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凝神调息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从喉咙里啐出一口脓血。
孟子煊的情形显然更不如她,他的身前是一滩清晰可见的血迹,脸色也白得骇人。眼睛闭着,似乎是在暗暗调理内息。
小月伏在他的脚边,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瑶姬缓步走向了孟子煊。
“子煊,我们不要再打了,你跟我回去吧”,又瞄了一眼小月,厌恶地道,“这小狐狸,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带她回去,让她陪你解闷。”
孟子煊已无力再战,小月又伤得极重。目前的情形,除了向瑶姬妥协,似乎已别无他法。
“我跟你走,至于小月,就放她自由吧!”孟子煊道。
“好,我答应你”。
孟子煊又道:“劳烦你救她醒来,我有几句话要对她说。”
瑶姬走到小月身边,伸出手,将一股灵力打入小月体内。
小月重重咳了几声,这才恢复了意识。抬头就看到了瑶姬,吓得连连后退。
“小月,你过来!” 孟子煊柔声唤她。
小月绕过了瑶姬,踉踉跄跄走到孟子煊身边。
孟子煊微笑着看着小月,眼中俱是不舍。
“小月,我不能陪你去东海之滨了,欠你的灵力,也不知何时能还?希望你,不要怪我言而无信。”
小月哭道:“你要跟她走了吗?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孟子煊苦笑,“你不怕她吗?她若是再把你抓起来,我可救不了你。”
小月是真的很怕瑶姬,可也是真的舍不得孟子煊,只好哭着求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我不想你跟她走。”
孟子煊摇头,“我走之后,你要万事小心。那些想报的仇,如果实在报不了,就算了吧,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小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只觉得心像被撕裂了一般难受。
孟子煊看着泪流满面的小月,心中苦涩,难以言说。他多想去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珠,可他却一动也不能动。
“小月,别哭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可爱!” 孟子煊极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
他这是在夸我吗?小月咧开了嘴,尽力想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可最终还是绝望地扑倒在孟子煊怀里:“孟子煊,对不起,我笑不出来!”
孟子煊安慰她,“笑不出来就不笑了,你不必勉强自己。”
孟子煊催动灵力缓缓注入小月体内,小月想要挣脱,却被他的灵力牢牢缚住,动弹不得!
瑶姬上前想要阻止,却在触到孟子煊的目光之后,停住了脚步。她不敢触怒孟子煊,只好悻悻退到一旁。
“孟子煊,你停下,别再为我耗费灵力了!”小月急切地喊道。
“你别乱动!”孟子煊温柔地命令她。
瑶姬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妒忌、不甘与无可奈何。
为什么?为什么我费尽心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却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瑶姬,你果然在此!”天边一声断喝传来!
“钟离亭,你真是阴魂不散!”瑶姬手握剑柄,警惕地看着天君。
天君钟离亭本已提剑刺向瑶姬,却在看到孟子煊的那一刻,停止了攻势,转而向孟子煊飞掠过去。
“阿煊,你竟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他蹲在孟子煊身前,微微屈膝,平视着他,语带恳求地道:“这些天来,我遍寻你不到,深恐你又如六千年前一般,突然消失。你放心,我已经去蓬莱仙山请来了医圣,你随我回天宫,医圣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钟离亭生就一副冰冷的相貌,兼之做了这么多年天君,更养成了一种睥睨一切的神情,令人见之生畏。可每每面对孟子煊,他的那份关切,却如春水一般柔和。
小月心道,与其被那死瑶姬抓走,倒不如跟着这位天君,起码,他看起来比那瑶姬正派得多。而况,若他果真能治好孟子煊的伤,也算是美事一桩。只是不知道,孟子煊会如何抉择。
可还不待孟子煊说话,瑶姬便已出手。
“想带子煊走,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话音未落,赤霞剑便已送到钟离亭眼前。钟离亭提剑抵挡,双剑交汇之时,天地为之轰鸣。
钟离亭周身杀气暴涨,手中青剑寒芒毕露。
数招之后,瑶姬便已落入下风。
钟离亭提剑,一步步逼向瑶姬。
“瑶姬,我多次派人劝降于你,你却拒不投降,反而占据西山陪都负隅顽抗,你可知罪?”
一字一句,皆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
那瑶姬却忽而笑了起来。
“投降?投降你就能放过我妖族百万子民吗?钟离亭,你行事如此心狠手辣,子煊是你的同门师弟,你尚且能一夕之间,屠灭青丘,我又怎敢相信你会放过我妖族?”
小月闻言,惊诧不已,想不到天君与孟子煊之间,竟有如此血海深仇!
转头去看孟子煊,只见他眼中亦是怒火滔滔。虽则已经过去了六千年,可那灭国之恨,却仍然未能消泯半分。
钟离亭恼羞成怒,更加凌厉地攻向瑶姬。
“竟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只好先杀了你,再带阿煊走!”
言未毕,剑已刺出。
那瑶姬被他逼退几步,一个飞跃,立足树颠之上,口中默念剑诀。
赤霞剑红光大炽,剑身带出红莲业火,妖异至极!
瑶姬一剑挥出,霎时火光四溅。
山上树木被火点燃,呼呼燃烧起来。
小月的衣角被飞溅的火星点着,慌得忙忙伸手去拍。回头瞧见孟子煊,他的身上也有几处火光,小月于是也顾不上自己了,急急替孟子煊拍灭身上火星。
赤霞剑如刚出地狱的恶鬼魔罗,携天地之怒气袭向钟离亭。钟离亭举起青剑,竭力抵挡。两柄上古名剑在空中往来交错,剑气之盛,山峦为之崩摧。
小月在一片飞沙走石之中,将孟子煊牢牢护在身下。
被压在身下的孟子煊忽然道:“小月,你的伤好点了吗?”
小月点头。
孟子煊又道,“那就好,趁他俩斗得正酣,咱们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小月如梦初醒,对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