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你们只能进我的房间以及其他的屋子。旁边的偏房不能进。”
“你果然不对劲!凭什么不能进偏房!除非……那里面藏着妖怪!”萧义像是抓住了柒染的把柄,大声嚷嚷。
柒染没有理会他,只看着萧子轩道:“我就这一个要求,你们答应,我就让你们进去。”
柒染知道,这支队伍里只有萧子轩有发言权。只要说服了他,就相当于说服了这支队伍,任凭其他人怎么叫嚣都没用。
她在赌,赌萧子轩是会头脑发热还是坚守宗门职责。
空气在安静的院子里凝固,两波人在无声地对峙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无声地燃烧了起来。
柒染看着萧子轩眼里闪过挣扎、犹豫、不舍,最后只余下了坚定,她就知道,这件事是谈不拢了。
不过她等的也正是这一刻。
于是她当即使用“复制”,将那一天她看到的苍翎使用的翎杀阵使了出来。
柒染没有使用任何口诀,也没有任何动作,但无形的灵力从她身边荡开,向着前方这些人掠去。
当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翎羽汇成的杀阵将数位玄天宗的人围困在内。
巨大的法阵泛着灵力波动的微光,密不透风的翎羽将他们数人包围在内,并正在不断缩小。
柒染本不指望“复制”技能能成功发动,骤然看见法阵出现,她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她如今还不知晓这副身体的具体能力,也不知道自己的灵力在修行的人中属于哪个层次。上一世里原主也似乎没有过多地展示自己的能力。似乎在展现过她的天赋之前,她就已经被之前的溯离解决掉了。
如果像如今这样能“复制”高阶妖怪的技能,是不是说明这具身体的灵力足以撑起如此强大的术法,并且能发挥出同样的优势呢?
但柒染不敢赌,她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人,面对如此多的宗门人士,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趁着他们被突然出现的翎杀阵震慑住的瞬间,柒染动了。
她再次复制苍翎的种族技能——飞速地离开院门,向着后山的方向奔去。
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和他们硬碰硬,她展现出的杀阵也只是为了震慑他们罢了。
但如果他们真的被她的杀阵虐杀而死,那也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了。柒染眯了眯眼,眸里恨意与快意一略而过。
她从不主动与人交恶,但如果对方痛下杀手,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被困在原地的萧子轩等人怔愣过后,很快便反应过来,陡然升起一股被戏耍的愤怒。
“好啊,那女人果然有问题!使的竟然是许久未出世的金鹰妖族的法术,这次我一定要把她拿下,再剥了她的皮,给她丢到醉仙楼去!”萧义一边忙着应付不断逼近的锋利翎羽,一边愤恨地骂道。
萧子义也没想到自己被看似天赋平平的女人如此摆了一道,他怒不可遏,顿时觉得刚刚自己的那一番作态让他颜面尽失。
同时他又有些疑惑,既然那女人能使出妖术,说明她就是他们要找的妖怪了。可刚进门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她自己掐诀使了一个水盾。
人类与妖类的形态与修炼方式不同,各自能使出的术法也就更大不相同。
人类天生没有妖怪强韧的身体与得天独厚的本事,他们只能老老实实修炼灵力,然后寻找适合自己的法器,将灵力输进法器中,再运用法器的作用将灵力释放出来,化作术法。
这也是为什么人修几乎人手一个法器的原因。
妖怪们则仿佛是这天地间的宠儿,强大且寿命绵长。修习的法术也几乎是根据他们自身的种族特点而来。例如苍翎能洞察人心的双眼,无与伦比的速度,都是根据金雕的本身特征而形成的。
水盾是人类需要法器催动的一个低阶术法,但奇怪的是,萧子轩并没有在柒染身上看到任何法器的痕迹。难道她既是人类又是妖族?
