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啪一声,划破长空寂夜。
马车悠悠前行,隔着车帘,长宜听见“扑通”一声,有什么重物倒在地上。
长宜再次钻出窗口,两侧是高头大马的随行禁军,马车后拖着一个白色身影,长长的麻绳绑住他的手腕,将他在地面上拖行。
长宜睁大眼睛,刚要缩回身子,马车内再次传出邵钦冷淡的声音:“快点。”
赶车的禁卫应是,连忙抽鞭驱赶马车。
行车速度突然加快,宁惜玉的身体硬生生被拖起来,上半身已经离了地面,袖子滑落,露出他瘦长的手臂。
这一幕刺痛了长宜,她收回身子,一把揪住邵钦的衣领:“你为何说话不算话?”
车壁只用一颗夜明珠照明,这光淡淡的,如同月辉倾洒在二人身上。
邵钦被她揪着衣襟,也不见恼,他借着这淡淡辉光,欣赏她恼怒的神色,嘴角愉悦地勾起:“朕只答应你不杀他,可没说要放了他。”
“你——”
长宜暗暗咬牙,手一松放开了他。
奈何马车还在前行,她急得向后看了一眼,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好像看到了宁惜玉此刻奄奄一息的模样。
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再次握住邵钦的手臂,稍微摇晃了下:“那我现在求你放了他,你再这样拖下去他会没命的!”
夜明珠的光线很柔,洒在她脸上,仿佛已经没了血色。
她眉尖蹙着,一缕头发散落下来,发梢落在她嫣红的唇畔,勾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邵钦忽然凑近她,长眸缓缓低垂,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拇指轻轻搭上去,轻轻摩挲这柔软:“我若真想要他的命,就不是只将他拖到宫门,而是在马车上要了你,要到我解了恨才算。”
他话语里的画面感太过强烈,长宜面色瞬间涨红。
她瞬间退回来,靠在马车壁上,想说斥他一句什么,可情绪太急,一时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骂出一句:“下流。”
邵钦收回手,搭在膝头上的手指轻轻搓捻了下,轻笑:“我从不是正人君子。”
长宜脸色不太好看。
邵钦扫她一眼,淡淡开口:“只是拖他一段,死不了。”
长宜捏紧拳头:“宁惜玉是读书人,比不得你这种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军,他的身体受不了的!”
邵钦瞧着长宜纤细的颈子,没说话。
是不同,她细皮嫩肉,碰一下皮肤就泛红了,浑身上下都娇贵得很。
所以呢?
宁惜玉跟她差不多经历长大,相似的背景,金贵的出身,因为他也收获所有人的仰望与艳羡,所以在她眼中就只有宁惜玉配得上她吗?
他什么都不做,她的心就会在他身上。
自己千方百计,用尽手段,在李长宜的心里连路边野草也不如。
长宜说完话,却见邵钦的眼眸缓缓眯起,盯着自己的脸,一言不发。
那眸子里渐渐蒙上杀意,长宜捏紧衣角,心头莫名发凉。
她不知道邵钦此刻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她必须要救宁惜玉。
隔着车帘,她再次转头向后看了一眼。
实在没有办法了。
长宜起身,推开车门就要跳下去。
还没来得及跳,她的手臂蓦地被人抓住,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下一秒,长宜落入一个怀抱中,大掌掐住她的腰际,被人死死地吻着。
她的手腕被他单手抓着,另只手掐着她的腰,只是这样,便按得她挣扎不得。
他霸道地侵.入她的唇齿,有那么一瞬间,长宜觉得他快要失去理智了,他拼了命地吻她,甚至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长宜一阵窒息,呼吸也被他掠夺,而她内心急得快要死掉。宁惜玉还在马车后面,再拖下去,他就真的要没命了。
她拼命摇头,在他怀里抗拒他的吻。
邵钦意识到她的抗拒,可他偏不让她抗拒,非要让长宜顺从自己不可。
放在腰间的手按住长宜后脑,她再也不能后退。长宜眉头紧蹙,长指甲死死抠着他,鼻腔发出反抗的哼声。
手腕被抠出血痕,邵钦终于停下来。
如此挣扎一番,长宜衣衫凌乱,脸颊不自然酡红,却还是愤怒地瞪着他。
邵钦猛地捏住长宜的下巴,眼眸微眯,压低嗓音告诫:“李长宜,你是我的女人,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二人相距咫尺,长宜反复注视他的双眼,忽然开口:“我做你的女人,你就在前面放过宁惜玉,可以吗?”
