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的脸,染上了一抹绯红。
小九向来不拘小节,但是这一微小的变化却被她精准捕捉到了,只因霜华的肌肤原是冷白色,多了这么一点红晕,恰似暖阳照在了山巅的皑皑白雪上,美得不可方物。
霜华清了下嗓子,微微偏过头去。
待他再次正面和小九对视时,已是神色如常,肤白胜雪。
“没有,一定是你看错了。”他笃定道。
小九揉了揉眼睛。
那抹可疑红晕已经不见踪影,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
罢了。
她懒得纠结,还是品尝美味比较重要。小九伸出胳膊,举起筷子,准备再次大快朵颐,却被霜华出手拦住道:“且慢。”
“怎么了?”
“小九,你胳膊受伤了,还在流血,我先帮你上点药吧。”霜华见她的雪白的衣袖上,又渗出了丝丝殷红的鲜血,不由担心道。
“没关系,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小九满不在乎地收回了胳膊。
可霜华转身就拿出了一碗磨碎的草药。
刚刚在她沐浴净身的时候,他出门采了止血的草药,然后用石头碾碎,准备敷在她的伤口上。
草药发出淡淡的清香,在碰触到肌肤的那一瞬,有些清凉。
霜华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涂抹到她的伤口上。他上药的动作极其温柔,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淡色青筋在施力时微微凸起。
原以为会很痛的,但小九却一点都没觉得痛,有种被人小心呵护的感觉,温暖又熨帖,就像师父带给他的感觉。
涂好药后,小九刚伸出筷子,却又被霜华出手拦住了,“再等一下。”
接着,她眼睁睁地看着霜华“虎口夺食”,拿走了她的碗筷,然后拖了一大块鱼肉到碗里。
小九:“?”
她瞪圆双眼,像只炸了毛的猫,刚欲发作,却见霜华低着头,表情专注地在挑鱼肉里的骨刺。
他的动作极为优雅,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耐心细致地将鱼刺一根根挑出来,挑完刺后将碗又递还给了她,柔声道:“吃吧。”
小九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一顿饭了。
霜华将鱼刺挑得极为干净,连一根小小的骨刺都不错漏。而他自己一块鱼没吃,全程都在帮她挑鱼刺。旁边的鱼刺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他挑完一块,她吃一块。
偶尔,小九稍稍有些过意不去,招呼霜华也尝块鱼肉,他都会推拒道:“我不爱吃鱼,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吧。”
最后,在小九的极力要求下,他才喝了碗鱼汤。
“好喝吗?”小九眨巴着眼睛看他。
“好喝。”霜华点了点头。
“我就说好喝吧。”已经喝下了三海碗鱼汤的小九,好似受到了嘉奖一般,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仿佛这鱼汤是她亲手做出来的。
“霜华,天寒地冻的,湖面都结冰了,你这鱼是从哪里抓到的呢?” 小九吃饱了肚子,突然好奇问道。之前她也想去湖里抓鱼,但看到湖面上结的厚厚一层冰后,她又放弃了。
“我用大石块在冰面上砸了一个窟窿,又用木棍叉了几条鱼。”霜华轻描淡写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明日我再去帮你捉几条。”
“好耶!”小九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我明天想吃烤鱼。”
少女鹿子般的眸子亮晶晶的,满脸喜悦期待的表情。她的笑容里好像有甜味,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好。”霜华唇角微弯。
“对了,小九,你胳膊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霜华终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她受伤的事。
小九暗暗思忖了一小会儿。
显然,她不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霜华听。她可是多次英雄救美,修为高超的捉妖师,怎么可能被妖怪欺负了去呢?只有她欺负妖怪才对。
于是,故事面目全非,变成了她遇到了一群山鸡妖,然后把它们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的爽文桥段。
“它们的那个头儿,就那只长得最丑的鸡妖,居然趁我不注意,用尖嘴偷袭了我一把。我刚准备狠狠教训它一顿,把它收进我的宝葫芦,它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跑了。”小九偷梁换柱,讲得眉飞色舞,将逃跑的对象,从自己换成了鸡妖。
霜华虽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但对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娘子,已经有了一些认知。
他知道她法力并不强,却甚是逞能,好面子,此次出门遇到那么多山鸡妖,八成是被它们欺负了,却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垂落在桌面下的手,暗暗捏成了拳。
“一个人在外,如果遇到危险,最要紧的是自保,打不过就跑,知不知道?”霜华直视着小九的眼睛,正色道。
“哦。”小九原本正讲在兴头上,打算再吹嘘一下自己的捉妖本领,却毫无防备地被霜华“劝导”了这么一句,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霜华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根木簪,问道:“小九,这簪子是你的吗?”