眼下萧子轩也无暇思考柒染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只想着等抓到她,就让她狠狠吃点苦头。
既然她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只能抓回来狠狠折磨一番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露出了令人发毛的狞笑。
但九阶大妖的法阵可不是这么好破的,即使可能由于柒染的不熟练没能发挥出其最大的威力,但法阵内修为靠后的几位弟子已经开始渐渐招架不住了。
带着杀意的翎羽泛着寒光,割破了他们身上的衣袍,狠狠扎进了他们的血肉里,涌出大量的鲜血。
稍微有些实力的还能强撑着催动灵力抵挡,但这翎羽被一片片被击破后却又会再生,新生的翎羽威力不减,邪佞极了。
在灵力被几乎用尽后,他们很快便抵挡不住了,口中血气翻涌,喉头腥甜,纷纷哇的一声吐出了血,最终卸力倒在地上。
萧子轩看着同袍们纷纷倒下,他赶紧拿出本命剑,快速挽了个剑花,形成一道剑阵守在他们身边。
剑阵与翎杀阵相互碰撞摩擦,触发出一朵朵细密的火花,那尖锐的声音仿佛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们身上。
自身对上翎杀阵的萧子轩很快就察觉到自己不是它的对手,因为他的本命剑在他的手上迅速失去光华,剑身也渐渐开始添上许多小口子。
这是已经他很多年都没有遇上过的情况了,本命剑的迅速衰败超乎他的意料。
本命剑与主人精神相连,本命剑受损,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世界仿佛被人强行入侵,脑海深处传来一阵阵尖锐又细密的剧痛。
最终他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一阵剧烈又急促的痛苦席卷全身。“咔嚓”一声,他的本命剑从中间一分为二地断开了。
萧子轩顾不上疼痛,目眦尽裂,两眼猩红如同恶鬼。他再次望向柒染离去的方向,恨恨地咽下一口腥甜。
柒染一路疾行至青龙山山脚下,有点拿不定主意该往哪里走。
她故意使出妖族的术法,就是为了迷惑他们,诱导他们猜想她才是他们的罗天盘上指示的妖怪。
而她留下的翎杀阵,更是为了激起他们的愤怒,让他们无暇再去搜查她的屋子。
这样就算溯离依然还留在房间里,他们也会因为愤怒而先来追杀她。
这样溯离就安全多了。
她往青龙山走有两个原因:其一,如果他们的罗天盘真的能指出妖怪的位置,那待在原地就会有暴露的风险。毕竟她不是妖怪,能被罗天盘指出的,在那附近也只能是溯离了。
青龙山上有这么多的妖怪,她走到这里,如果他们追来的话,罗天盘肯定能指出其他的妖怪,这样就能防止罗天盘再次指向溯离的方向。
其二,她如今已经使过翎杀术了,如果他们再对上,肯定会对她有所防范,她再次让他们中招肯定会难上加难。而她会的其他术法也没有能困住他们的可能。
于是她打算往山上去,顺便试试自己的“生机之力”会不会对煞气有所克制。
妖族能吸取煞气修炼,那么说明煞气与妖力可能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
如果成功了,那以后再遇到萧子轩一行她也能有底气了。毕竟打不过就跑嘛。
不管他们再怎么嚣张,一般人还是对里面的煞气有所顾忌。柒染不信会有人这么有恃无恐地往妖怪堆和吃人的煞气里钻。
突然,柒染的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警惕地往后看去,看到溯离穿着她给买的浅蓝色衣袍,神色淡漠地朝她走来,收身的腰带将他衬得更显幼小,像案桌上精致的小童子。
她神色惊喜:“阿离?你没事吧?刚刚那些人没有发现你吧?”
溯离没有回答他,他先是神色晦暗地瞥了一眼她裸露在外的手腕,那上面起了密密麻麻的淡粉色水泡,破坏了她手整体的美感,平添了一丝可怖。
他心底蓦地又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
似乎从认识他起,她的身上的皮肤就几乎没有好过。
他开始对刚刚为了一个结果,而对她放任不管的自己恼恨了起来。
在她设计那些人离开以后,他不放心她,便没再管那些蝼蚁,也跟了过来。
他抬起眼,对上她担忧的眸子,略带一丝意味不明地回道:“你觉得呢?”
柒染听到他的回答,松了一口气。也没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复杂情绪。
她就知道,男主就是男主,他这么强大,不会有事的。
柒染思索间,溯离却兀自轻柔地牵上她红肿的手。一阵舒适的能量流过,她手上密密麻麻的水泡顷刻间消失,只留下淡淡的伤口愈合的粉色。那又痛又痒的感觉也瞬间化去,手心娇嫩得似乎从未受伤过。
柒染惊喜地看向溯离:“阿离?这是治疗术吗?真的太谢谢你啦。”
没等溯离回应,不远处“砰”的一声,炸开了一朵烟花。
那烟花完全盛开后,是一朵饱满的牡丹花,花心处赫然显现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玄”字!
柒染看那烟花绽放的位置,似乎是在她的屋子方向。再联想到这烟花放的又快又急,她顿觉不妙。
她赶紧上前牵过溯离的手,往山上跑去:“不好!玄天宗他们要找帮手!我们快走!”
溯离看柒染拉着他就想往那煞气密布的森林里跑去,赶紧拽住她:“你疯了!你一个人类往山上去,简直是自寻死路!”
柒染头也不回,再次把他往前拉去:“我有我自己的办法,你别担心,咱们先进去,否则等他们的追兵到来,就来不及了!”
说话间,屋子那处又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仿佛是什么人强行破开了阵法。
柒染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她隐隐感觉来人不简单,又加快了往前跑的脚步。
溯离被她突然爆发的力气猛的一拽,想挣扎又怕加剧她手上的伤口,便没再反抗,老实地被她拉着。
虽然煞气对现在的他很危险,但如果真的来人追上了他们,就让他来保护她好了。
溯离这么想着。
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谁知来到煞气的边缘,柒染却猛地把溯离往里一推,之后自己往后退一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留下一句:“阿离你先进去,我去把来人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