她抓住一个机会,便要为他求情。
邵钦的不悦写在脸上,刚要发作。
下一秒,邵钦呼吸一窒,捏着她的下巴拉向自己:“你说什么?”
长宜被迫靠近他,与他相距咫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放过他,我答应你。”
马车仍在疾行,长宜望着他冷肃的脸,心跳比车速还要更快些。
宁惜玉生死未卜,她不能再等了。
邵钦眯起眼,静静瞧了她一会儿:“你真的心甘情愿?”
长宜眼角还有未干的水痕,但却遮掩不了她此刻的真挚与坦然:“我不想骗你,现在是还不愿,但我可以试着接受。”
“我的一切都给了你,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邵钦指尖微颤,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李长宜,你骗我的还少吗?”
长宜听着禁军铁蹄踏破声。
夜明珠的光在她眸中倒映,显得这张脸澄澈到了极点:“我骗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邵钦抚着腰间玉佩。
她人在宫中,在她的掌控之下,就算骗他,也逃不出这深宫禁苑。
她始终在他手掌心。
长宜知道他在审视自己,她坐在边上,不避让也不退缩,任他审视。
这一次,她的赌注仍然是自己。
她孑然一身,这是她唯一的筹码。
——“停车。”
沉而冷的嗓音响起,车夫勒马。
随行的南临驭马过来:“陛下?”
邵钦掀开马车窗帘,露的脸光线半明半暗,瞧不清表情。
“放了他。”
南临回头看了一眼。
被拖了一路的人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瘫在那,不知还有没有命活。
不知陛下为何突然会改主意,也许是念及老国公的面子,也许是怜惜宁世子的才学,又也许……
他应了是,转身稍一挥手,立即有人翻身下马,解开马车后面的麻绳。
听见车外的动静,长宜紧绷的肩膀终于得以松下来。
她赌赢了。
长宜强忍着没有去看宁惜玉,对邵钦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直直看向前方,一点波澜都没有似的。
邵钦勾唇,问:“怎么,不打算看他一眼吗?”
长宜道:“看不看,今后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了,既已决定了要割舍,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邵钦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抬手捏住长宜的下颌。
拇指轻轻摩挲着,说:“李长宜,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想狠狠要了你。”
他的指腹有些粗粝,温热指尖触到她冰冷的皮肤上,带起一股灼热。
长宜转头,一双明眸映着夜明珠的光,亮得有些吓人。
她忽然勾唇:“为什么不呢?”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吻住了邵钦的唇。
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却是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像是亲密的眷侣,依偎在情人怀中。
邵钦毫无准备,顿了一下,而后第一时间回抱她,手按在她背上。
将她囚在身边这么久,这是唯一一次感受到拥抱的真实。
他更为用力地吻了回去,正准备加深这个吻,他的动作忽然一停。
长宜睁开眼睛:“为什么停下。”
她冰雕玉琢的脸就在眼前,面颊是红的,眼里却不见任何情动。
邵钦静静陈述:“你在为他流泪。”
长宜道:“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为自己而流?”
不知怎么,邵钦忽然想起了登仙楼里,他隔壁雅间听见了长宜低低哭泣的声音。
他眯起眼睛:“李长宜,你会为我流泪吗?”
“永远不会。”
“为什么?”