“对对对,是我的簪子,之前不小心落在你屋里了。”小九一把夺了回来,紧紧攥在了手里。
这可是之前师父送给她的仙器,因她修仙资质太差,帮助她凝聚仙力,提升修为的。都怪她上次夜闯霜华房间,不小心掉进了木桶里,她几次三番去找霜华要回簪子未果,还差点以为他想昧下她的宝贝。
“你这簪子哪来的?” 霜华微眯了下眼眸,眉宇间浮起一丝疑惑。
上次,他发现簪子在掉落的瞬间,不仅让小九还原了她的女儿身,还带动起一股灵气涌动。那灵气,令他感觉十分熟悉,似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师父送给我,帮助我修炼的。”小九挠了挠头道,“好奇怪,平日里我自己都取不下这簪子,不知道那次是怎么掉下来的?”
霜华道:“我也不知,可能就是在水里,不小心碰掉的。这簪子看起来普通,但实则灵气内蕴,不似凡物。”
“那必须的啊,我师父可是顶顶厉害的捉妖师,送给我的也必然都是好东西。”提及师父,小九一脸崇拜。
“既是修炼法宝,那你赶快簪上吧。”霜华催促道。
木簪束发,小九又变回了之前的小道士模样。
“小道士”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虽不及少女的面容娇艳,但活泼灵动,目光狡黠,倒是很有几分可爱。
霜华看着她,微微有些失神。
-
翌日,小九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待她起床的时候,霜华的房门已经大开,人却不见了踪影。
小九环顾了一下屋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全然不像她之前混乱无序,东西乱扔,就连走个路都随时可能被散落在地的小物件磕绊到。
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是一种久违的家的温馨。
小九不由再次感慨,自己真的捡了个宝。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啊。
想到霜华昨日说在湖面凿冰捉鱼,她来了兴致,一路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湖边,打算自己也来抓几条,回去让霜华煮了。
冰面上凿穿了的大洞,赫然提醒她,霜华今日已经来过。
霜华应该已经抓了鱼回去了吧,可是,来都来了,她怎么能白跑一趟呢?小九折了根长长的木枝,俯身站在冰面上,探头探脑寻找洞里的鱼。
耐心等待了半个时辰,别说捉鱼了,她竟连个鱼影子都没看到。
怎么回事,难道水里的鱼都被霜华抓光了吗?
小九空着手,悻悻而归。
路上,她再次遇到了前日的那只黑猫。
黑猫这次并没有被她吓跑,而是跑到了她的面前,嗅闻她身上的气味,还用脑袋和尾巴蹭了蹭她。
她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圆脑袋。黑猫的尾巴高高竖起,用夹子音叫了一声“咩”。
小九一下子被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这猫的叫声怎么像只羊?
黑猫见她笑了,似乎也很兴奋,一边“咩咩”叫个不停,一边高高翘着尾巴,似闪电般剧烈抖动着,围着她转圈圈。
黑猫亦步亦趋地跟了小九一路,一直走到了师父布下的结界处。
它用脑袋蹭了蹭附近的树,最后冲着小九“咩”了一声,然后蹬腿跑开了。
“真是个可爱又奇怪的小家伙。”小九看着它的背影,轻笑出声来。她原本想把这只猫拐回家的,现在看来是拐不成了,感觉有点可惜啊。
不远处,自家屋子又冒起了白烟。
小九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回了家。
这次,桌子上不仅有昨日霜华许诺她的烤鱼,还多了一大碗色泽金黄的鸡汤。浓郁而醇厚的香气扑鼻而来。
先尝一口鲜嫩多汁的鱼肉。
烤鱼外焦里嫩,连根骨刺都没有。
再喝一口鲜香美味的鸡汤。
入口醇厚绵长,肉香在舌尖绽放。
小九咂了咂舌,喜滋滋地想:她已经不止是捡了个宝了,简直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
那只鸡的鸡毛已经被处理掉了,只剩光秃秃的鸡身躺在汤碗里。鸡头在上,一双圆溜溜的鸡眼瞪大,看得分明。
不知道为什么,这鸡的眼神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
很像之前引诱她的那只野山鸡。
记住这只会“咩咩”叫的黑猫,以后要考
下一章,且看凶残美人霜华,如何手撕鸡妖,为小九报仇雪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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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