹的嫁妆跟院子,都要最好的,可别让我失望啊。”
“是,承风恭送父亲。”
“老爷,老爷——”
黄氏如今彻底被架空权利,连手里最后攥的一点嫁妆都做不了主了,那今后两个女儿的婚事她算是做不了主了,俩人的婚事向来是她最看重的,如今算是彻底慌了神,要扑上去抱住慕父的腿,慕父厌恶一挥袖,也不不管黄氏瘫坐在地上,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慕柔跟慕承风出了正厅,黄氏还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喊着,慕承风在慕柔跟前站定,问道:
“你为何不让父亲问下去。”
慕柔笑道:
“哥哥想让父亲问出什么?是陆家借由慕瑶之手故意陷害慕玥让我身陷险境?还是黄氏跟丞相府勾结来陷害一个嫡女?”
慕承风一时语塞:
“可是,黄氏他们这样对你……”
“哥哥,”慕柔轻叹了口气,正色道:
“黄氏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重要的是我们慕家绝对不能牵扯进这件事中。倘若牵扯进去,那父亲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中立场面将会毁于一旦,那就可不单单是家事了。”
慕承风显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皱了皱眉,说道:
“你的意思是,只要让黄氏他们先被父亲罚禁足,避开风声,那样就算查到咱们慕家头上来,只要我们不认便是。那样就避免了卷进夺嫡之争?”
“这只是暂时的,”慕柔摇了摇头,“哥哥迟早要进官场,总会有做出抉择的时候,哥哥该早早打算才是。”
“阿柔,你……”
被妹妹说教一番,慕承风面上有些复杂,不知道是对自己的惭愧还是对妹妹的疼惜。
慕柔回眸,温柔展开一个笑容,诚心实意认真说道:
“哥哥不必介怀,科举在即,阿柔祝哥哥金榜题名,荣登榜首。”
慕柔走出去好远,慕承风还没回过神来,他傻傻一笑,自家妹妹果然可爱,想想方才那些话,他顿时充满了斗志,雄赳赳气昂昂走回了书房。
*
慕承风是激情迸发,挑灯夜读,这厢却是彻夜不眠愁掉了头发。
慕柔单知道慕承风被人诬陷,但也不知道是被谁诬陷,书里头也不过就是一带而过,这可愁坏了想法子帮慕承风的慕柔,整天窝在院里想破了脑袋,直到慕玥到访。
“你可想清楚了,真要投奔于我?”
“是。”慕玥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我今日才终于看清了母亲的真面目,今后我保证不会再害阿姐了。”
“那我又如何相信你呢?”慕柔眯起眼。
“我,我知道太子妃近日要开赏花宴,给、给母亲送了贴,丞相府的也会去……”慕玥慌慌张张说着,生怕人不肯留她。
赏花宴嘛,不错,还算有点用。
“很好,要取得我的信任也很简单,我要你与黄氏母女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