长宜说:“因为我恨你。”
邵钦没再说话,又开始亲吻长宜,大掌按住她的背,恨不能将她融进骨血。
长宜认命地闭上眼睛,向下追寻。
男人与女人之间还能有什么?他囚着她,禁着她,千方百计所做的,不都是为了这件事?
他放了宁惜玉,她说话算话。
他说想在马车里,她便实现它。
隔着衣料,她的手忽然被人覆住。
长宜与他分开,看着邵钦。
邵钦的嗓音变得低哑了些:“这是马车。”
“在什么地方有分别吗?”
邵钦看她一会儿。
半晌开口:“在马车上会辱没了朕的身份。”
长宜一想,也是,他如今高高在上贵为天子,怎么能在马车里做这样的事?
低贱的只有自己。
她唇角微扯,觉得可笑,坐到一旁没再说话。
回宫后,禁军收军,陛下回宫的消息早传了回去,马车入宫后,刘公公早在宫门处候着了。
邵钦将长宜抱下马车,却没放下她,就这么一路将她抱回了建章宫。
为什么抱回建章宫,长宜心知肚明。
他说不想在马车上,那自然是要在别处的,长宜知道邵钦在审视她,她也必须要证明一些什么,履行自己今夜的话,这也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关键的是,以邵钦的敏锐,或许他从未信任过她的话,到了这一步,他也不过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建章宫掌了灯,值夜的宫婢宦官在殿外整齐地立着,邵钦一路将长宜抱回来,入了殿,对殿内的宫女道:“都下去。”
宫女们齐齐屈膝,缓缓退下。
邵钦把她放到榻上,顺势覆了上去。
龙榻上的灯烛光线明亮,薄衫一件一件落到地上。时已入夏,天气燥热,他的身躯比这夏夜还要热,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被他身上的温度烫得后缩。
他揽着他的腰,忽然翻了个身,二人位置调转,他躺在床上,狭长眼眸如墨,自下而上扫过她的身体,意味明显。长宜知道他的意思,他要她在上。她避过邵钦的视线,迟迟未有下一步动作。
邵钦也不急,耐着性子道:“怎么,后悔了?”
他的话就如一根针,刺痛她的处境。长宜闭上眼睛,对她而言这是交易,无关其他,可她的身体太紧绷了,折腾半晌,一直都停留在这一关。
邵钦突然拉过她的手臂,她啊了一声,俯身贴向他。
他声音阴沉:“你就这么抗拒我?如果此时此刻是宁惜玉,你又当如何?”
他在这种时刻提起宁惜玉,长宜感到了一丝羞辱。
她甩了邵钦一巴掌,气恼道:“他当我是什么人?”
她这点力气,甩在他脸上也疼不了多久,但人的脸皮毕竟是薄的,他总会感觉到痛。
痛意短暂,散去后,又感到了一丝愠怒。
他的手掐着她的腰,刚要发作,却忽然瞥见她眼角的泪,又不忍让她痛了。
他把长宜放下去,起身从雕龙的床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子,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香。
他敞着衣怀下床,赤足踩在地毯上,走到桌边打开香炉,将香刮下薄薄的一层放进香炉里,随后点燃。
他捧着香炉回来,随手搁在床柜上。
然后去了大殿的另一端。
他手上的血止住了,却一直没上药,这会儿清理了伤口,一个人往手上撒药,又随意给自己包扎了下,敞着衣怀从大殿那端走出来了。
桌案上放了些奏折,他淡淡坐下,拿起一本开始看,好似忘了床上还有一个长宜。
长宜的心从警惕到放松,最后,缓缓松了口气。
他的性子阴晴不定,她拿不准,不过,总归是不会再碰她。
想不通为什么,她便不想了。
长宜轻轻阖上眼睛,准备入睡,然而不知是不是没开窗的缘故,她的身体越来越热。
人可以不畏严寒,热才是最令人难耐的,她坐起身,殿内的窗子开着,从花盆中绿叶摇动的样子来看,殿内还有风。
可她太热了,口干舌燥。长宜起身下床,想捡起地上的里衣披上,这一俯身,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长宜便是再迟钝,这会儿也该意识了,邵钦放在床头的香有问题!
