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子煊带着满身的酒气和七分醉意,晃回小月所在的帐篷时,小月正抱着膝盖坐在毡毯上等他。
“你醒来了?”孟子煊道。
“我做了个梦”,小月一脸苦兮兮的表情,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
“梦到什么了?”孟子煊蹲踞在她对面,关切地看着她,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我梦到凤曦了”,小月一头扎进孟子煊的怀里,啜泣道。
孟子煊亦是浑身一僵,半晌才挤出点笑容,轻轻拍打着小月的脊背,温柔道:“怎么?凤曦在梦里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小月老实摇头,“她只是一直盯着我看,然后我便醒来了。”
孟子煊无奈笑道:“那你有什么好哭的?”
小月从孟子煊的怀抱里钻出来,满面泪痕,十分严肃地看着他:“今天,那个无脸怪物让钟离亭交出凤曦,你老实告诉我,凤曦是不是还活着?”
大概实在是过于在乎,小月在说这话时,音量不自觉便提高了几分,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与她对视,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凌厉气势。
孟子煊觉得小月的目光有些烫人,不自觉便想躲开。他今晚接受的信息有点多,兼之又喝了酒,头有点晕乎乎的。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小月的心顿时便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那样的沉重,推都推不开。她看着孟子煊,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坚定的爱与温柔的安慰。可是没有,他只是低着头坐在地上,满脸倦怠,手指揉捏着紧蹙的眉心,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后背忽然窜起了一股凉意,小月觉得整个人都冷得发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跑。
孟子煊扯住了她的衣袖,“你要去哪?”
“我出去透透气,冷静冷静!”小月倔强地往外走。
孟子煊手上用力,直接将她拽到了地上。小月还在挣扎,孟子煊索性翻身趴到她身上,用身体钳制住她。
“你在生什么气?”孟子煊有些恼怒。钟离亭让他在凤曦和小月之间做出选择,他根本无法选择。她们俩一个都不能牺牲,他必须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可现在,他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简直头疼,头疼欲裂!
“你为什么这么凶?”小月目光炯炯看着他,然而泪水却已经糊了满脸。她十分委屈,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吼出来,“你看你,一得知她还活着,就这样对我。你是不是后悔和我许下婚约了?你是不是心里爱的始终是她,而不是我?”
话一出口,小月自己都有点惊住了。她这才发现,凤曦这个名字,简直像是一把烙铁,无论什么时候被提及,都烫得她心口疼。
孟子煊被小月问得有点懵,她们之间,他究竟更爱谁?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毫无疑问的,不管凤曦是不是还活着,他都不可能再和凤曦有任何纠缠。他们之间有杀父灭族的仇恨,虽然这仇恨,已然随着两人曾经的“死亡”而泯灭,但也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她还是钟离亭的未婚妻。
所以小月的担心实属多余。孟子煊看着她水光盈盈的通红双眼,忽而便吻了上去,吻上她微颤的羽睫,吻上她柔软的唇。他的身体在烈酒的作用下,异常燥热。小月还在试图推开他,他有些不快,决定要惩治惩治她,为她对他的不信任,为她对他的不体谅。他明明难受得要命,可她不仅不安慰他,还一直在无端地指责他。
衣裳被粗暴的撕开,他的贝齿轻轻啃咬着她白皙的锁骨。指尖游移,每至一处,便似有万千虫蚁入骨,弄得她体软筋酥。她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技巧,虽然心里有气,却仍贪恋这片刻的欢愉,舍不得推开他,便只好任他为所欲为。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孟子煊从她身上移开时,觉得心里的沉重似乎减轻了许多。小月被伺候得很舒服,心情也有了一丝丝愉悦,其实答案已是不言而喻,可她偏要矫情,固执地把脸偏向一边不理他。
孟子煊只好哄她,“小月,乖,转过来让为夫看看。”
为什么要给你看?小月生气,挪得离他更远了。
孟子煊只好厚颜无耻地黏过去。
小月又生气地往旁边挪了挪,鼻尖正好撞到了帐壁上。
妈蛋,这帐篷是什么材质,怎么这么硬,简直疼得想落泪。
偏生孟子煊还要凑过来,还很无耻地从后面抱住了她,伸出舌头舔舐着她的后脖颈,弄得她直痒痒,需要很大的毅力才能强忍住没笑出声。
“别闹”,小月凶巴巴呵斥,反手推开了他的脑袋。
“你不理我,我就一直闹!”孟子煊发挥出死缠烂打的精神,嘴唇像密集的雨点,落在她如玉的脊背上。
“再这样我揍你了啊!”小月克制住把他抱在怀里揉捏的冲动,恶狠狠地威胁,霸气极了。
哼,你今天若不给出一个明确的承诺,我小月绝不妥协。
可是,小月等了半天,身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转过身,才发现孟子煊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老娘都还在生气,你居然就睡着了!