“你——”
她跌在地毯上,撑着床沿,抬眼瞪邵钦。奈何她此刻的眼神……更像是在发出某种邀请。
邵钦听见了她跌下床的声音,好在地毯够厚,她摔下来也不会疼。
他搁下手里奏折,移步走过去,将地上的女人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
他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反手在她脸颊上轻抚:“这是你见到宁惜玉的反应么?”
长宜一股气涌上来,抬手又要去扇邵钦巴掌。
她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一巴掌甩得仿佛男女调·情,邵钦按住她的手,道:“就这么恨我?”
他这一按,让她的手臂贴在了他的胸口,她身子变热,他的胸膛却是凉凉的,皮肤贴上去,如同行走在干燥的沙漠中,突然送到唇边的一壶水。
长宜的喉咙情不自禁哼出声音,身体本能地贴住邵钦,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可她像是爬满了小蚂蚁,与邵钦接触的地方,那些蚂蚁才会消失。
她这样不老实,对邵钦而言更折磨。
他喉结滚动,体内的那根弦紧绷,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理智快要崩塌,他握了握拳,强把长宜从身上拨开。
他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放低:“李长宜,难受也忍着。”
她对他不肯动情,他偏要她动。
邵钦将她扔在床上,却也没走。
就在一边欣赏她绯红的面颊,身体因为发热而透红,看她多少次想要贴上来,又生生忍住,抱着龙床的床柱,将脸贴上去降温。
那些蚂蚁已经从皮肤爬到了心尖,长宜按着自己的心口,她知道,邵钦是在惩罚她。
他想看她低头,求饶,这些话他早就说过,她记得,但她不想。
为了宁惜玉的安危,她被不得不弃尊严与仇恨求乞求他,而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肆意轻贱的,任意玩弄的女人。
他可以用任何眼光看待她,她也有自己的反抗。
不能去乞求他,不能像娼妓一样,不能如他的愿。
长宜闭上眼睛,在更漏的流淌声中,她的理智一点点被欲·望吞食,离弦断只有那么一瞬,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长宜心下发狠,咬破自己的嘴唇。
腥甜味涌进唇齿,痛意冲破一切,她清醒了许多。
邵钦原本翘着唇角,然而,不过眨个眼的时间,她的唇上就一片鲜红,她一直紧蹙的眉头松开,神情不似方才那般难受了。
邵钦笑容一窒,他扳过长宜的肩膀,将她抱起来。
“你就非要这么倔?”
她宁可自己痛,也不肯求他。
他眉目间涌现一抹戾气,长宜见到了,竟觉得有些快意。
贴住他,她舒适许多,再开口时,嗓音一阵柔媚,口吻却是沉静的,这香入侵了她的鼻息,却并未入侵她的大脑:“是你要我忍着,我只是谨遵圣命。”
邵钦眉目沉下来,将她压在榻上。
这一刻他们都等了很久,但谁都高傲着不肯开口。像是从炎热的天气跳到冰凉的泉水里,身体的每一处都十分酣畅。
一切都变得原始起来,爱恨都在这股冲动中变得不重要,只有眼前的人,想尽办法征服这个人。
结束时已是三更天末,宫人早早备了水,邵钦抱着长宜去洗澡。
长宜从未这样筋疲力尽过,却还是强撑着困倦,在他怀里任他清洗着。
她的手抓着浴桶边缘,望着灯罩上的画,思绪已经飘远。
不知宁惜玉回到国公府了吗。
他的伤……还好吗?