简直不能忍!
气到要炸裂!
小月使劲揉搓着他的脸,把他俊朗的五官挤成了一团。
孟子煊不满地哼了哼,翻个身继续睡。
真是有气没处撒,小月仰头望了望帐篷顶,觉得很茫然。不就是想听你说一句“小月我只喜欢你,就算凤曦还活着,我也不理她,只和你生小狐狸”,这点要求很过分吗?
还是个读书人呢,一点都不解风情!
可是他貌似已经用行动表明真心了呢!得知凤曦还活着,还这么敬业的和自己啪啪啪,这个意思应该很明显了吧!
想通了这一点,小月顿时高兴起来了,趁他睡得沉,又是一顿乱摸一顿亲。啊呀呀,这么帅气又忠诚的老公,一定要好好珍惜,就算凤曦想要回去,我小月也是一定不会让给她的。
第二天,孟子煊便带着小月离开了天军大营。
他们要去一趟鬼域。
“我以前听说书人说,鬼是没有脚的,一到晚上就披散着头发飘来飘去,特别吓人,是不是这样啊?”小月内心有点忐忑,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活生生的鬼呢!真是又好奇又紧张。
孟子煊笑道:“你现在都是上神了,还怕鬼?鬼怕你还差不多!”
“他们为什么要怕我?是不是只要一接近我,我身上的光环就能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小月继续揣测。
孟子煊伸出食指搓了搓她的额头,“说书人的话你也信?人类一辈子才多长,有什么机会能见到真的鬼?那些东西都是他们胡编乱造的。咱们做神仙的,每每听到这种话,也就当个笑话罢了,唯有你,倒是信得不得了。”
小月憋嘴,“虽说我是个上神,但那是托了你的福才修成了,论岁数,我也才三百岁而已,没见识也很正常!”
孟子煊将他下撇的嘴角往上提了提,“怎么还不高兴了呢?古往今来,三百岁就修成上神的,你大概是头一个,这难道还不值得高兴么?”
“高兴啊!”小月诚恳地道,表情木然。
孟子煊眼尾一挑,“那就笑一个”。
小月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孟子煊皱眉,“怎么笑得这么难看,难不成还在怨我不该传灵力给你,让你提前受天劫之苦?”
“那倒没有”,小月诚实地摇了摇头。主要是因为你昨晚不肯表白,今天又说我没见识,刚才还说我笑得难看,劣迹太多,真是越想越气。
哼,肚子都气饿了,“我要吃东西!”
“哦”,孟子煊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饿了!”
虽然此行为避免被心魔发现并抓住,他们一路都极为小心,客栈也不住,饭馆也不进,但好在有乾坤袋。
小月伸手在袋子里摸了半天,只掏出了些糕饼馒头,顿时眉毛就竖了起来。
“没吃的了”,小月恶狠狠注视着孟子煊。
“这不还有几个馒头吗?我不吃,都给你吃,够咱们支撑到鬼域了。”孟子煊很慷慨。
困难时期,包袱里就剩几个馒头,痴情的丈夫饿着肚子,坚决不吃,一定要让给老婆吃,这种戏码是不是很感人?
可小月一点也不感动,她把冷嗖嗖硬邦邦的馒头丢出了十丈远,继续愤怒地盯着他,“你就给我吃这个?”
还想不想哄好老婆了?
孟子煊觉得压力很大,都成了上神了为什么还总喊肚子饿,而且还挑食。
“咱们做神仙的,最好是少沾染点人间烟火,多多辟谷,就喝点露水花蜜啥的,有助于修行。”孟子煊循循善诱。
“你当我傻吗?”小月表现出难得的精明,“神仙不吃饭,天宫还养着食神干嘛?”而且你平时也吃得挺香,比谁都挑剔。
看来小月这回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了,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老婆会突然生气,但既然已经生气了,那必然还是要好好哄的。
“不如我去抓只兔子”,孟子煊建议。
“不,我要吃酥皮芋圆、菩提肘子、葱爆黄鳝和三黄鸡”,小月意志很坚定,报菜名很流畅。
“不如我去打只野鸡”,孟子煊为难,“饭馆人太多,难免暴露行踪。”
“你不会去偷吗?隐了身谁能发现?”小月暴躁。
“偷?”孟子煊扭扭捏捏,这种事干过一回,都差点被父亲打死,“还是不要了吧,咱们好歹是神仙。”总得要点脸!
小月扭头就走。
“怎么最近脾气这么大?”孟子煊拉住她的手。忽而灵光一闪,给她探了探脉。
然后,他就彻底石化了。
“你怎么了”,小月看着一脸惊愕的孟子煊,疑惑地问。
孟子煊的表情变幻莫测,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结巴,“小月,你你你,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