想到自己救下宁惜玉,又觉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没有这一次,就是下一次,她既然在邵钦手中,早晚都会发生。
倒不如利用这一切谋取点什么。
思及此,长宜忽然扯了扯唇角。
自己现在这样,与那些勾栏妓子又有什么分别?
“李长宜。”
身后的男人忽然唤她。
长宜回过神,微微偏头:“什么。”
他扳过她的脸将她转回来,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脸冷淡而俊美,眉目深刻凌厉,眸底倒影她此刻清丽的面容。
“记得说话算话。”
就像她每次赌赢后,都会提醒邵钦那样。
他说完这句话,长宜不禁有些分不清。
——在这场赌局里,到底谁才是怕输的那一个。
-
翌日,长宜回到长乐宫。
一夜未归,以冬急得不行,她眼下青黑,显然昨夜没有睡好。
“公主,您没事就好?奴婢还以为您出事了……”
她从内殿迎出去,一见到长宜便担忧地搀扶住长宜的手臂。
长宜摇头:“不必担心。”
以冬仍不放心,问起长宜昨夜之事,长宜刚说到她与宁惜玉出城被邵钦拦住,殿外忽然传来刘公公的声音。
“刘公公?”以冬眼睛左右乱看,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都白了,“难道是公主昨夜要逃走,陛下又降下来什么惩罚?”
长宜面色淡然:“谁知道呢。”
刘公公迈过门槛踏进殿内,身后跟了一排宦官。
他掬了个笑,向长宜施了一礼:“公主,这是宫内新进的小玩意,陛下让拿过来给您戴着玩。”
说着话,掌心一摊,身后那些宦官将东西呈到长宜面前。
她扫了一眼,摆在面前的,薄胎铜海纹底青瓷,银镀金嵌珠宝蜻蜓簪,和田玉掐金镯一双,以及溢彩画壁琉璃杯盏一套。
另赐了些绫罗绸缎,丝织贡品,长宜见惯了这些东西,瞧一眼就知道这染色和花式都是新式的,能贡倒宫里来,自然是最好的。
长宜没多瞧,对着刘公公微微一笑:“有劳公公了。”
刘公公脸上的褶子推挤起来:“奴婢伺候陛下,伺候公主,这都是应该的。”
他一甩拂尘,那些宦官都下去了,殿内没了外人,刘公公翘起兰花指,对长宜道:“公主,您总算想开了。您这样,才是对的。您瞧瞧,只要您低个头,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人活着,就比什么都强,您有这样的日子,奴婢比谁都替您高兴。”
长宜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只是想好过一些。”
二人没再说什么,刘公公退下,殿内只剩以冬一个。
以冬看着桌上这些丰厚的赏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主?您不是……”
陛下非但没有追究公主出宫的事,反而还赐了东西?
长宜省去一些细节,只说邵钦要为难宁惜玉,而她为了救宁惜玉,答应了今后都会顺从于他。
以冬睁大了眼睛:“为、为什么……就算是为了世子,公主您怎么能……”
她一下子担心得不行:“公主您贵为千金之躯,何必这样屈辱自己?陛下狼子野心,指不定对您……”
以冬性情单纯,尚不知道她与邵钦的事,这样也好。
长宜挨着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只琉璃杯盏,放在手中把玩着。
“我这次偷溜出宫,又与世子私逃,这两桩事总要有一个解决办法,否则邵钦追究起来,我与世子都难脱身。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两全之策。”
经过之前几次试探,她知道邵钦有些在意自己,这样也好,这是她手里唯一能利用的工具。
他在意,总好过他不在意。
以冬听完长宜的话,嘴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最后只说出一句:“委屈公主了。”
长宜放下琉璃杯盏,想到什么,唇角轻扯:“只要能够离开他,短暂忍受一些,算不得什么。”
“……离、离开?”
以冬愣在原地,错愕写在脸上。
她醒过神,连忙将殿内看了一圈,确认应该不会有什么隔墙之耳,这才压低声音,急道:“公主,您……有办法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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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